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野村遇劫

  烛火在必必波波地燃烧着,传递出红中带黄的柔光,气氛分外温暖,乃至于有些忧伤。
  即将离开泔淡寺,徐子京是有些感伤的,他看着永真大师慈祥而苍老的面容,道:“大师,前次我受肉盾之刑时,几乎没命,是您及时出手,救我于生死之间,大恩大德,徐子京永生不忘!”
  永真大师慈眉善目,语态温暖,“不必这么说,肉盾之刑本就是酷刑,不该存在于世间,我一定会罢除了它。另外,子京我想与你说,在这个世间上,能真正折服人心的,能真正折服天心的,并非是‘霸’,而是‘仁’,仁者无敌。虽然,方今之世,武道盛行,但我相信这一定会改变的,迟早,仁义之风会重新盛行于世!”
  “大师放心,您的话,弟子会字字永记的,弟子也相信,他日,仁义定会回归的。”
  “嗯!”永真大师点首称善。
  徐子京又道:“只是,明日弟子将离开,心中实是不舍,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大师?”
  感伤袭来,徐子京神情亦随之黯然。
  永真大师亦有不舍,但苍老而寥廓的眉宇间,更多的是豁达,他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你我虽认识时短,年岁也相差很远,却一见如故,有此缘分,还奢求什么呢?你还年轻,也应当出去经历经历风雨,所以不必感伤!”
  “谢师傅!”
  “子京,世道险恶,人情鬼蜮,你此次远行,贫僧有些东西赠送与你。”
  说罢永真大师黄袖轻挥,淡淡的大伦之气缭绕,前方书柜的一件物事便被吸来,落在永真大师手中。
  永真大师打开那东西,俨然正是一幅地图。
  地图绘在一片麻布之上,此麻布非一般麻布,极韧,也极柔,质地很耐用,能经百年风雨而不腐。很容易入色,而一旦入色则非常稳定,水浸也不掉色。
  “子京你看,这是中原百州详图。”永真大师道。
  原来,在当今大震皇朝,中原大地上,有一百个州城。百个州城呈“众星拱月”之势,皇城雄州居中央,另外九十九个州城围成一个大圈,将雄州围于中部。本来中原大地的地势并非如此,是震帝登基以后,为了造成众星拱月之华贵气象而如此划制的,此亦武学霸道精神之反映也。
  图中,除了州城明确标举出来外,还有各县各镇,皆清晰在图,用了多种颜色,线条也是粗细长短皆有,参差有致,大小合宜,明白如话。
  “子京,这是我亲手所绘的地图,中原各地皆在图中。你此次远行,有地图指示会帮助极大的。”永真大师道。
  徐子京接过地图,心中极是感动,几欲泪水出眼,“谢永真大师!大师处处为子京考虑,子京没齿不忘!”便收入了昊天之城中。
  而后,永真大师又手掌轻盘,一颗玉石便出现掌中。玉石如人的眼睛般大小,色纯白,有些润泽但润泽度比不上珍珠,看上去多少有些平凡。
  永真大师道:“这是龙翰石,龙翰即是龙毛,此石头便是龙毛制成的,由毛变石,不可思议吧?其作用更是不可思议,它是一颗传送石,只要滴血认主,便能将主人进行传送。来,子京,你来滴血认主。”
  随即徐子京咬破手指,一颗血滴落入龙翰石中,便见白光一闪,又恢复平常。
  “我感觉龙翰石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有信心能完全控制它。”徐子京感觉奇妙。
  “你现在就可以进去龙翰石之内,进行传送,试试!”
  随即,徐子京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原位,正是进去了龙翰石之内。下一刻,他凭空出现在了殿宇的另一边,再下一刻,他又回到了原位。
  “这正是传送的微妙,孩子,好好收起龙翰石,遇到危险时,它会帮助你化险为夷的!”永真大师慈祥说道。
  此刻徐子京真的忍耐不住了,泪水盈眶,他跪拜道:“谢永真大师!”
  连拜了三拜。
  “呵呵呵!快起来吧!贫僧只能帮助你这些,以后的人生需要你自己去走,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阿弥陀佛,愿我佛佑你!”
  五千士兵已在几日前移驻到耸翠山附近的那座隐蔽小山峰,粮食也同时运到,由几个偏将军管束着,他们在那里并非无事可做,而是要训练的。徐子京、李平君和谢夷吾三人准备明日黎明时分,离开泔淡寺,没办法,众僧时刻监督,唯有那个时分才安全。
  第二日黎明,他们悄然离开,幸好,众僧没有发现,他们得以安全。此刻,天光已亮,三人驾着健马飞奔于道,别提有多开怀了。
  “真是天宽地阔,永真大师说得好,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哈哈哈……”
  徐子京兴奋言道。
  “是啊,今天天气不错,万里无云,我们沿此直走二十里,不消一个时辰即可到睦和村了,到了那里便可歇歇脚了!”
  李平君也一脸喜色。
  但是谢夷吾却不同意,“睦和村距离耸翠山不是很远,众僧发现我们不见了,很可能会追上来,所以我们还是不在睦和村停留的好。”
  “谢先生说的极是,平君兄,我们还是再赶一段路吧,反正天还没黑,有时间。”徐子京道。
  “好好,我真是糊涂,还是谢先生想得周备。”
  于是三人继续赶路。
  玄州共有二十三个县,有些县城非常繁荣,足可反映着大震皇朝的最高水平,另外,尉迟承光发现徐子京不在泔淡寺,若是寻找也很可能会到其他州城寻找,如此反而玄州更安全,故而徐子京他们决定先到玄州周游。耸翠山在玄州的郊外,他们正在由郊外直往玄州的繁华中心。
  来到睦和村了,此村尚属郊外,经济水平不高,还较荒凉。三人来到村口,眼前非常开阔,道旁种有几株柳树和桂树,异常高大,树的皮表多有开裂之处,一片片干枯的树皮掉落在地,而其枝叶也不繁多,稀稀疏疏,很明显,这些树木已苍老。
  地是泥地,黑色中泛黄,似乎也饱经沧桑,且一路之上露出多个小坑,摆簸不平,却是异常坚硬,再大的马车也能承载。
  三人在村口略略看了一下,皆微露感慨,而后继续前入。
  进入村中,大路变得稍窄,就是一条大巷,两旁是密密相连的房屋,有茅房也有瓦房,连茅房也有,可见睦和村并不富裕。
  “大巷中并不多人,房屋门口也多有关闭,这应该是因为现在是春天,人外出耕耘去了。”谢夷吾观察着村子,道。
  “这里看似祥和,实际上恐怕不是如此,先生你看那些人的目光,并无多少和善之色。”徐子京也细细看着。
  “子京你说得对。”谢夷吾道。
  在各家门口有些老人坐着小凳,见到徐子京他们,皆直直望着,到没有说话,眼眸中藏着别样的色彩。
  “马?这是好马呀!”突然,一个在门口坐着的老人面露贪婪之色,直直盯着徐子京他们的马。而后往屋中扬了扬手,一个三四岁的小孩便出来,老人对小孩说:“快到田里跟你爹说,有外来人来了,只有三个人,都骑着马,叫他赶紧回来抢了!”
  小孩十分机灵,听了以后撒腿就跑,往前方田野而去。
  徐子京他们没有察觉,依旧缓缓赶着马前行。现在还未到亭午,时间尚早,他们准备慢慢观赏。
  很快,那个小孩回来了,与他同回的还有三个壮汉。壮汉裤脚挽在膝盖上,小腿还伴有泥土,明显是刚从田里回来。三个壮汉皆身量高大结实,肌肉壮厚,眼眸奕奕有神,外放精光,显然是武者。
  “爹,二叔三叔,就是他们!”小孩指着前方,道。
  壮汉他们在村子前头,徐子京他们在后头,正往前头赶。
  “老师,子京,前面有点儿不对劲,小心!”李平君武修在清化初境,也算高境界,故而他的洞察力、反应力十分敏锐,已发现三个壮汉的不对劲。
  此时两方已相距不过两百步,互相都看得清晰了。
  “是不对劲!”徐子京看着前方,道。
  谢夷吾镇静如恒,面无惊色,平缓道:“恐怕是看中了我们的马。”
  “先生何以得知?”徐子京问。
  “我们身上并无多少盘缠,衣裳也不甚名贵,唯有骑下的马还不错,若是打劫,也只有我们的马还算值钱。而此地颇为荒凉,山高皇帝远,民风往往彪悍,抢劫之事恐怕是时时发生。”谢夷吾道。
  “先生这番推理是绝了!”徐子京不禁赞道。
  “呵,不过是走的路多了些罢了!”谢夷吾道。
  “嗬!三个骑马的,把马留下,人可以走!”
  那小孩的爹往前踏了一大步,双手抱胸,大头昂扬,粗声言道。另两个壮汉则是站于此人身后的两边,亦大头昂扬,双手抱胸,凶神恶煞地看着徐子京等。那小孩也有样学样,在其父右边同此姿势站立,有些滑稽。
  徐子京他们已走得很近,便停马站定,李平君当先,他是大将军,当然不会被他们的气势所吓,他也大吼嗓门,粗声扬道:“怎么?难道是要抢劫?”
  小孩之父粗声道:“是抢劫怎的?若想活命的话,就乖乖听话,把马留下,人可无事,否则,要你小命留下!”
  此时,大巷两旁的屋中有更多的人出来,他们都徐徐走近,将成围观之势。
  “别跟这些人浪费时间,直接给他们颜色看看!”谢夷吾面色平静,仿佛这些人一个都不入他的法眼。
  “好!”
  当李平君说完此字时,只见他身形飞快地一纵,离马背而去,而后可见他整个人在空中速即掠过。
  “砰砰!”
  正是李平君的飞天一脚,踏在了小孩爹的胸口之上,他立刻向后飞倒。
  李平君是清化大境,速度是飞快而猛烈的,一般人即使反应得过也对战不上。
  二叔三叔紧跟而上,各自刚力猛发,浑身溢出赤红之色,四个大拳迅速轰向李平君。那小孩也不甘示弱,且因父亲被打而小脸生怒,小拳前挥,虽缺乏力量却直指李平君的口边。
  但这些人武学境界比李平君差一大截,速度与力度皆拼不过李平君的。但见,李平君不用技法,直接以气势撼之,
  “大伦之气!”
  李平君怒喊,便见得一阵狂猛的青色大伦气息涌出体外,逼压而前,当逼至二叔三叔身前时,
  “砰!”
  巨撞了一下,二叔三叔即刻向后飞倒,那小孩更是不知飞向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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