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族第一城

  白叶城，冬，雪。
  “嗒”一子落下。
  “林尘小友好雅兴，大军压境还有功夫陪我这糙老头子下棋。”
  “嗒”又一子落下。
  “乾老说笑了。”蓑衣青年笑道
  “嗒”
  “城主若在，那帮喽啰怎敢骚扰，只是”老头忽将话锋一转“不知城主今在何处？”
  青年拿棋子的手悬在半空，大笑起来。
  “小妖精沉不住气了吧。”
  老头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知道城主在何处吗？”青年手中忽现一柄长剑，剑芒大盛“城主不是在这里吗！”
  老头鲜血飘洒在雪地上，无多时便失去了呼吸，老头显出他的原型，一头熊妖。
  “小把戏，也敢妄充君主，自不量力。”
  青年甩袖而去，唯留一道尸首于此，逐渐掩埋在大雪之下
  林尘脱去蓑衣，换上一身轻便衣裳，此时帘外一道倩影一闪而过。
  “阿尘，可有斩获？”一只纤纤玉手掀起帘子，露出清秀的面庞。
  “还不时与往常一样，都是些不自量力的喽啰。”青年面露不屑，显然未将压境的敌军放在眼里。
  “可不要大意，说不定哪天来个大块头。”少女浅笑。
  “说的是，前路变数难料，师傅未出关前不得大意。”
  “少来，不知是谁未将妖族放在眼里，连斩敌军三名半神不知，明日又要屠妖。”
  “我这点微末道行算得了什么，师傅位列半神可是力劈过半步神王的。”
  “这不是在说你吗，怎么又夸到师傅身上去了。你可真是个马屁精，难怪师傅偏重你。”
  “谁马屁精，讨打呢？”青年佯怒。
  谁知那少女更为猖狂出言讽刺“你打得过我吗，还讨打。”
  “那就来比试一下吧。”青年提剑与少女携手朝大校场去
  “剑作阴阳，锋作极线；一气分化，二主阴阳。”紫衣少女此刻正在高台上朝底下诸多兵将指导。
  兵士们有条不紊的操练着，一副井然有序的样子。
  此剑式乃城主白暮所创，讲究一阴阳化解剑式的刚猛，中和阴阳，调节五行。剑气从一道只有进攻意义的招式变成了融汇天地大道的法则。
  但毕竟天地大道有别，意志相冲，一道剑气难以化解大道的戾气，更别说是用来融到自己的剑招当中。
  一人之力尚欠，所以当遇到这样的瓶颈时，只要思路变通一下，让许多人配合，形成阵法，勾动天地之道，结众人所长这阴阳之意便能粗略展现出来。
  这便是城主推演出的一样攻守城，不过仅仅是城主推演出的诸多阵法中的一个而已。也正因为这些阵法加持，军中人心团结，一能当十，所以异族兵临城下，但城中百姓却并不恐慌。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有一个所向无敌的白城主坐镇，人族第一城的名号，实在是坐的死死的。
  当今世上大势，百族林立，有的热衷扩张自己的领地，有的古老大族却担负着天命，也有的种族四分五裂，靠依附其他的·大族得以苟延残喘。
  而人族，妖族，海族，正是扩张领地的代表，倒不是因为这些大族的实力有多强，强如天人族，圣人族却是万年不曾扩张自己的领地。这些大族频繁扩张自己的领地仅是因为繁衍过快而已。
  此时妖族，海族，兽族三大族达成共识，一致将矛头对准领地最多的人族。而人族第一城白叶城正好处在妖兽人族边境，自然处在风口浪尖。不过若在平时，谁敢来当这出头？但如今白城主闭关冲击君主境，那两大族便大张旗鼓前来攻城。
  人族第一城若被攻下，不仅大涨三族士气，而且人族没了中坚力量，三族攻克人族，如履平地。
  不过正当周遭气氛紧张时，白叶城的居民却不那么紧张。
  他们视交战为狩猎，争先恐后捕杀异族。且城中不时有异族混进做奸细，但别说是要窃取情报，就是要他们能全身而退都难如登天。
  就像先前那只冒充乾老的大妖，实力并不弱，不过想要比肩乾老君主，而且要在林尘面前伪装，还是太嫩了。
  人族第一城全城上下都有一种无敌的信念，这是外族不能攻克的。一夫当关尚难，万人齐心，就是神仙来攻也头疼。
  这天还是照常，林尘与另一位紫衣姑娘紫晶两位副城主还是如往常一般练兵，互相切磋剑法。
  两人都已位列半神境多年，一直未曾有过境界的跨越，只因还没摸到领域那个境界，一旦触之就决定了未来的路。
  如今，一味的练剑已经难以有所突破，只有不断交手才能臻出自己的路。
  林尘和紫晶两人每日切磋，但效果却不明显，两人对于互相的招式套路已经十分熟悉，虽然总是比斗剑招，而不用境界打压，就像两个孩童打架，不动真格，只是玩闹，总归是会厌的。
  所以每次比斗，总是紫晶得胜，林尘对此也没有办法，真上战场紫晶肯定是不如林尘来的凌厉果决，但女孩心思细腻，每每林尘快要触及切磋那个度时就会停下，所以紫晶便利用那一点来取胜，也算是投机取巧。
  像这一次也是一样的结果，林尘落败。
  “像你这么迟钝，明日与那熊精争斗，怕是输多赢少。”紫晶摆出胜利者的姿态，毫不留情面。
  “我不服，再来！”林尘捡起佩剑，从地上爬起，重新挑战紫晶。
  “切。”紫晶却是毫不在乎，对她来说，仿佛结果还是一样，无论多少次都是林尘落败。
  两剑相撞，金铁之声炸响。
  紫晶自知力压不过林尘，忙变换身形，眨眼间绕到林尘身后，一剑刺向林尘后心。
  林尘不为所动，直到紫晶一剑刺到之时，林尘的身影渐渐消散。
  竟是虚影！
  紫晶大惊，但为时已晚。
  林尘幻出八道虚身，算上本尊，一共九个林尘，每个林尘持剑将紫晶团团围住。九是数中之极，唤作极数，九道身影，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内蕴大道，勾动天地法则。虽是八道虚身，但在大道的加持之下都具有不俗的战力。这便是极意剑阵，以数字极意为名，摆九字剑阵，九个阵脚，同时发力，形成一道难以逃脱的牢笼。
  极意剑阵牢笼将紫晶围住，虚身和真身不断变换着，不仅冲不破这道囚笼，连碰一下都会产生不俗的伤害。紫晶被困阵中，只能看到剑光闪闪，却不敢上前击破。
  此处其实是林尘留情，腾出手来攻击，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也正因如此，紫晶才大胆的在阵中寻破阵之法。
  在使出了几招破阵招式后，紫晶大约寻到了囚笼的弱处，当下调整气息，准备冲出此阵。
  破阵式！
  以全身精力集于一点，直破阵法而去，这便是破阵式。
  紫晶贯通全身经脉之力，调动浑身气力，两脚一蹬，似从拉满的弓射出的箭矢一般飞向阵外。
  殊不知林尘不作攻击却又不是不作防备，早就预料如此，刚才的弱点也是他故意卖给紫晶的。
  在紫晶调动精力无暇顾及旁骛之时，林尘又变出一尊虚身，并将自己隐与天地之间。
  果然，紫晶如林尘料想的一般，在刺出徒有其表的假阵之后已然精疲力尽。
  林尘这时出手，冰凉的剑锋抵在紫晶脖颈，冰冷的剑刃透出丝丝凉意，再加上林尘得意的笑，紫晶只觉更加委屈。
  到底是林尘套路深，紫晶像个受气的小孩，蹲到在地上，捂住脸，呜哇呜哇地哭了起来。
  林尘见状直觉头疼，赶紧收起佩剑，扶起委屈的紫晶。
  林尘有林尘的套路，紫晶也有紫晶的套路。
  紫晶一剑探出，抵在林尘脖颈，如刚才的场景一模一样，只是角色互换了而已。
  “错了没？”紫晶大刺刺的道。
  “哇，都是套路啊。”林尘大囧，果然不能和女人比赛。
  紫晶一把推开林尘，哼了一声，再一甩衣袖，扭头就走。
  “女人真麻烦。”林尘抱怨一句，朝紫晶远去的方向跟去
  白叶城，白叶亭。
  两位身披麻衣的老者对坐，悠然地下着棋。
  白须的叫欧阳乾，黑须的叫欧阳坤。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欧阳二老，一乾一坤抱守阴阳，尽管两人单独战力只能有一般君主的实力，但两人合力出手，就是一尊半步至尊也难敌，两人出手，算得上是当时顶尖的几名战力。因为两人的领域很特殊，他们同胞而生，却走了不同的道路，且这不同的道路还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一个主修阳，一个主修阴，论当世谁对阴阳的参悟最高，那就是这二老了。
  两人的领域非同一般，一人修两重领域虽难，天才却也能达到，但两人共修一个领域却十分罕见，这两人悟出的道融会贯通，形成阴阳大道，名为太极领域。
  太极指天地还未分之时，大道初衍的状态，太极一气化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衍八卦，八卦之后便有了轮回，才有了现在的世界，两仪是阴阳，四象是四方，也有四圣之意，为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再是八卦，乾天，兑泽，离火，震雷，巽风，艮山，坎水，坤地。
  二老修太极大道，以阴阳平衡太极，各主两仪四象八卦。乾老修两仪之阳，四象之西白虎，南朱雀，八卦之乾天，离火，震雷，巽风，坤老修两仪之阴，四象之东青龙，北玄武，八卦之坤地，兑泽，艮山，坎水。
  两人到了这个境界，想要再提高就难了，毕竟修道有缺，欲要精进，也只能互相扶持而上，但这个境界的人动辄摧山断海，要寻个能敌的对手不容易，所以两人每日下棋，久而久之棋艺愈精湛，道就愈臻至完美。
  乾老头棋势刚猛，化攻为守，坤老头包容万象，棋势阴柔。
  一个气吞山河，一个无坚不摧。
  两人棋艺融汇太极阴阳，普天之下，谁能胜他二人，恐怕也只有互相了。
  乾坤二老在天下都有此地位，但在城中地位还是仅弱于城主。
  白城主因厌倦了世上的纷争，得之前任城主真传，带班做了一城之主，故此更名改姓，不在世上走动，世人知世上有乾坤二老，却不知有这新任白城主。
  人族第一城的深度却仅不如此，不少人隐居人族第一城，不闻外事，宁做种田郎，不登天子堂。但人都是有傲气的，无数人慕名而来，想见识这位力压乾坤二老的人物，但都无果，心中憋屈，自然愤懑，这种情况，谁来管，城主不管，二老出面镇压。为什么城主不管？因为城主已经力压过二老。
  不少人听闻城主威名，却不曾见他出手，故此隐居于此，想等城主出面，欲窥城主神威。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人族第一城实力强，外族攻克不来。
  所以世上皆传，隐居山林，不如隐居人族第一城。
  其实二老原本也是隐居于此，终日下棋为乐，但总是僵持不下，通常一下就是几日，故此被人认出。
  两个老头一边摸着长须，一边下棋。两耳不问亭外事，一心只下手中棋。
  “嗒”一子落下。
  “哈哈，这势被我破了。”白须老头大笑。
  黑须老头却不以为然，抬手欲下一子。
  忽然，亭外飞来一支吹箭，黑须老头忙中不乱，丢出手中子，以棋作盾，硬挡下这只吹箭。
  然而短短的吹箭后紧跟一道无比凌厉的箭矢，携无尽罡风而来。吹箭被棋子震碎，但棋子也没了大半威势。箭矢一击击破棋子盾，坤老猝不及防，被箭矢正中手心。
  “谁？”乾老大喝，提起欲追，却被坤老拦住。
  “莫，莫追，箭矢有毒，你，你快来助我将毒液排出。”坤老有气无力的道。
  乾老闻言，急忙运气，替坤老运住气息，护住他的心脉，好让毒气不能扩散。
  “这毒，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