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相国问计
一个伟岸的男子就坐在案几之后,哪怕只是坐着,他的身形都极其挺拔,犹如山岳一般。
就算是静息不动,他的身上也有着渊渟岳峙的感觉。
此人相貌堂堂,英武不凡,脸颊硬朗犹如刀削,目光中泛着坚定,犹如火炬一般。
这个时候,静谧的大殿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给扰乱了,一个身着袍服的男子快步走入大殿,躬身走到了案几之前。
对着伟岸男子躬身作揖,这名身着袍服的男子就恭敬的说道,“大王,臣已查明,长信侯嫪毐……确实祸乱宫闱……”
一开始,袍服男子的语气极为恭敬,但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也有些吞吐起来。
因为他知道,告知大王这个消息会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引来君主之怒!
但他必须将所有情况都告诉秦王政,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将所知的情况全都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静静听着,秦王政的眉头缓缓皱起,身形更是如标枪一般,脸色渐渐变得阴霾。
直到袍服男子说完,秦王政就怒火滔天,抬手重重拍在案几上,巨响传来,犹如天雷滚滚!
听到巨响,袍服男子一颤,赶忙抬头看去,就见到秦王政的脸上,凝聚了骇人的杀意,阴沉至极!
袍服男子大惊,赶忙低下头,本就躬着的身体变得越低,呼吸放的极其轻微。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秦王政如此生气,让袍服男子有些胆寒,生怕自己触怒到大王,从而做了冤死鬼,所以忐忑的不敢发声。
台阶之上,许久都无声息传来,袍服男子低头沉默一会,心中有些诧异,就再次抬头一看,只见刚刚还面色怖人的秦王政,此时已经恢复成原样,只是眉宇间依旧可见怒意。
秦王政神色变幻极快,可见城府之深,袍服男子微微惊异,但他哪敢多说什么,只能躬身接着说道,“大王,臣追查之时抓到了告密的人,此人十分了得,微臣派出了足足千名兵将,才将此人抓住。”
停顿一下,袍服男子接着说道,“此人武艺高强,性子刚硬,臣用了百般方式,都无法让其吐露来由,后来才从蜘丝马迹中,得知此人竟是齐人!”
一个齐国的人,跑来秦国告密,讲的还是秦国王室的丑闻,如此出奇的事情,自然让袍服男子很是诧异,他有些想不明白。
秦王政听了,眼睛微微眯起,他沉声说道,“此事定与齐相泽明有关。”
闻言,袍服男子有些费解,“泽明虽与我国敌对,但此事对他有何好处?”
秦王政轻瞥了袍服男子一眼,目光中有些幽幽的神色,“告诉寡人,便是扰乱秦国,卿以为,此事对泽明有无好处?”
听到秦王政的话,袍服男子这才明了,而秦王政那幽幽的目光,让他一时有些尴尬起来。
这么简单的事情他竟然想不通,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是武将而不是文臣,这种曲曲绕绕的事情,他自然难以理清。
“那嫪毐这边……”
见秦王政没有说如何处理嫪毐,袍服男子只能出声询问。
“暂时不动此獠,寡人倒要看看,这个胆敢触碰寡人母后的家伙,到底有何能耐!”
听了秦王政的话,袍服男子惊诧的抬起头,便看到秦王政脸现杀意,目光中有着灼灼的光芒,让他难以直视!
袍服男子赶忙低下头,应了一声诺后,恭敬的退步离开。
……
天色大亮,相国府已经停止了搜寻,一众疲累的护卫门客得以休整歇息。
相国府书房,吕不韦面色深沉的坐在案几之后,紧盯着案几上的竹简,许久无言。
这个竹简空白无字,显然吕不韦并不是在阅览,而是在思索着。
案几之外摆放了两个蒲团,沈御和冉英并列跪坐在蒲团之上。
沈御没有去看冉英,虽然冉英险些就将他阴死了,但在他没有出手击杀之前,沈御不会去做无用的针对。
而冉英早已上了他的死亡名单,必死无疑,所以他并不会跟一个将死之人怄气。
冉英却不同,他不断瞟向沈御,神色复杂。
其中更多的依然是敌意,但凡沈御在相国府一天,他就会孜孜不倦的对付沈御,这便是人性驱使,利益之争,没有停歇的一天。
望着似是发呆的吕不韦,沈御有些诧异,不知道这么早吕不韦将他和冉英召来是想干什么。
脱离险境之后,沈御便回屋子睡了两个时辰,所以此时并不会太过困倦。
而他能看得出,吕不韦的眼中有着红红的血丝,可见昨晚一夜吕不韦都未曾睡过。
由此沈御暗叹,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如果当初吕不韦未曾贪恋赵太后的美色,没有和她厮混,如今就不会如此胆战心惊。
沈御暗叹之后,吕不韦才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深沉的望在沈御和冉英身上。
发觉吕不韦没有再发呆,冉英赶忙抬起头,正襟危坐。
他知道,但凡吕不韦召见,就是想要问计,如今他和沈御并列,自然得好好动动脑子,将沈御给比下去。
沉吟一会,吕不韦才出声说道,“闽先生,之前的事情或许你不懂,我现在和你说说。”
“嫪毐与我有牵连,倘若他出事,我便可能会被连累,而嫪毐此子狂妄自大,竟然心生反意,所以我想让你和冉先生给我参谋参谋,本相该如何是好。”
虽然吕不韦没有将他和赵太后的事情说出来,但却说了他和嫪毐的关系,这让冉英有些惊讶,没想到吕不韦竟然会如此信任沈御,将这等秘密给说了出来。
沈御却暗暗沉吟,吕不韦所说的印证了他之前的判断,嫪毐确实有反意。
而现在吕不韦问计于他,那他岂不是可以借吕不韦之手去对付嫪毐?
想到这,沈御的心中微微有些激动,他忽地抬起头,看到吕不韦正目光炯炯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