第二百零八章 血夜里的重逢与分别
暮色中，除了密集的脚步声，还有急促的呼吸声。
为节约矩阵能量，众人全都开启了外骨骼半自动化模式，以自身力量结合矩阵能量，在山野之中，飞快掠走。
林源携带的【皇蚁】级作战系统，在众多精锐眼中，只是最低端的作战系统，矩阵能量少不说，附带的外骨骼装置合金层级极低，连序列7的攻击都极难抵挡，若是穿着【皇蚁】进入L区中域深处，那基本就是在找死。
“林源，还能坚持么？”
林源大力跃过一道七米宽的裂谷，人还未站稳，耳麦中便传来了南楚笙的声音。
“呼……呼……有些……”
林源双手撑着膝盖，微低着腰，大力喘息着，作战服在汗水的作用下，紧贴着他的胸，呼吸时不断跳动，像极了那些跃出水面即将窒息的鱼。
“算了，你们先走，不用管我！”
林源吃力地站直了腰，眼睛虽然疲倦，但依旧清澈。
他望向远方逐渐变大的黑点，冷静道：“我只是一个学员，就算牺牲在这里，价值也不大，并且，我相信自己有能力，走出这片地域。”
远方，倒退的南楚笙停下了脚步。
林源看着他快速转身，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前进，脸上没有浮现什么宽慰笑容。
在心底，他也很希望有人来搭救一下自己。
毕竟，死亡这种事，是人都会有恐惧。
序列者，终归是人！
逃跑的路，没有尽头。
但脚下的路，却是有尽头的。
林源吃力地登上一块凸起的石头，望着崩断的前方，眼里浮现着无奈。
在他前方三百米处，不知何时形成了一条庞大、深不可测的裂谷，裂谷上空，迷雾笼罩，内有电光闪动，暗影浮掠。
“坚持着活下去，我们很快就会打回来！！！”
“武运昌隆！”
“别死了！”
“……”
在大石之上，有一个被石头压着的墨绿色背包，上面有个信号仪，此时正发着淡淡的绿光，林源正是被他所吸引，从而跑到了这里。
望着那些浮现在虚空中的细小字体，林源苦笑着摇摇头。
南楚笙等人还特意为他保留了一部分生存物体，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抱歉，我救不了你！”
南楚笙留下的能量晶体上，留着如此的语话。
“自己没有错，就不用道歉，而且，我未必就会死啊！”
林源将包背好，持刀向起，跃下巨石，沿着裂谷，不断前进。
火星的白昼，很长。
但，再长的暮色，也有消散的时候。
夜空深远，雾气弥漫，像是一床厚实的被子，压住了所有月光星辉，到了最后，地面便只剩下了远方燃烧沸腾的火光。
火光之中，有恐怖生物低声嘶吼，迷雾之中，不时有残缺的生物肢体降落，血色电芒，如蛇飞舞，恐怖压抑。
在这冰冷、暴乱、血色的大环境下，要怎么活下去，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序列者，没有突破某个极限之前，依旧是人。
是人，就会害怕，就会彷徨。
血色大环境之下，最先撑不住的是身体，随后便是意志。
林源身体比寻常人强壮，意志也超过大部分人，但在一望无际的夜色中，听着四周不时传来的恐怖声音，绝望无奈。
在他身后，一头体积庞大的狼物在摇摇晃晃地跟着。
它体魄干枯，头骨裸露，宛如骷髅，狰狞可怖。
林源踉踉跄跄地走着，身体尽管很是疲倦，但眼神依旧清澈，对于身后的“狼”物，他没有在意。
“嗷……”
狼物嘶哑狂叫，像是饿极的怪物，又像是带有惧怕意志的人，通过吼叫给自己增添继续的勇气。
狼物扑击而来，林源身体本能地拧身出刀。
一阵哀嚎之后，两者又恢复原先的距离。
如此反复，一夜便很快过去了。
随着地理方位的深入，林源所遭受的意识压制便越深，其身体所呈现的“失控”状态，脸上不时会裂开巨大的口子，血肉凝结在裂口内壁，呈现蠕动状态，像是一张裂嘴狂笑的脸，恐怖诡异。
迷迷糊糊，懵懵懂懂。
林源行走的轨迹，逐渐偏离裂谷边缘，反而是朝着某处不可知之地，茫然行进。
呼……
一阵清风袭来，林源浑浊的眼睛，骤然清亮，犹如夜空坠落燃烧的陨石，以超越想象的速度，瞥到身后的巨大危险，然后大脑近乎直通的方式，瞬间将信号反馈到身体。
嗡嗡嗡……
合金刀瞬间转赤，前踏一步，抽刀回转。
撕拉……
血肉破裂，血汁四溅。
那头神智尚未完全恢复，体魄干枯的狼物，极为干脆地倒地，死去。
林源保持着拄刀回旋的姿势，眼神四顾，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一片仿佛奇幻的世界。
黑夜消散，高空笼罩着迷雾，遮挡着太阳的光芒，让正片地域都呈现一种昏暗的景象。
但这里，这片粉红桃花林里，却像是某些CG动画一样，越望深处，光芒便越发明亮，仿佛其中，蕴含一颗星辰。
四周宁静，清风微浮，落英缤纷，时光安详，远离人烟，恍如陶渊明诗人心中的“桃花源”。
林源眯着眼，环扫一圈，全息头盔内置的生物探测仪，空白一片。
没有生命存在？
林源心中略有隐虑，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心态，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
那只被自己划了一刀左腿，就突兀死亡的狼物。
青金色的毛发，微风轻拂，灵动纤细，林源用刀碰了一下，竟然发出金玉一样的声音。
撕裂的伤口，血肉晶莹，逆射桃林星光，给人一种珠宝璀璨的错觉。
咔咔……
刀锋触碰到血肉，像是触碰到了坚硬的沙子，哪怕是开启了超频功率，也不过是切入了数寸而已。
而更可怕的是，当林源挥刀切开血肉，刀锋触及内部的骨骼时，发出沉闷的声音，稍微用力，便能感受到一股质厚，坚硬的触感。
嗡嗡嗡……
刀锋震动，刀身赤色，但依旧斩不断狼物的骨头，这怪物的肉身强度，已经超出了林源的想象力，仿佛……它就是神话异志里冒出来的金身怪物。
如此可怕的怪物，怎么可能出现在。
而让林源，感到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头生物身上遍布可怕的伤痕，有扭曲、撕裂状、爪裂、啃噬……
仿佛，它是刚从某个深渊地狱中艰难逃脱的生物！
连金身都被咬烂，那是遭遇了多大的恐怖。
如果换成了自己，能幸存下来么？
对于这个问题，林源不敢去深思。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面对困难，大家还有放手一搏的勇气，但面对未知，那剩下的就只能是恐惧。
血肉呈晶体化趋向，骨骼密度、躯体力量、爆发力……
林源脑海里飞快形成一串串数据，各种演算模型消散又出现，最终，他依旧没能找到合适的计算模型。
但看着这头有些干煸的尸体，他联想到了一些现实接触到的信息。
随着社会的发展，科技的发达，人类基因不断优胜劣汰下，所有人的体魄都开始呈现刚健威武状态。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一千年前的人类平均身高大约为1.7米，现如今平均身高几乎达到了1米97。
平均身高增长的同时，体魄的健壮度也如施了肥料的野草，各种肌肉汉子，健美汉子，萝莉筋肉人……以超越想象的速度，出现在世人面前。
为此，还带动了某个时代潮流。
林源想到这，瞥了一眼脚底，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二次发育后，他的身高达到1米84，放在旧地球时代，怎么说也算是个人中龙凤，
可在如今高佬遍地的军营里，依旧是个半残矮子，更别提此前1米7多的身高了，简直就是小孩子一样。
这，也算是进化的一种趋势么？
更强大的肉体，制造更多的身体能量，最后促进大脑发育，这种粗暴的方式，让林源想到了某些仙侠的以力破道。
如果，一个人脑域发展更快，以脑部带动躯体，是否会成功？
林源习惯性逆向思考，但随后就陷入了深思。
军校内部的图书馆，确实记载了很多序列相关的知识。
但大多是未完成的学说，比如序列高级猜想，序列升降随机学，人工智能进化学说……
真正描述进化序列的，唯有一本《人类未来进化概论》，既然是概论，那自然就不可能全部详细的告知你，低序列有什么秘密，中序列又有那些奇特，高序列又是什么，甚至于连序列名都没有！
林源与南楚笙一行人有过短暂的交流，从中获取了一些序列知识，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序列名！
每一个序列名称，并不单纯是描述序列层次的文字，而是一种让人理解并认清进化为何物，甚至能够避免【失控】！
单单是一项避免【失控】，便让无数序列者趋之若鹜，照理说，每一位序列者都应该知道自己的序列名称才对。
但林源自入学到如今，接触的仍是数字序列，至于那些序列名，仿佛全部被人抹去了。
而唯一知道的一些序列名称，还是从柳青青设计的训练引擎获知一二。
但，那都是序列生物，或者说非人生物的序列名，比如无光，雷霆，白昼等，一看就像是劣质手游的反派BOSS，充钱就能过关还会掉小极品的那种。
至于真正的序列信息，除了自己摸索、势力赠予、强制科普等途径外，其余的获取方式，近乎没有。
仿佛，序列知识，就像一个能毁灭星球的武器，让人既害怕，又喜欢。
比喻不够恰当，这很不符合林源追求的精准，高效。
不过大环境如此，也就如此了。
摸索了数分钟后，林源最终从战术包内拿出一个试剂瓶，小心翼翼地收集了一管血液，还有一枚看起来光亮如镜的额骨！
额骨两指大小，一指长，上宽下窄，看起来像是个锥子，更准确的说法，则是像一滴水！
一滴犹如夜光石一样的奇特“水滴”！
轰隆隆……
林源刚取走额骨，边界地区，便再度传来恐怖的声音，粉色的迷雾，开始遮掩天地，放眼四周，除了朝密林深处走之外，别无他路。
林源继续前走，这片地貌极为特殊，像是天然克制那些失控迷雾一样，越走越是清醒，越走便越累！
“有动静！”
“生物的痕迹？”
“人形生物……”
阴暗处，传来极低的惊呼。
“该死，我们没有武器应对……”
“等等，生命气息过弱，序列7的狙击枪，可以杀……”
“苏铮姐！”
惊呼……
但那道人影，依旧飘然远去。
数息之后，生物扫描探测仪上，两个红点，已然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