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四大执事

  振古灵凤只是领悟了一部分的振古意境,修为在半实半虚之境,距离突破虚空,返璞归真还有些路径,所以它还远比不上玉床罗帏和《诗修大法》,所以它探知不到贮藏诗书的那所藏书殿,也就是一所实实在在存在的宫殿,看得见摸得着,而振古灵凤就是不知其所在。徐子京进了这所藏书殿后,灵凤也就探知不了徐子京的存在了,等同于徐子京在它眼下忽焉消失,这令灵凤心中愤怒。
  而在徐子京吸收了玉床罗帏和《诗修大法》之后,那所藏书殿没有了庇护,便与其他藏书殿无异,灵凤能知其所在了,也就相当于在灵凤的眼皮底下,凭空出现了一所宫殿,灵凤如何能不怒?
  但见,万里长空上,金红的振古灵凤两面伟岸如山的巨翼猛烈扇动,如同鲲鹏击水三千里,丽空中的玄风因之滚滚呼啸,吹散了聚拢的清云,清云似乎都感受到了灵凤的怒气,呈连蜷之状纷纷远去。
  “锵锵锵………………”
  灵凤高声大叫,这是灵凤在发泄怒气。随后,灵凤巨口一张,一阵翠气(青绿色的云气)喷出,从上空洒落,再后,翠气化作数千条彩线状的东西,自空中直取而下。由于灵凤半实半虚,所以这些彩线都游走于虚实之间,颜色浓淡各半,更添迷离之感。
  数千彩条将收藏诗书的那座宫殿紧紧盘绕,而后硬生生从地上抓起,升入昊天。这些动作完成于瞬息之间。
  此时徐子京在藏书殿之内,正读着《诗修大法》,“世有诗息,诗息者,诗之气息也,非实之物,乃存于虚空也,自上玄坤舆为开,太和灵气为聚,万类孳殖为生,遂衍《诗经》,至于《楚辞》,皆文学之瑰宝…………………………世有诗腑,浩浩乎虚空,随修炼而壮…………”
  看到此处,徐子京忽然感到整座殿宇颠簸不定,正是灵凤将殿宇卷上天空造成的。
  殿宇上了万里高空,灵凤所化的瑞彩将之裹住,此时稳定下来了。
  “殿中之人快快出来见我!”灵凤说道,是女声,语气急切而盛怒。
  领悟了部分振古意境的灵凤,智力极高,莫说说人语,就是天下所有的声音恐怕也能模仿。它已想到此间宫殿定是非凡之物,当中必有重宝。而方才它已将整座殿宇察看透了,并无宝物,那么事情只能与徐子京有关了。
  徐子京听到了灵凤的说话声,也看到了灵凤的姿态,顿时心中崇仰而严肃。凤凰乃是吉祥之圣物,举凡读书人皆知,圣物在前,怎敢怠慢,徐子京便打开了宫殿之门,所看到的是瑞彩千条,万丈高空,然他的身体受过泔淡寺众僧武道精神的洗礼,以及玉床罗帏《诗修大法》的洗礼,胆力更壮,品质更纯,自然不会害怕。
  “后世儒生拜见凤凰之神!”
  灵凤早已将瑞彩并合,形成一条长道,徐子京便是跪拜于瑞彩长道上。他这是顶礼膜拜,双手手掌对地,额头触地,恭谨无违。
  这并非懦弱,而是敬畏。一个人可以傲立天地,视天下英雄为草芥,唯己独尊,但终有可敬畏之物,凤凰圣物,足可令人敬畏。况且徐子京无甚修为,就使有傲世之心,亦无傲世之伟量。
  灵凤的怒气稍微收了些,问道:“你到了藏书殿以后碰见过什么特殊之物吗?”
  “回凤神,晚生是泔淡寺的一名杂役,一直在藏书殿清扫,并未碰到任何特殊之物。”徐子京神色平静,毕恭毕敬地答道。他当然不会将藏书殿的奇遇说出。
  “你在说谎!哼,我能看透人的灵魂,你休想在我面隐瞒。快说,见到了什么?”灵凤骤然又有些发怒。
  徐子京心中一惊,未曾想到此凤凰竟有如此高的本事。稍稍舒缓了一下后,徐子京恢复镇静,不卑不亢地道:“凤神神威在上,晚生岂敢隐瞒?实在是真的没有遇到。”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灵凤准备出手打击一下徐子京,忽在此时,空中有他人飞至。
  只见四个和尚衣袂飘举,从地上飘飞而上,而后,也落在了振古灵凤的瑞彩所铺的长道上。
  原来这四个和尚是八大执事中的四个,其中一个正是玉泽大师,另外三个分别是监院玉恒大师,知客玉智大师,僧值玉律大师。当中数玉恒大师年纪最高。当初制伏振古灵凤所使用的“万灵入俘”大阵,八大执事亦参与其中。方才灵凤的异样举动,已为八大执事所感知,所以他们便赶来,另外四大执事一时抽不开身,便没来。
  武者有所谓的“气势”,气势由内而发,视修为高低而定,高者气势震天,甚至席卷山河,动摇乾坤。气势有四重,依次递增是大刚气势、大伦(大端,大原则)气势、大朴(原始质朴之大道)气势、大中(无过也无不及的中正之道)气势。大中气势是最高境界,必须是修炼到返归大成的武者方能具有的。
  这四个和尚散发的正是大刚气势,这表明他们的武学修为在练强之境,这只是四大境界中的第一重。
  振古灵凤一见几位大师,气势马上弱了,双翼收合,凤尾耷拉,秀颈收缩,垂目低头,有如孩童面对严父。
  玉恒大师问道:“灵凤,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已知晓,你不用管了,好好守护藏书殿便是大功劳!”
  “是!”灵凤唯唯连声。
  修炼武道除了能提高战斗力,超脱命数以外,中间还会伴随着智力的提升,智慧的力量会渐渐洞开,有若急湍破闸,奔涌而出。几位大师有高修为,故而,稍微察看一下现场,便能知悉事情之来龙去脉。
  灵凤便将藏书殿降回地面,宫殿便恢复如常,坚固如旧。
  “你,随我等回去!”
  玉恒大师瞥了徐子京一眼,道,随后一团青光将徐子京卷起,随同四位执事离开了万里高空。
  泔淡寺内,灵修殿中。
  “灵修”即神灵,此殿所以取其名是有缘由的。前朝混战时,天下浊乱,有一尊魂修的神灵穷凶极恶,到处吸蚀人的灵魂,泔淡寺众僧联合,每个人都祭出浑身的大刚之力,经过熔融混合,方才锻造成大伦之力,将那罪恶的神灵困于其中。但仅仅是困住,无一人能将之炼化。于是,泔淡寺的僧人们逼不得已,只能用祭祀之法,他们用的是“神休祭祀”之法。“神休”即神明赐予的福祥,“神休祭祀”即是请动神明所赐的福祥,去克服恶神的罪孽,从而炼化之。
  世间的神灵有恶有善,恶者降秽害人,善者赐福佑人,福祥之力终究是胜过罪孽之力的,所以泔淡寺的僧人成功了。神明还不是天,“上方(即上天)之力”胜过神明之力,若能引动“上方之力”,那炼化恶神更是易若反掌,但“上方之力”幽深无比,非凡人所能引动。
  恶神被炼化后,化作一团浑朴的灵魂力量,当时的住持不想人为使用,便用之打造宫殿,以福荫昆裔子孙,那便是“灵修殿”了。肉眼看去,殿中的桌椅、墙壁、梁柱皆无奇特处,然若是高人察看,便能看出,在极精细之间,整座殿宇会有神光游弋,粒粒珍珠般的光点飞流盘旋,一切都是这般的神圣。
  此时,灵修殿内,缕缕青光降临,随之化成人形,便是四大执事以及徐子京了。
  四大执事皆坐下,方才坐下,典座玉泽大师便开口言道:“各位执事,此人叫徐子京,是我寺新来的杂役,品行顽劣,必须要好好教诲一番方可。”
  玉泽大师本来就对徐子京没有好感,如今是个机会,他当然不会轻易饶恕徐子京。
  玉恒大师正襟危坐,凝神肃目,盯着徐子京,道:“徐子京,你清扫的那座藏书殿内有‘玉床罗帏’,实话告诉你,此乃极其重要的宝物,你说,它是如何消失的?”
  “快说!不得隐瞒一丝一毫,否则严罚不贷!”玉泽大事厉声言道,眉宇间的浓眉仿佛虎牙,震慑人胆。
  四个大师在前,大刚气势浓厚,徐子京表面上强作镇定,内心里已然空虚,心中思绪纷乱,此时,《诗修大法》和体内那片不知名的黑暗却仿佛强大的后盾,给予他充实的定力。
  于是徐子京不卑不亢,“回四位师傅的话,弟子只有从始至终只有勤勤恳恳的打扫,并没有遇到任何奇异之事,师傅所说的‘玉床罗帏’,弟子更不知为何物。”
  “哔啵!”
  但闻玉恒大师的右拳一紧,指关节的骨头震动声便传开,同时他白眉一蹙,其大刚气势浓郁许多,徐子京明显地感觉到了。
  区区指关节的骨头都能发出如此震动,可见玉恒大师已将“强骨”这一境界练到圆满了。
  武学五大境界是:练强————清化————棣通————模拟————返归。其中练强有四大小境:壮肉——强骨——淬脏——腾血。
  玉恒大师并没有动手,只是神情更加凝重,似乎积压着浓浓怒气。
  玉泽大师开口道:“玉床罗帏一直好好的,只在你进去以后而消失无踪,你竟然说没见到?难不成它自己飞走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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