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信
“当时我们七个人当中,只有你爷爷对医学药理有研究,他认为生血的药效太强,不符合药材的自然规律,可能存在异常的危险。而且在放生血的地方找到两卷太平要术,就照书上所说做了些简单的包扎。”少女说到此处,还觉得懊悔不已,或许在她的心中,当时就毒发死在恋人怀里,比现在常年孤寂,人鬼相隔要好很多。
“后来呢?”葛覃好奇为什么他们后来还能安稳的回来。
“我们在祭坛周围看到无数干尸,也不清楚干尸是不是生血的副作用造成。干尸的数量很多,层层叠叠如同沉积的沙石般堆砌起来,这些干尸外貌衣着有着很大的差异,可能不属于同一个时代,有民国时期的衣饰,也有更早年代的。”少女诉说着当时的遭遇。
“你们在里面待了多久,又是如何出来?”葛覃紧接着问道。
“我们待了可能有四五天的样子,因为我们六人喝下生血后,对饥饿等人体需求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你爷爷数天内只吃过少许昆虫充饥,最后饿得实在是走不动,我们担心他的安危,就顺着之前的入口出来。”少女逐一解释道。
“你们在里面的数天都没有碰见其他人?”葛覃认为既然有古城存在,是否有人在里面生存。
“当时我们没能进城,所以不太清楚里面的状况,不过说到古城内是否有人,我觉得应该有。”少女有些神秘的压低声音说。
“为什么这么说?您不是说没进入城内。”葛覃不明白少女的质疑出自何处。
“因为我在数年后亲眼见过入口处有人走动,虽然我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从古城内出来的民众,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他们跟我一样。”对于自己的所见,少女异常肯定。
“跟您一样?”葛覃不明白少女的意思。
“都是活着的尸体,也就是活尸。喝过生血的人,因为身体结构发生改变,已经变得如同死人一般不老不死,身上自然不会再有活人的气息。”少女肯定的说。
“会不会只是您的错觉,我知道您与我虽然有不同,但是这种不同在您不主动开口的情况下,别人应该很难发现。”对于少女的说法,葛覃不太相信。
“因为你是第一次接触到活尸,所以觉得活尸与你们之间的差异很小,等你渐渐习惯活尸特殊的气息后,就能够明白我说的话。”多数人不清楚活尸与常人间的差别,只是没有机会接触。
“这些年您一直都生活在这里,有没有再次进过古城?”既然知道古城附近有生血,如果古城内有人生活,那么作为同样是活尸的少女是不是可以去古城内生活。
“没有,我们七个人出来后,都没有再提起古城的事。大家因为喝下生血后,都变得有些怪异,这么多年过去,我只见过林莽,其他的人都已经不知所踪,或许大家都认为所谓的长生不死并不如普通人那么好。”少女说起已经疏远的七人,不免有些惆怅。
葛覃和少女聊了很久,六十多年前的众多事情重现在两人眼前,已经完全不同的处境与人物,多少让人嗟叹。
“如今您已经知道我爷爷去世,你们之间的承诺也不可能再兑现,往后您想要如何打算,我看您在这荒山中也挺寂寞的,有没有跟我回去的想法。”少女多年的期待破灭,葛覃开口提议道。
“多年来我一直抱着期望生活,现在期望不复存在,在哪生活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既然你愿意带我回去,我也可以跟你回去。”少女虽在木屋中生活了很久,对此却没有任何留恋。
两人简单的收拾些必要的行囊,在少女的指引下,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您先在家里等我一会,我得去村委会看看村子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顺便还得去看看孩子。”葛覃将少女回自己家,再将已经遍地狼藉的屋子收拾干净后,就想去确认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村子是否安全。
“看孩子?你已经结婚了?”少女一听看孩子,显得有些惊讶,虽说农村结婚早,但是十七八岁就有孩子,还是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不是我的孩子,是个病人,等我回来具体再跟您说。”葛覃慌忙的将门关上后,忍不住再次提醒道:“即使有人敲门你也不要应声,有什么事等我回来。”
葛覃走后,少女无所事事的在这个残破的屋子中来回走动,看着这间初恋曾经呆过的房间,触摸着屋内的众多药瓶,一股莫名的心酸忍不住涌现出来。
因为担忧家中少女,葛覃在确认村子没有危险发生后,就急躁的往家赶,当他马不停蹄回到家时,见少女正在把玩药瓶中的药材。
“村子有事吗?”少女见葛覃回来,忍不住问道。
“村子跟往常一样,没什么大的问题,只是有几个村民好像发烧了,让我送点药过去。”葛覃轻松的走进来。
“我可以看你的信吗?”少女把玩着手中的药材,无来由的开口说道。
“什么信?”葛覃自幼就在村子中长大,相熟的人大多是同村的村民,村子本身就不大,怎么可能会有人给他写信。
“你爷爷写你的信。”少女漫不经心的说,觉得葛覃实在装傻。
“我爷爷给我的信?”葛覃一听这话,只觉得自己有些懵了,爷爷在世的时候从未出过远门,最远的地方就是去镇上,根本就用不到写信,而且大多数时候有什么话都是直接对自己说,哪里需要给自己写信。
“信封上都写着呢,即使过了六十多年的时间,他的字迹还跟我认识的时候一样漂亮。”少女多年依旧记得葛璞的字迹。
“信在哪?”葛覃觉得事有蹊跷,有些慌张的问道。
“不就摆在药瓶旁,自己收的信,还不收拾好,你爷爷要是知道自己的孙子这样对自己,估计得发脾气。”少女从药瓶边抽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葛覃接过信封,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再看邮戳上显示的时间竟是昨天。
爷爷已经死去多年,葛覃现在还能回想起他下葬时的样子,可是信封上的字迹确实是爷爷亲笔。
当他打开信封看到里面露出的半截玉扳指时,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冷,温暖的室内忽然如同冰窖。
这个扳指是戴在爷爷手上下葬的,如今竟然回来了,难道爷爷死去多年后重新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