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天外有天

  天能致命于人，决定人的命数，有天命难违之说。但踏进方外已是逆天而行，瑶光仙子贵为上仙，却何为要诚畏于天？
  叶景天心中不解，脸上露出疑惑道：“凡物必有数，由数可以得理，然后顺乘其势，必可人定胜天，奈何你却着相了呢？那仙人不都是自诩天道，为万物的主宰者吗？”
  瑶光仙子点了点头，道：“在你的世界观中，有这想法不足为奇，但眼界决定事物的高低。”
  叶景天略一思索，有种被人看扁了的感觉，不由脱口问道：“那你的世界观又如何？天外天可也是这般纷扰？”
  瑶光仙子苦笑几声，道：“你要知道，夏虫不可以语冰，有的人足迹一生不曾出城，那他眼中的天地，便只是一城大小。可是见过了大风浪的人，就从不会这样想。”
  “避重就轻，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叶景天突地打断她的话，连语气都重了一些。
  闻言之后，瑶光仙子娇嗔一声，道：“是你问的太多，我来不及一一回答！”
  话语甫落，但见叶景天似有不悦，便收起佯怒的神情，又说道：“也罢，我便从头开始说起吧。”
  叶景天负手道：“在下，洗耳恭听！”
  瑶光仙子一笑置之，道：“你说的那老者，他所言一点不假。在很久很久以前，九天分布在同方位，但后来九天归一，形成了几方势力，分别为天庭、佛境、神界、魔域、鬼都，深渊等。”
  “你说的慢点，什么几方势力？我看书上所说，那些神、魔、鬼，怪不都是归天庭管吗？”
  瑶光仙子笑了笑，也不去否认辩解，又忽地眼睛一亮，目光似直视望穿了过去，瞳孔里有无数的星点闪烁，就连身体也变的忽明忽暗起来，直至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叶景天并不知道，就在站立的片刻，瑶光仙子竟从时间长河中，把事态变迁阅览了一遍。
  此刻，叶景天催促道：“你笑什么呀，我哪里有说的不对吗？”
  “坐井观天，是以井口所见，便是整个世界了。”瑶光仙子开口说道：“适才我把光阴向前推塑数百年，虽然是支离破碎的片段，但并妨碍我窥探你们的认知，常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天外天也不外如此。若天庭真能号令一切，那我也不至于沦落至此，遭受这万年囚禁之苦。”
  说到此处，瑶光仙子神情黯然，过了好一会儿，方缓缓恢复过来。
  叶景天见状，长叹一声道：“唉，想必理念不同，分歧或多或少不可避免。世人为财帛纷争不休，方外人为求长生不择手段，而你们仙人又为了什么呢？”
  “你若再打断我的话，我便不讲了。前面的话还没说完，你后面的问题接又二连三的抛出来了，试想我几时才能解你疑惑？”
  话语甫落，瑶光仙子瞪了叶景天一眼。
  叶景天见状，赶紧陪个不是，道：“仙子勿要生气，一切是我的不对，我不打岔便是了。”
  “你可知道，刚才我推塑过去，虽是数百年光景，但却用去了我现有的一半仙元。”
  叶景天不懂利害关系，只好望着瑶光仙子不说话。
  “算了，鸡同鸭讲，真是费劲！”瑶光仙子长长叹了口气，怕是被叶景天气的不轻。
  到了一定高度的人，才能对特定的事物，有独特的见解，才能真正意义上的明了，而不是以偏概全的认知。
  瑶光仙子继续说道：“仙人何曾能长生，只不过活的比你们长久，被世人勿认为了而已。然而，世间的一切便是我们的映射，甚至有之过而无比！”
  “我来自天庭中的万仙盟，当时天庭被其他几方势力围攻，且久不见佛境援手，不得已到此界找寻道君的下落。可不曾想，与我前来千百名同僚皆都葬送于此，唯独我苟活于世。”
  说到这里，瑶光仙子顿了顿，目光陷入追思当中，不时捂住胸口的手，倏然变的紧紧拳握。
  其实她并没有说出，为何千百名仙人丧命于此。因为站在他们的高低来讲，威能纵是灭世都绰绰有余了，而洪荒之前的神魔便是指他们。但上位者们对待下位者们的心态，从来都是杀生一念，而他们手上的鲜血，终是要偿还的，所以被星耀尊者抽离仙元，具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叶景天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道：“后来呢，那你后来找到道君了吗？”
  “你别打岔，听我说完，再言语也不迟！”
  叶景天脸庞一红，不自然地避开对方的目光。
  瑶光仙子道：“提起道君的名号，在天庭中是禁忌之名，因为他是传说中的人物，就连我这样上古时期的仙人，对他也是知之甚少，不过他有大道本源，若是我们君帝获得，便可转危为安，反败为胜。”
  “我们受命于危难之间，历经千辛万苦来到此界，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的人初心变了，忘了来此的目的，竟想开宗做祖，获得教化之功，从而得到此界的权柄，把自己的法界融入进来，用于统治万千生灵。”
  “上万年以前，此界也有着和我们一样强大的修者，他们个个具有世界之力，但为数不多，很快便被围剿杀尽。随着那些强大的修者被杀后，接下来的便是分裂，我们相互间的厮杀，搅的天地失序，可很快也得到此界的意志反扑。”
  “起初我们并不以为意，直到那意志凝聚真身，抽离一个又一个同僚的仙元时，我们才意识到此界远非想象那么简单，或许是太久的安逸，让我们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同时遗忘了此界是道君的陨落之所。”
  听到这里，叶景天有些模糊，道玄门内供奉的便是道君，不知又有何种关联，难道这其中还有秘辛不成？
  且他思忖之际，又听瑶光仙子继续说道：“这里叫遗失秘境，从那女娃识海中得知，你们译为虚空藏界，但叫法殊途同归。而你们刚才所经历的幻象，乃是久远之前的投影，为时间缝隙的产物，也是历史的见证，但却是发生在另一处时空的事情。”
  “我们来到这里，乃是经历数次仙门大阵转送，其中遗失秘境不过是一处节点，可惜的是通往另一处的中继点早已被破坏了，不然逃离这里易如反掌。”
  此刻叶景天完全被弄迷糊了，方提及的许多名词都是他前所未闻的。
  看他一脸茫然，瑶光仙子笑道：“在我们的认知体系里，此界还称之不了‘天’，顶多算做一个微尘世界。佛境之中的至尊，把具备日、月、星辰、七海、四州的空间称为微尘世界，一千个微尘世界为一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为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为一个大千世界，一千个大千世界合成为‘天’。”
  叶景天微张着口，脑中在不停的消化，呆立半晌说不出话。实为过于匪夷所思，竟比他踏入方外之门的冲击，带来的还无比骇然。
  瑶光仙子知他心思，道：“你心中可是想，我为何要与说这么多？而且还是你闻所未闻的事情？”
  “为何？”叶景天问道。
  瑶光仙子嘴角一斜，淡道：“天机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