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万级阶除

  徐子京还是不大明白,运转境界突破得太突然,毫无征兆,为此,此刻他盘足坐地,两手垂放于膝盖,做出参禅的姿态,使自己进入安静通达的心境,来思考反省事情的全部经过。进了泔淡寺以后,徐子京并没有坐过禅,不懂其中的门径,但他自幼以来,每到认为自己有必要深思反省之时,他便会让自己盘腿安坐,澄心静虑,多年以来,已成习惯。
  从第一天进入泔淡寺开始,进入藏书阁、遇玉床罗帏、遇振古灵凤等等的往事,一件件浮现于徐子京的脑海,他细细反思。
  “啊呀!…………”突然徐子京大叫一声,猛地睁眼,“我忘了最基本的一件事,运转境界就是诗腑主星会运转起来的,可我的诗腑主星为何现在都没运转?…………呵,还说反思,连这件最基本的事情都忘记,看来人是难免犯糊涂的,所以人要警惕自己的糊涂!”
  诗腑主星上,赤色与橙色融合后,似乎尚未完毕,两色光芒在开开合合,隐隐中有撕裂与合并之声,好像真的还有下一步动作。
  徐子京也看出了这些,便停止了反思,来细细观察着诗腑。
  诗腑主星是处于诗腑盘的中央位置的,就好比一颗星球处于宇宙的中心,充满着梧岸雄伟的气象。
  突然,诗腑主星移动了一下,隐隐间传出“巨石移地”般的声音,其光芒也轻微抖动了下。
  再一会儿,主星移动声音更大,光芒抖动更为厉害。
  徐子京的心又皱缩着,无比企盼着诗腑主星能突破滞碍阻隔,运转起来。
  冥冥之中似有一个力量在镇压着诗腑主星,使其行动缓慢,移动的速度简直堪比蜗牛。诗腑主星像是一个被锁了数十重枷锁的人,正在拼命竭力地挣脱,而枷锁又似有灵智,在不断内缩加紧,阻止着此人的挣脱。
  徐子京密汗涔涔,心中焦烦而忧苦,万一诗腑主星不能突破镇压,不能运转起来,则一切功亏一篑,徐子京也只能饮恨无穷。故此,徐子京不可能不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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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经数个时辰的煎熬,诗腑主星终于运转起来了。只是,运转速度极慢,且十分拙重,如一个蹩脚的肥重大象在艰难迈路。不过不用担心诗腑主星会越道偏轨,因为诗腑主星中央有一根类似于轴子的东西在支撑着,轴子是光芒幻化而成的,但十分稳固。
  但不管如何,总算是运转起来了。徐子京这才大松一口气,数个时辰的紧张让他浑身疲累,此刻颓然地躺了下来。
  但是事情还没完。诗腑主星没运转几圈,徐子京又觉出问题了。在没有经过自己的想象的情况下,此时他心中猛然掠过众多画境,一片又一片,像长风吹荡一般一直传达到徐子京的意识中,徐子京想停止,但不由自主,画境还是不断掠过。
  原来,这是由诗腑主星造成的。徐子京此时察看诗腑主星,见到赤色与橙色已深度内敛,成为主星的底色,而在其浮表,则贴合着诸多的、各色的画境,随着主星而运转盘旋,不休不止。
  徐子京发现,这些画境都是已经从前想象过的,可为何它们如今又重现呢?
  按理说,如此多的画境掠过脑海,脑袋肯定极为疲累,乃至不堪重负而使人昏厥,但徐子京却仍旧轻松舒畅,不觉累意,仿佛画境掠过的不是脑海。
  “…………”突然徐子京恍然而惊,似乎顿悟了某些东西,“从前我想象画境时费脑力吗?好像没有,现在想想,从前我运出画境对敌时,并不觉脑袋疲累,甚至于画境不是从脑袋想象出来的。嗬…………难道说画境不是脑袋想象出来的?那么是如何出来的?”
  想着想着徐子京自己都惊疑不定,又急急察看诗腑,只见诗腑主星运转得更快了,全然不似初始时的笨拙迂缓,随其运转的画境也快速运转。
  诗腑主星不断运转着,画境也不断运转着,徐子京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忽地他发现转着转着有些画境竟然消失了,不知去了何处。
  再一会儿,他发现更多的画境消失了…………再一会儿,他甚至看到诗腑主星上的某些位置已没有了画境,成为空白。
  这些画境消失于何处呢?
  徐子京百思不解。
  又过了一些时间,画境竟然全部消失,而诗腑主星仍兀自运转着,速度达到正常水平。
  “画境为何消失呢?消失于何处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子京在紧张而缜密地思考着。他又看了看《诗修大法》,希图找到答案,却无果。
  徐子京又看了下诗腑主星,又有发现。只见诗腑主星身上,赤橙之色更为的纯净,宛若清泉洗刷过的卵石,又如秋雨过后的森林,一片清新而澄澈的意境。
  “诗腑主星似乎被过滤了一样,难道方才就是一个过滤的过程?…………我明白了,画境并非脑袋想象出来的,而是在诗腑中产生的,产生过的画境不会消失,会遗留在诗腑主星之内,然后在达到运转境界后,随着主星一同运转,运转便是一个过滤过程。此刻画境消失一空,代表着过滤完毕,所以诗腑主星才会如此的脱胎换骨。”
  这其实是徐子京的推理,但观其逻辑,并无缺漏之处,所以可说是非常精彩而无讹的推理。
  “难道从前想象画境的方法都要改变了?那我以后该如何想象画境?”徐子京又陷入困惑了。他立即试着用原来的方法运出画境,运出的是《登岳阳楼》的画境,但是一切正常,并无任何不妥,且运出的画境与在启辉境界运出的一样,并无进步的迹象。
  徐子京如入迷雾中,觉得当中必有蹊跷。但是他不能再留在此地了,假天大典的时间是十天,他必须闯荡其他地方,以获得更多的宝物。
  “修炼上的奥秘以后再慢慢探索吧,当务之急是去寻宝。”
  不作迟疑,徐子京立刻打开昊天之城,将书生福地的所有乐器、画作、毛笔、典籍皆装入其中,带回慢慢研究。而后,展动火翼,飞离而去。
  ………………………………
  耸翠山中有一条极长的阶梯,因其共有万级,遂名曰:“万级阶除”,阶除即是台阶。几日前尉迟永已登上了万级阶除,其上有一道观,名曰:青龙观。尉迟永与众多富家公子同行,他们用了半日时间便灭了青龙观,然后占据其地。
  此时,尉迟永正在青龙观修炼剑法。他修炼的是————星驰剑法,共有十八式。尉迟永的缉熙宝剑有趋避黑暗、求取光明的意向,而“星驰”二字意思是如星辰般飞驰,留下光辉的轨迹,又飞向光明的彼岸,追求的也是光明,所以,缉熙宝剑与星驰剑法十分契合。
  青龙观所处的位置地势较高,有居高临下之势,所以尉迟永的目的是先以此为根据地,取尽附近的宝物后再继续上登。此时,很多富家公子都外出寻宝,没人知道外面会有何宝物,因为耸翠山无一处不神秘莫测,唯有探过方知。
  在万级阶除附近的一片枯林中,有三个富家公子在行走着,他们也是出来探宝的,分别名为于永君、方弋、东方广俊。
  这片枯林非常空阔,到处是残枝败叶,极少有树荫的地方,日光一出,此地一览无余。这种地方是鲜有兽物出现的,但宝物则未必没有,说不定某一处就埋藏着远古某个异兽的化石,也说不定哪里就掩藏着某位远古帝王的陵墓。
  “二位兄台请听,似有别样的声音!”
  突然,于永君顿住脚步,警惕起来,道。
  另外二人也停住不走,倾耳谛听,警惕四看。
  “没有啊!”方弋性格最为随意放松,听了几下便说道。
  而东方广俊已趴在地上,以右耳贴地,凝神细听。少时,起身,从腰带上取下双斧,调弄着,说:“是兽物靠近,且是不容小觑的兽物,二位兄台,我们须做好战斗准备。”
  一听此言,于永君和方弋皆速速取出兵器。东方广俊的兵器是流光双斧,于永君的兵器是挑魂钩,方弋的是九环戟。
  果然,不一会儿,地上响起了震动声,是万马奔腾的巨大震动,看来是兽群。
  “太好啦,是鹿蜀!”当看到兽群时,东方广俊看出了鹿蜀,便欢呼雀跃起来。
  鹿蜀,是一种古兽,极早的时候便出现,乃今,一般只有在原始丛林方能见其踪。其外形像马,脑袋白色,身上有像老虎一样的斑纹,红色的尾巴,发出的声音像人唱歌一样。鹿蜀甚为神奇,取其皮毛佩戴在身,可使人时运亨通,若制成锦衣,时时穿在身上,则更是去灾祛祸,时时平安。而且鹿蜀还能修炼,逐渐具有灵智,结成洁白如雪的内丹,内丹更是一宝。
  鹿蜀奔腾而来,舒啸彻天。怕是有两百多只。
  “动手!”
  于永君大呼一声。
  随即,三人各自盘弄了一下武器,蹬地纵跳,向着鹿蜀群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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