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百合狐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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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覃见孩子恢复正常，心中也是无比高兴，就在查看完孩子病情回家的时候，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忧心忡忡的走到葛覃面前。
“三婶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是不是庄稼还未收割好。”葛覃一见妇女是平日经常照顾自己的三婶，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覃，这次你可得帮帮三婶。”妇女表情悲痛的哀求道。
“您跟我还这么客气，有什么事您尽管说。”葛覃不解的看着三婶问道。
“你三叔之前生了怪病，自发病到现在已经有半月的时间，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妇女小心的看看四周，确认无人才开口说道。
“三叔患病半月？我怎么不知道。”葛覃作为村子中唯一的医生，除开有村民刻意隐瞒病情，对于村民的基本身体状况还算了解，如今听到三叔生病快半月，一时间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别怪你三婶我刻意对你隐瞒，三婶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妇女哭丧着脸说道。
“有什么不能言说的东西吗？竟然拖这么久才告诉我。”葛覃不明白自己与三婶一向亲近，竟会遭到如此对待。
“还不是村子闹僵尸才弄成这样。”妇女谈起僵尸，语气愤怒的说道。
“三叔的病关闹僵尸什么事？难道他也挨僵尸咬过？”葛覃忽然想起之前见到的两人，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要是三叔被他们盯上，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对疾病方面的东西也不懂，等你亲眼见到你三叔应该才能解决。”妇女哭丧着脸说。
“三叔在哪，快带我去。”葛覃焦急的说道。
“就在家里躺着呢。”妇女带着葛覃就往家走，在挨近几间土房的地方，一阵急促而清晰的狐鸣远远的传来。
“怎么最近的狐狸又多起来了？在挨近村子的地方还能听见狐鸣。”狐狸大多生活在山中，靠近村子的附近很少见到狐狸的身影，眼下狐鸣一声比一声响亮，葛覃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我跟你说你可别吓着，这狐鸣的出处不是别人，就是你三叔本人。”妇女刻意的压低音量，神色诡异的低声说道。
“你说这狐鸣是出自我三叔。”葛覃回想着自己三叔将近六十岁的人，怎么可能会发出如此嘹亮的鸣叫声。
“我知道这样的事情很难让人确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你三叔自从得病后，整夜就会学着狐狸鸣叫。他反常的举动，再结合最近村子中闹僵尸的传闻，我怕他会被当成僵尸抓走，就不敢让他出门，也不敢对外人讲起。”三婶忧虑的开口，语气中带有哭腔。
“难道是狐媚？不可能，怎么会出现这种病。”葛覃在得知狐鸣确实出自三叔之口后，不免有些担忧，脑中立即想到太平要术上记载了几个关于狐狸的奇怪病例。
葛覃跟着三婶进了里屋，就见三叔满面赤红，如同野兽一般四脚着地，正对着屋檐不停鸣叫，身上一段浓烈的赤色几乎将其盖住。
“赤色主热，看来是热症，只是不清楚是虚热还是实热。”刚见三叔样貌，葛覃已经在心中暗自猜测。
三叔在屋子内爬行，一个不小心竟跌倒在地。
“三叔，小心。”葛覃一见这阵势，慌忙的走上去，想要将其扶起。
“啊。”葛覃手刚碰到三叔肩膀，只见他如遭电击一般高高跃起，随后疼痛的大声哀嚎起来。
“您怎么了三叔？”葛覃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看着再次四脚着地的三叔担忧的问道。
“疼，钻心的疼。”三叔趴在地上，额头上满是冷汗，行为举止怪异，表情痛苦的喊道。
“到底是怎么了？”葛覃行医数年，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病症，眼下看着自己的亲人痛苦却无能为力，不免有些心焦。
“我全身都疼，就像有上千根针不停的刺入又拔出。”三叔吃力的趴在地上，没几分钟，顺着脸颊滴下的冷汗已经将地面完全浸湿。
“三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葛覃见三叔被疼痛折磨得说不出话，只得转身问身后的三婶。
“我在山上见到了狐狸。”三婶小心的将门关上，走到面前就要开口，三叔抢先答道。
“见到狐狸？”葛覃对三叔说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狐狸在山上并不是什么稀有之物，平日村民上山也经常能够看见。
“我见到一群人立的狐狸抬着一口老旧的轿子，行为诡异的朝我走来。”三叔痛苦的向前爬了一些，接着又爬回原地。
“人立的狐狸抬着轿子？”葛覃回想着三叔说的话，忽然激动的喊道：“狐狸嫁女。”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狐狸嫁女，半月前我因为采野菜在山上转了一天，接近傍晚的时候，我见太阳还没落山，就想再去一处平常出野菜的地方看看，刚走过一个弯道，天空就毫无征兆的下起大雨，我见老天忽然变脸，还抱怨了几句，正打算找地方避雨，就见一群人立的狐狸抬着一口轿子，吹吹打打的朝我走了过来。”三叔不安的在地上爬了一阵，口中一直说着当时的场景。
“太阳雨，按照太平要术上所述，正是狐狸嫁女的好时节。”葛覃在心中暗自猜测道。
“当时它们对你怎么了吗？”三婶在一旁接话道。
“为首的狐狸看上去有些年纪，样子就跟上了年纪的老者一样须发皆白，身上套一件马褂，手上持一把折扇。它走过我的跟前，对着我晃了一下折扇后就领着狐狸群走了。后面跟随的狐狸都穿着人类的衣服，它们的衣着装束比我们普通人的还要华贵，轿子中坐着的狐狸还有红盖头，负责吹奏的狐狸也是有模有样，吹奏出的曲调一点不比镇上的戏班差。如果不是近距离观看，还真以为是哪位相亲嫁女。”三叔不停的变动着所在的位置，大颗的汗珠不停的滴下来。
“只是对你晃了折扇？”葛覃惊讶的问道。
“恩，就只是轻轻的晃动折扇，当时我觉得有股风对我迎面吹来，狐狸们走了天空瞬间放晴，我当时觉得邪门，也不敢再去寻野菜，回家后身上就疼得难以忍受。”三叔爬到屋子的角落。
“三叔你为什么要一直在地上攀爬？”葛覃对于不停变动位置的三叔有些不解。
“你以为三叔我愿意，我这是迫不得已。自从患上这病，只要呆住不动，数十秒钟后身上就如万千刀剐，如果动得太频繁，同样也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普通的站，坐，蹲，卧等姿势统统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只有像狐狸一样爬着悠闲的走动，身上的疼痛才会有所缓解。”三叔表情吃力的移动着身子说道。
“三叔的饮食如何？”葛覃皱着眉头对跟前的三婶问道。
“一直都喊着要吃饭，可是饭端到面前，却又说已经饱了。有时候觉得肚饿，闻到饭菜味道，又说饭菜有恶臭，有时候随便抓到什么东西放到嘴里，又说是人间美味。偶尔吃进去一些，之后就是又拉又吐，时常对着墙壁发出狐狸的叫声，问过后说是墙壁上出现神明的样子。”三婶颇感无奈的答道。
“不是我要发出狐狸的叫声，而是我控制不了自己。”三叔同样无奈的说道。
“三叔您忍着些疼，我给您把把脉。”听完两人的解释，葛覃心中已经对三叔所患的疾病有了底。
“你尽管按照你的方法来，三叔相信你。”三叔倒吸一口凉气，表情痛苦却坚决的咬紧牙关说道。
葛覃将手轻轻的放到三叔脉搏上，剧烈的疼痛让其忍不住哆嗦起来，三叔痛苦的爬在地上，身上筛糠一般颤抖。
“脉象非常微弱，感觉就跟没有差不多，再触其额前，感觉体温如热无热，如寒无寒。”经过一系列的观察，葛覃终于对病症有了肯定的把握。
“小覃，摸出来了吗？你三叔患的是什么病？”三婶看着疼痛万分的三叔揪心的问。
“百合病，全称百合狐惑阴阳毒病脉症。”葛覃肯定的将太平要术所记载的名称说出来。
“这是个什么病？怎么名字这么复杂。”三叔趴在地上焦急的开口问道。
“这病邪少湿多，属阴虚内热之症，症状表现正好印证赤色这一说法。”葛覃逐一的解释道。
“小覃你说的太复杂，我们也听不懂，治疗方法有吗？”三婶焦急的问道。
“先补虚，之后清热，养血，凉血就能痊愈。”葛覃简单的说道。
“怎么做才能达到你说的效果？”三婶再次问道。
“在做这些事之前，咱们得先将附着在三叔身上的狐狸赶出来。”葛覃自顾自的说了几句，随后接着开口：“三婶，家中有糖吗？”
“要糖做什么？家中剩一点之前赶集买来的蔗糖。”三婶对于葛覃的问话感到莫名其妙。
“剩多少全部拿过来，先让三叔吃下去。然后再准备一碗水和一双筷子。”葛覃思考着书上记载的步骤。
“这些东西倒是简单，只是不知道你三叔吃不吃得下。”三婶有些担忧的将一小包蔗糖递了过来。
“为了您的病情，怎么都要吃下去。”葛覃将蔗糖放到三叔面前。
“虽然闻起来同样粪便般散发着一股恶臭，可是三叔还是相信你。”三叔表情痛苦的咬起一块蔗糖，大口的咀嚼起来。
“三婶，水和筷子。”葛覃见三叔将手上的蔗糖吃得差不多，遂开口催促道。
“准备好了。”按照指示三婶将碗放到地上，将筷子一头搭在碗上，一头搭在地上，如同一具小小的楼梯。
三叔吃过蔗糖数分钟后，开始剧烈的呕吐，多日没有进食的他竟吐出一滩巴掌大小，如同狐狸形状的秽物。秽物四肢朝下，随即人立而起，盲目的顺着已经摆好的筷子走了上去，掉入碗中不停挣扎。
“这是什么？”三婶站在一边，害怕的看着碗中不停挣扎的秽物。
“狐狸的形，修炼多年的狐狸就会有这样的本事，这东西顺着风邪侵入人体，可以将人折磨至死。”葛覃解释道。
“你打算怎么处理？”三婶紧张的问道。
“这东西只要用麻黄，桂枝，荆芥三味碾成粉撒上后，放到太阳下十日就能杀死。”葛覃看着不断挣扎的秽物说道。
“你要这样做？”三婶再次问道。
“这样做虽然能够杀死它，不过连它的本体也会死。普通狐狸修炼到此需要百年，这么多年的坚持想来也着实不容易。”葛覃感慨的说道。
“放了它没事吗？”三婶听出葛覃的意思，开口问道。
“现在它的本体应该比我们还紧张，毕竟它们一体同源，已经知道自己落入危险之中。相信它以后也不敢再作恶，就饶他一次吧。”葛覃说着就往外走，随后将碗中的秽物撒了出去，秽物顺着碗中的水滴，眨眼间已经渗透进土层中。
“我的肚子好饿，我想吃饭。我身上疼痛的感觉消失了，我觉得无比的疲倦。”三叔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葛覃跟上去将其扶到床上，吩咐三嫂热了一碗饭菜让其吃下后，就见其身上的赤色光芒在消散。
“小覃，这样就没事了吗？”三婶看着逐渐恢复的三叔欣喜的问道。
“后续还要调养，我今天没带相应的药材过来，现在我先回家，明日我会送药材过来。”葛覃见三叔恢复基本状态，也就不打算长时间的逗留，告别两人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