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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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趴在桌子上。
“还以为考完试就放假了……“
“竟然还有个短学期……“
（一般大学大一结束时会有一个一到两周的实践课程，称之为短学期。大多数大学安排军训。部分大学的物理系数学系安排实验类课程。）
“今晚还有班级聚会啊……真不想去……本来都已经计划今晚的时间用来看动漫了。“秦小南唉声叹气。
“……你竟然还有‘计划’这个概念……“纪寒一惊。
“好像我们晚上也有……真让人提不起劲。“程悦一脸嫌麻烦。
“会喜欢聚会这种东西的也就小马哥了。“宋林生。
“说的没错……话说小马哥他人呢？“秦小南问。
“不知道，大概正在给哪位倒霉的妹子添麻烦吧……“纪寒说。
“秦小南你爷爷病怎么样了？“宋林生问。
“噢爷爷他感冒好了。不然我今早赶回来干嘛？“
“感冒？你爷爷就感冒而已你大老远跑回去不嫌累啊？还冒错过期末考的风险？“宋林生有些不解。
“还行……“
“你们对话的形式能不能稍微正常点……“
苏依雪站在门口，看到四个人都一个造型。头侧放在桌上，如出一辙的毫无生气的眼神。像是在古代那些马上就得被当众凌迟的囚犯。
“噢晚上好，苏依雪同学。“
“晚上好。“
“晚好。“
“好。“
“让你们打四个不一样的招呼真是难为你们了……“
苏依雪扭头不看纪寒他们，径直走到窗前的位置坐下，静静看书。
大概是不放心秦小南吧。纪寒心想。
明明马上就得去聚餐了，还特地跑过来坐一会，这妹子也是个不嫌麻烦的主。
不过看到苏依雪，纪寒突然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欢迎加入‘守夜人’！“
“请等一下！这个像是我早已经加入你们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你们这个名字……你别以为我没看过《冰与火之歌》啊？“
“‘守夜人’的名称是十七世纪中旬在英国正式确定下来的。跟那《冰与火之歌》里面的守夜人军团没有任何关系。不用在意。“莫空行说明。
“鬼信啊……话说我连加入申请书都还没写过，什么费用都没交过，你看入党就得走一大堆流程……你们这个什么‘守夜人’这么随便的吗？就不考察下能力还有忠义之心什么的，看起来就很不靠谱……”
“纪寒同学我告诉你，那个苏黎是一个重度妹控。”莫空行一本正经地说。
“……噢……”本还想多补充几句的纪寒被这突如其来的评价噎住，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是什么跳跃性的话题啊我的天。
感觉像是看到几位军人本来正神色紧张地进行着严肃的作战会议，小马哥突然跳出来边扭着腰边喊“哈喽everyboy，today的我依旧帅气迷人”。这样的心情。
“……然后呢？”纪寒干笑几声，面无表情。
“要是让他知道有谁敢在背后说他妹妹一些不好听的话……大概第二天这个人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啊？老师你说苏伊雪？这家伙要长相有长相，要性格有性格，要学习有学习，还心胸开阔，乐于助人……有哪位脑子有坑的选手要说她坏话，就算是我也不乐意听的好吗……”纪寒摊手，又转念一想，“不过她有可能会遭某些心胸不太宽的妹子嫉妒……不知道苏黎学长敢不敢辣手摧花?”
“苏黎敢不敢辣手摧花不清楚，不过摧个二货应该是不带一丝犹豫的。”
“还真有，谁啊？”纪寒有些惊讶。
以我这几天对苏伊雪的观察……嗯？这个“我好像忘了点什么东西”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莫空行微笑地看了纪寒一眼，从衣袋里拿出了一支黑色的笔，按了按上面的按钮，放在桌子上。
“……嘶嘶嘶……苏依雪…是…飞机场……嘶嘶嘶……“房间里传出了断断续续的电流和一个不太清晰的人声。
纪寒沉默不语。忽然他身形一动，像是壮硕的野猪一般扑向桌上的那支笔。
笔突然间从视野里消失了。
下一刻，纪寒看到那支笔在莫空行手指间上下翻转。
“你要是不想让你父母听到你莫名其妙人间蒸发的消息，就把这张协议书签了……”
……
这帮人不是什么善茬……说这些要命的话眼睛都不带眨的……
当初要是去确认下那支笔的尸骨该有多好……顺便毁尸灭迹。
“今晚那什么班级聚会，咱们可以一起溜出来找家环境不错的店喝酒啊！”程悦突然灵光一现，“反正咱们聚会地点都在垃圾街。”
纪寒三人表示同意。
“程悦你今天意外积极啊！”宋林生有些惊讶，“平时叫你去外面喝酒，你都说什么‘外面的酒贵的要命’‘不如去超市买扎啤酒回来’之类的话……今天终于明白啤酒跟其他酒的区别了吗？”
“切……有钱了不起啊……”程悦牢骚一句后换上兴奋的神色，“当然是因为开心啊！在昨天，我的才华终于被人发现了！”
“原来是今天脑子不太正常。”
“他的脑子没有正常的时候吧。”
“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能救他了吗？”
“你们这帮家伙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
“好吧……“纪寒稍稍反省了一下，”……那么，是哪个瞎子看到了你的才华？”
“我就当是你们在嫉妒好了……”程悦不以为然，沾沾自喜，“昨天下午有个不知道是哪个学院的研究生学长找到我，说他很欣赏我在电脑和机械上的造诣，还花了三百大洋买走了我最近改装的那支录音笔……”
“慢着……”纪寒打断了程悦，皱眉，“你那支录音笔不是被我给扔了吗？”
“当晚我就捡回来了，不然你以为这几天我为什么不找你算账……“
程悦哼了一声，继续说，“而且当时已经被你给摔坏了，不过当天就被本大爷给修好……纪寒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啊！哎呦握草……纪寒你这个混蛋你敢再动我一下试试……啊！救命啊！杀人了……”
咣当咣当。
“安静点！“苏依雪的声音利落地好似能斩断空气。
“万分抱歉。“四人低头认错。
……
“呜~~“突兀的呜咽声从门口传了过来。
众人向门口看去。
小马哥抹着眼泪站在门口。上半身全裸。
“卧槽，小马哥？“
“怎么，今天走的是硬汉路线？“
“你这一整块的腹肌真敢拿出来秀我是真的佩服！“
“恭喜突破四十大关。“
小马哥抹掉眼泪二话不说朝着纪寒冲了过去。
“纪寒你这个人渣，站在那里别动，我要找你单挑！“
竟然会有什么事情让被拒绝了三十九次后依旧谈笑风生的小马哥难过了？
“我干什么了我？“纪寒表示并不知情。
“你这个混蛋竟然骗我……“小马哥看向宋林生和程悦，“……我们都被这家伙骗了！“
纪寒心里一惊。
最近瞒着他们的事情……小马哥难道知道“守夜人“的事了……
“……那天在厕所他给的那个号码是假的！“小马哥心力交瘁的表情。
小马哥拿出手机上的一条信息记录给纪寒他们看。
“我想，你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他们在你的十字路口路过，他们是你等待着的惊喜。
你等来了很多人，但是最后谁也没有留下来。
我想，等待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你大概需要这样的一个人。当你的惊喜到来，他会默默离开。当你的惊喜离开，他又会没有任何预兆地出现，陪你直到下一个惊喜的到来。
苏依雪同学，如果你真的需要，那就请在今天傍晚五时在湖边凉亭里静候一个人的出现。“
“简而言之就是‘求当备胎’是吧。“纪寒总结。
小马哥发出去的消息下面回复了两个字。
“等你“
“你是不是输错号码了？“纪寒余光看了苏依雪一眼，看苏依雪没有过来看的意思，拿出手机和小马哥手机上的号码对照。
“明明号码没错啊，奇怪了……“纪寒嘟囔。
“……我刚才开开心心地跑过去……然后看到是一个男的在那里……然后……“小马哥泣不成声，“他把我的衣服和帽子都扒走了……还让我在学校里裸奔了好几分钟……“
“男的？“
“小马哥恭喜你，这周的校报头条十有八九就是你了。“
“也没关系的吧。反正你也没有像是名声，清誉之类的东西。“
“说不定因此能受一些有特殊兴趣的妹子欢迎？“
“纪小寒同学，我今天要是不把你宰了我就不叫小马哥！“无视了其他三人的评价，小马哥狞笑着反锁了门。
“冷静点小马哥，这是个意外！你看现在苏依雪同学也在……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你们三个也劝劝他，等下社团教室不好收拾……“
“跟你这种人渣有什么好谈的？“小马哥一个恶虎扑狼扑向纪寒。
“你刚刚莫名其妙摆了我一道……别告诉我你现在就忘了？“程悦也看着纪寒一脸兴奋的样子。
“别把血溅我身上就好……“秦小南宋林生远离了战场。
马上，教室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巨响。
“受死吧！喝啊！“
咣当咣当。
“吃我一招泰山压顶！“
咣当咣当。
嘭——啪——咚——
“别以为两个一起上就能奈我何了……“纪寒从地上灰头土脸地爬起来。
“小家伙嘴巴还挺硬的！“
“就是不知道骨头硬不硬？“
“你们在逼我是吧……“纪寒咬牙，“行，来吧，两个一起。今天就让你们知道，打架这种东西，可不是只靠着人数的……“
“切，虚张声势。“
“下一招就让你趴在地上起不来！“
“那就放马过来！“
“打起来打起来……“宋林生和秦小南在一旁起哄。
“听不懂话是不是？不是叫你们安静了吗？“干净利落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万分抱歉。“五个人立马跪在了地上。
安静倒是安静下来了。
苏依雪余光看到纪寒，小马哥，程悦三个人还在暗暗较劲，秦小南宋林生在一旁幸灾乐祸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她突然有点想笑。
她下意识用手上的书把脸遮了起来。
“哇苏依雪同学都被你们气得发抖了……“
“明明是被你气的好吧……“
“等下一起去好好道个歉吧……“
“……“
从苏依雪第一次走进这间教室到现在差不多一周的时间了。
她也记不清是从哪天开始，她在自己那个和和气气的社团教室里待一会儿，会有些略微的不适感。
有时候她会到处逛逛，无意识间看到纪寒他们的社团教室里那五个人一副恨不得把整栋楼都拆了的模样。
大概是出于对这栋老楼房的关心，她觉得要是她去稍微接触下这群人大概能让他们消停一些。
然后其中也发生了一些不算大的事情。
然后过了这一周。
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竟然在为能在这间教室有着一席之地这种之前从没考虑过的事情感到开心。
最让人安心的事情，果然还是……
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