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中庸思想

  “嗬!”那守吏突然一笑,随即笑得更为大声,转而又看了看另外一些守吏,他们也跟着大笑,“哈哈哈!…………”
  而大笑之后是大怒:“刁民!你当我们是什么人?你以为有钱就可以把我们打发?滚!城门戌时关闭就是戌时关闭,断然不开,你们再不离开,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李平君怒气上头,正欲怒声骂守吏们一顿,徐子京和谢夷吾拦住了他,三人在此如此推搡了一会儿,让守吏更怒,忽地他震动浑身刚气,赤红色满身,而后在城门之下,徐子京他们身前,洒出一大片赤红色光幕,爆成烟花般。
  “这是给你们点颜色看看,赶紧离开!”守吏喝道。
  三人便离开。
  此时,借着微微的月色,三人信步在城外的郊野上。
  “时候不早了,谢先生你饿了吗?”徐子京问道。
  谢夷吾微微笑笑,打趣问道:“你也说时候不早了,早过了吃饭时候,怎能不饿?”
  李平君可咽不下这口气,愤愤言道:“那守吏太可恶了,居然这样都不通融,还以武力恐吓我们,他当真以为天下没有高手了?老师,子京,你们为何拦着我,我们就是横着冲进去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的!”
  “平君兄你消消气!我认为我们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既然明天开城门,我们就明天进去好了!”徐子京道。
  谢夷吾:“子京说得对,有道是忍一时风平浪静,况且城门守吏如此做,只是恪尽职守,并无错误。”
  李平君的气是有所消缓了,但仍有不满,道:“那你们说,我们今晚宿于何处?”
  听罢,徐子京和谢夷吾两人皆笑了笑,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道:“露天席地!”
  盛荣县城门之外,是一片宽阔的平野,平野的两边是树林,这些树林并不雄伟壮观,而是较为低平,藏不住大禽洪兽,所以即便露宿于其中也不会有多大危险。
  三人将马儿锁在树边,赶了一天的路,大概马儿也累了,随意吃了点树下的野草便卧下歇息。而徐子京他们便弄成了一堆篝火,夜风微凉,若不注意保暖,也是很容易着凉的。
  “老师,子京,听到没有,里面有兔子的扑腾声?”李平君此时倾耳聆听,一副认真的样子。
  徐子京也听到了,也来了浓烈的兴趣,用有些激动的语气道:“这样,先生,平君兄,你俩留在此处,我去抓兔子。”
  “哎哎哎,子京,我俩一块去呀,我也是习武之人,这个,在行!”李平君阻拦着徐子京,道。
  “哎呀,难道你要留先生一个人在这儿?你还是不要去了,留下来保护先生。”徐子京道。
  “不成,如此有趣之事怎能少了我?还是这样,你留下来,让我去。”李平君也是不依不饶。
  谢夷吾不言不语,就此看着他俩在互争,面上露着微微笑意。
  最后,徐子京以迅雷之速拍着金翼飞走了,李平君还以为要继续争吵,反应过来时徐子京已走远,而他当然不好意思留谢夷吾一个人在这儿,便只好沮丧而郁闷地陪着。
  月光疏疏,林中枝柯掩映,更是漆黑一片,好在徐子京有金翼,可耀火光,但他又不敢弄出过大的光亮,生怕吓着兔子,便只好弄出些微明光。
  兔子在某个地方呆着,突然不再扑腾,没有了声音的引导,徐子京不知兔子在何处,但又怕打草惊蛇,便也静立原地,仔细聆听。
  “扑……!”忽地,兔子又跳跃起来。
  徐子京紧紧循着声音而去,以诗修者的绝强灵敏,在金翼的尖端挥出一条火苗,化成小小的火刃,朝着声音的方向准确地横空击去。
  “……”兔子痛呼一声,应当是击中了。
  小小金刃还冒着幽微火光,徐子京一眼便看到了,便走了过去。
  “哇!这兔子好沉!”
  拿起兔子后,徐子京大惊,这居然是个肥大如狗的兔子,足够他们三人饱食一顿。
  “哈哈!看来一个兔子就够了,本来还想着多打一个呢,现在看来,没必要!”
  而后徐子京回去了。
  水他们是携带了的,所以这个不必虑。当天晚上,三人吃得很好,在树下露宿,对于南征北战的李平君而言是常事,但如今晚这般开心惬意,却是头一遭。
  翌日,三人终于进了县城城门。
  一入城门,如同进了一个花花世界,令人惊叹。食肆、酒坊、染坊、赌坊、各式摊档、各式商物,皆琳琅满目,多不胜数,人声极为喧闹,各种人等的吆喝叫卖之声杂成一片,这就是世俗的颜色。
  虽然当今前线征战,但毕竟那是在边境,距离中原还颇遥远,所以很多地方还是颇为繁华的。当然,也会常有一些门派帮会闹事,但由于商货的始终流通,所以很多时候市场还是颇为热闹繁华的。
  三人牵着马行走着,即将走近了一所青楼。青楼是晚上才红火的,现在是早晨,其大门刚刚才开启,没有多少人声,但看这所青楼,距离城门不远,有五层之高,耸立在街道人流聚集处,又看楼上的各色摆设,堪称精美奢华,便可知这楼的生意有多红火了。
  “这所青楼耸立在街头,倒像是县城的标志性建筑,看来武者的精力实在是过剩呀!”徐子京仰望着青楼,讽刺道。
  李平君与谢夷吾皆是一笑,谢夷吾道:“这还不算是什么,还有专门的青楼街,那里青楼荟萃,是青楼的天下,晚上若到那里,保证谁都会大吃一惊!”
  一路之上,三人轻松闲聊着,到了这条主街的尽头后,有一家食肆已人流颇多,三人觉得合眼合心意,便进此家进早膳。
  天色越来越亮,太阳越加热烈,预示着今天将天气大晴,而在这种天气下看着人流渐多的街道,会让人觉得一日之计在于晨,心生希望。
  街道上的各色商贩越来越多,人声越加喧嚣,而县衙的衙役也开始了早晨的巡逻。
  他们皆是武者,但修为不高,大概在强骨境界。只是由于有官在身,官气与武学霸道精神的融合而更显霸道,所以他们走起路来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看哪家摊档不顺眼便弄弄人家。
  然而,衙役嚣张,商贩也不屈服,他们虽是小人物,但往往身怀武学,且附近几个商贩往往会联结一体,一旦一家有事,处理不了,另一家便会过来帮忙,绝不退缩。
  因此,商贩与衙役当街打架之事日日不绝,简直是县城街道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此时,徐子京他们在食肆的三层楼上,靠窗而坐,悠闲地吃着点心喝着美茶,同时看着街下之景。
  有一个商贩,身材魁岸,目露精气,显然是一个非凡武者。他在摆卖香烛纸钱一类的东西,可能是初来乍到,竟然将摆放东西的桌子超出一大段距离,比其他人的超出很多。
  几个衙役看了,瞬间来了脾气,大大咧咧地走了过去,盛气凌人地道:“喂喂喂,说你呢,把桌子给我弄进去。你道这街道是你家呀?赶紧弄进去!”说着还踹了桌角一脚,其他衙役亦踹了一脚,将桌上的东西震得晃晃动。
  这个商贩一副来了脾气的样子,竟一动不动,眼睛不看任何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摇晃的香烛、飘飞的纸钱,稍稍低着头,但明显可看到,他牙根紧咬。
  “说你呢?不会动啊!”
  “哑了是吧?说话呀?”
  “嘿,还生气了…………”
  几个衙役在那儿指指点点。
  骤然之间,那商贩猛地发动,伴随着拳头骨节的爆响,他一拳握成,飞速抡向其中一个衙役。
  其实衙役们也是当差当了多年的老手,一看这个商贩的面容便心生防备了。所以在商贩一拳轰出的同时,他们有的飞身而起,有的出掌格挡。
  因此,商贩的那一拳并没有得逞,但此时他们皆身形飞起,一场激烈的打斗怕是不能免了。
  而对于这场打斗,其他商贩、行人竟视若无睹,如同有几个小孩子在那儿打架,不值一提,他们看都不看一眼,继续各干各的。
  这是为何?因为武学霸道精神。
  在这一精神影响下,对于百姓来说,官并非凌驾于他们之上,官只是管理者,只是使得国家井然有序的人,但他们绝不能欺负自己,否则自己必然反抗。
  当然,若官的武学修为高卓,能压制百姓,百姓也不得不俯首听命。
  那个商贩与衙役打斗正激烈,忽然,商贩飞起一脚,踏着强大刚气,正中一个衙役的腹部,衙役便被踢飞,一败涂地。
  再以手作刀,横劈竖斩,击中了另几个衙役,他们皆倒地。
  于是,衙役们败了。
  商贩便住手,没有赶尽杀绝。
  衙役们狼狈不堪地跑了,他们会深感耻辱,但不会气馁,反之,回去以后会更加勤奋地武修,明日依旧趾高气扬地出来巡逻。这是武学霸道精神的所给予的底气。
  商贩也不会因得罪官差而惧怕,他收起了落地的纸钱,继续整理,准备开卖。
  基本上吃完早点了,三人此时停下了筷子,慢慢喝着茶。
  谢夷吾道:“因为有了武学霸道精神,百姓们的自主精神更为充沛,根本不惧官兵,这对百姓来说难道不是好事吗?子京,你怎么看?”
  方才看着商贩与衙役的打斗,徐子京便不停思索,此刻已思索完善,便道:“武学霸道精神的本质是霸道,百姓们的自主精神虽突出了,但实际上,他们是变得野蛮了,就好比方才那个商贩,事情本来是他先不对,当然衙役也是霸道了些,但商贩若能忍耐一时,便无这般争端了。”
  谢夷吾略略点头。
  李平君补充道:“百姓们如果时时突出自主精神,那就会难以管束,这个天下如此多人,若每个人每时每刻都要突出自主精神,那真的会乱成一团了。”
  谢夷吾亦略略点头,道:“子京你方才只说了一半,不仅百姓们不能霸道,官者亦不能霸道。试想,若方才那些衙役不盛气凌人,那商贩又能多些忍让,那这场争斗根本不会发生。”
  徐子京点头称善:“先生说得是。”
  谢夷吾继续道:“仁,是中庸之道,强调的是,既不能过分仁柔,亦不能过分强悍,处于中庸,如水般,有激流猛湍,亦有缓缓小溪。”
  徐子京知道“仁”这一思想,中庸之道也听过,但从前皆是半知半解,如今,听得谢夷吾这一比喻,以及看到商贩与衙役的争斗,他更深地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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