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玲珑猫粒

  猫眼睛浑圆透亮如同灯泡,泛出的黄色光芒完全盖过室中的油灯。
  眼睛自手腕脉搏处起,顺着手臂向上拉伸数个厘米,眼内瞳仁收缩,化成一条狭长的虚线,细看不过指甲盖大小,瞳仁四周有显眼如同血管一般的红色裂纹围绕,裂纹成形怪异如同花瓣,整齐有序的覆盖在有些泛黄的眼白上。
  每隔一阵,瞳仁周围的红色裂纹如同水蛭般吸收手臂上的养分,缓缓间变得粗壮,数秒间如同数条肥虫盘踞在整个眼球上,不多时眼内竟有如同血泪一般的液体流出,之后红色裂纹回复原样,数分钟后再次重复之前的动作,短短十多分钟,已经有大量的体液渗出。
  “玲珑猫粒,又称嗜血寒疮,人患此病的最终结果就是被眼睛将血液系数吸干,最后变成干尸。”葛覃之前就明白小唐所患的病可能比较严重,但是他掏空心思都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怪异的奇症。
  春秋鲁人身,面上疮如同猫眼,有光彩,有脓血,脓血出则痛痒难忍,长吸血液只剩皮骨,不长饮食减少。
  “难怪体内透出的会是白色。白色主虚,寒,为气血不荣之候,外寒侵袭,令面色淡而无华,口唇,爪甲皆无血色,症状与高热发烧有相似,却完全不同。”葛覃一边回忆太平要术上关于此病的记载,一边暗暗思索着病症出现的各种原因。
  “唉。”小唐看着葛覃长时间一言不发,只是无奈的轻轻叹一口气,并不像其他病人那般关切自己的病情,或许在她的心里面,已经认定自己的这个怪病没有了医治的可能。
  “你别担心,办法总会有的。”葛覃看出她的心思,本来想要安慰一番,可是说出的话已经暴露出自己对此病束手无策。
  太平要术上虽有此病成因,对其治疗方法却只字未提,只说少食减少,意思就是只要不吃东西这个病就会消失,可是不吃东西人不就面临着饿死。
  “我自己的病情我比您了解,不用劳烦医生为此费心。”小唐似乎已经完全认命,对于葛覃说出的话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其他对方还有吗?”葛覃知道这个病只要出现,就不会只有一只猫眼的存在。
  “连上前些日子新长出的,全身上下二十三只,而且还有一只正欲长成。”小唐说话间,将右手的袖口卷起,只见手腕间的一只猫眼被什么利器切割得血肉模糊,看样子应该是她对此病无望后做出的最后挣扎。
  “没有用。”葛覃看着血肉模糊的手腕,不免有些难过。
  玲珑猫粒是寒症,风寒入体藏于五脏六腑间,只要一天不将体内的寒毒驱除,就算将身上所有的猫眼削去,它还是会如同野草般再次生长出来。
  “嗯,没有用,而且它还越变越多。”小唐的脸色面如死灰,无助的重复了葛覃的话,之后解开大衣的第一个纽扣,一团如同圆球一般的突起紧紧的顶在其白皙的锁骨间。
  未长出的猫眼从外表看只是一个浑圆的肉团,就像有异物自皮肤下高高撑起。被撑起的肌肤表层出现如同土地干涸般的多条裂纹,裂纹正中的少许皮肉如同香蕉的表皮一般向外翻开,透光的地方露出即将出生的猫眼瞳仁。
  “是不是很可怕。”小唐毫不在乎的展示着即将出生的猫眼。
  葛覃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眼前的女人。他只是感到心痛,撕心裂肺般,心痛过后就是自责。
  眼前的病人年龄与自己也相差不了几岁,竟会患上这样的恶疾,而自己身为医生,本职就是治病救人,对此恶疾却无能为力。
  “我也觉得很可怕,我怕自己就这样死去后,被人看到我全身长满猫眼的样子。”小唐自顾自的说着,眼泪无声的落在残破的木桌上。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医生,至少让我知道身患何病。”小唐见葛覃一直不说话,小心的擦去眼泪,整理好大衣后,对葛覃鞠一个躬后走出大门。
  小唐走后,葛覃如同雕塑般坐着,他的内心无比烦闷,第一次对自己感到失望。
  营长一行当晚就离开了村子,葛覃原本打算去送行,左思右想觉得无脸面对小唐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事后张队长还专门为此事到家里训斥一番,他也完全不放在心上。
  往后的日子,葛覃一方面为村民看病,另一方面照看女婴并想办法找寻少女的踪迹,少女自从上次见过一面后,就像失踪般没有了任何踪影,葛覃多次上山都没有收获。
  小唐离开后,葛覃一直对她身上的病耿耿于怀,不惜花费昂贵的车费几次赶到镇上,以给营长看病为借口,偷偷告诉她要多吃多动,让她坚持下去不要认命,自己一定能够找到医治玲珑猫粒的方法。
  起初小唐还有些抗拒,不过在葛覃的多次劝说下,最终还是同意会与疾病斗争下去。
  这天葛覃刚从镇上回来,刚下汽车,就见二蛋焦急的等在村口:“葛医生,你可算回来了,村子里有好几个人被毒蛇咬了。”
  “为什么会被蛇咬,队长不是已经提醒大伙不要上山吗?”葛覃一听有人被蛇咬,本能的想到山上的蛇穴。也不顾刚下车的疲惫,跟着二蛋就跑起来,他想不明白村子已经出告示,为何还有村民上山接近蛇穴。
  “他们没有上山,就在村子中被咬的。”二蛋喘着粗气答道。
  “在村子中被蛇咬,而且是几个人。”葛覃一听二蛋的回答,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有村民在村子中被蛇咬伤。
  “光我看见的就有四个,而且人数还在增加。”二蛋吃力的跑在前面,心有余悸的说道。
  “知道毒蛇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吗,大伙只是被毒蛇咬伤?”葛覃想不明白,山上虽然毒蛇众多,却很少会来到村子中,难道是寄放在赵卫红家中的女婴?
  “不清楚,其它毒虫也有很多,一些没见过叫不出名字的怪虫也有。”二蛋试图将自己所见解释清楚。
  两人吃力的跑到葛覃家,拿上平日就调制好的药丸,转身就往打谷场赶。
  人还未进入打谷场,就听见里面有议论闹僵尸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