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双蛇血余

  “说吧，有什么目的？”营长将葛覃带进一间摆满书籍的办公室后，示意其坐下。
  “什么目的？”葛覃不明白营长的意思。
  “你这么不顾一切的缠着我，究竟出于什么目的。”营长费力的用粽子般的双手点上一根烟，轻轻的吸上一口。
  “我想要一些鸡血藤，听市场上的朋友说鸡血藤都在您这，就过来了。”葛覃也不遮掩，直接将目的道出。
  “你要鸡血藤做什么？”营长吐着烟圈，看着窗外不停操练的民兵问道。
  “有个病人需要这味药。”葛覃简单的说完后，便不再出声，营长默默的抽着烟，周围尴尬的气氛如同被压缩般令人窒息。
  “你真的是医生？”长时间的沉默后，营长开口打破僵局，他到现在还不相信葛覃的身份。
  “您可以派人去查，我是前卫村人，村民都认识我。”葛覃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直接将自己的身份报出。
  “张从军是队长？”营长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葛覃简单的回答。
  “我没有心思猜测你缠着我的目的，也不想调查你的身份，既然你只是想要一份鸡血藤，要多少自己拿了快走，我还有事情要办。”营长将手中的香烟按在烟灰缸中，随即从木柜的抽屉中取出一大包鸡血藤摆到葛覃面前，似乎对眼前毫无意义的谈话失去了耐心。
  “您真的不相信我是医生？”葛覃看着营长一脸不信任的表情，觉得自己多年的行医经历有些失败。
  “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你是不是医生，我的病连城里的专家都束手无策，又怎是你这样的毛头小子可以治好。”营长倒也不狡辩，肯定的说道。
  “我在离开前是否能够看看您的病情，以便让我在今后的行医生涯中可以作一些参考。”葛覃见营长完全不信任自己，觉得再怎么辩解都没有意义，只求看一眼他的症状。
  “原本想直接让你走，不过既然到了换药时间，就是让你看看也无妨。”营长看着这个一直赖着不走的年轻人，只觉得有些无奈。
  “小唐，麻烦你过来一下。”营长说完话后，出门对着另一个房间开口叫道。
  “营长您叫我？”不多时一个全身被厚重的军大衣包裹严实，脸上戴有口罩，如同活在冬季的长发女人走了进来。女人的穿着异常怪异，如今夏天快要过完，就算气温再低，也有将近二十多度，可是见她如同冬天般的穿着打扮，还是让一旁的葛覃有些吃惊。
  “你的发烧还没好？”营长见小唐进来，忍不住开口问道。
  “吃了很多药，也挂了点滴，完全没有效果。”小唐咳嗽着说，完全不在乎坐在一边的葛覃。
  “要注意啊，都已经几个月了。”营长说着就往椅子上坐。
  “发烧都能持续拖几个月，这还不将人活活烧死。看她的行为举止没有丝毫异常，一些发烧常见的表现也不曾显露，难道她并不是发烧？如果不是发烧，那么她为何不直接将病情说出？”葛覃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包裹严实的女人，心中暗暗猜想。
  “每天都麻烦你。”营长将两个馒头一样的手掌放到桌上。
  “怎么会呢。”小唐用剪刀剪开外侧所缠的纱布，随后一层层如同洋葱般剥开。
  待纱布完全揭开后，一双异常怪异的手掌展现在三人面前。
  营长的手掌就像一堆烈日下暴晒后瘫软在地的烂肉，连接烂肉的是十根如同橡皮一般软趴趴的指头，指头上的指甲不知去处，指甲盖下的白色月牙已经转变成褐色，月牙上面有两个黑色的小点，就像一双细小的眼睛。
  每个指头前端都有一段鲜红的息肉自里面长出，息肉犹如一条肥硕的肉虫，又像是一段粗壮的灯芯，长不过数寸，上面覆满颜色鲜艳的绿毛。十条长短不一的息肉缓缓的蠕动，如同有生命般一寸寸爬进爬出。
  “双蛇相杀，也称双蛇血余。”葛覃一见营长双手，瞬间想到太平要术上的记载，忍不住脱口而出。
  十指骨悉数化为粉状，如若无骨，只剩筋连。指间无节，指间息肉如蛇，与指形成双蛇相斗之势，名曰双蛇相杀。
  “你说什么？”营长听到双蛇相杀，疑惑的看着一旁的葛覃，怀疑其只是随口胡说，小唐站在一边，对着眼前的年轻人同样一脸茫然。
  “您患的病名字叫做双蛇相杀。”葛覃认真的重复一遍。
  “你怎么知道？”营长大惊失色，看着表情毫无动摇的葛覃。
  “您并不需要了解我怎么知道此病，也不需要知道这个病症的成因，经过，结果。眼下您最该关心的，是怎么将其治好。”葛覃轻描淡写的解释着。
  “要我怎么相信你。”葛覃虽然将病名说出，连长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信任。
  “您可以不相信我，我也不求您的信任。但是我既然拿了您的鸡血藤，就是欠您一份人情。我生平最怕亏欠别人，现在我有能力偿还，当然不会束手旁观。”葛覃将自己的做人原则摆出。
  连长见葛覃认真的表情，自己又不是专业医生，倒也不能反驳。
  “反正其他医生对此病也没有办法，既然他说能治好您的病，为什么不让他试试呢。现在最坏的结果已经摆在面前，也不在乎会有更坏的结果出现。”小唐在一边劝说道。
  葛覃见营长不再抵触，走上前伸手触摸其手指，手指稍微用力按压，营长的指头就如同泄气的气球般蔫了下去，如同没有骨头一般。
  “我给您把把脉，您将此病的一些发病症状，以及之前医生吩咐您服用的药物说给我听。”葛覃将手触碰其脉搏，只觉得脉搏有些微弱。
  “这病不痛不痒，除开让人行动不方便外，对身体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影响。之前来了好几个医生，有镇上的，也有城里的。他们对于我所患之病都没有统一的看法，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所述是正确的，各种药材和方法都尝试个遍，完全没有效果。”营长将自己的切身体会和医治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些。
  “为什么需要鸡血藤？”葛覃不解的问道。
  “之前的医生叫我用鸡血藤与菊花，甘草泡水同饮，半月可愈。现在都过去一个多月，也没有什么效果，看样子也是不管用。”营长无奈的探一口气，对于这个病症也是无可奈何。
  “鸡血藤主要功效是补血活血，调经通络，与您的病情也算有点作用。您的病情非常严重，需要分四个阶段治疗，这四个阶段分别是活血散瘀，敛疮生肌，调经通络，接筋续骨。每个阶段耗时三月，一年后方可痊愈。”葛覃将太平要术上记载的方法简单说出。
  “需要一年。”营长倒吸一口凉气，他完全不明白眼前这个看似不像医生的小子在搞什么鬼。一年的治疗时间实在太长，即使这小子坑蒙拐骗，事情败露的时候可能他已经不在附近村镇。
  “我说的一年是完全治愈，但是控制指头间钻出的息肉，却只要一周。”葛覃也不在乎营长如何看扁自己，眼下他所考虑的只是还其一份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