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 另一场战争 1
他们刚在一起吃过早饭，晓晨捧着一杯蓝莓汁，望着街道的尽头。
街道的尽头，瑞文之森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梦境一般的街道和天空。
“嗯，是的。说起来，其实目前也没有付出多少代价。”晓晨笑着说，“你看我现在不也蛮好的。”
“如果情况再坏一点点——”明诚严肃地说，“你就已经没命了。”
“我知道……人总是会把已经发生的幸运当成是理所当然。”晓晨把短袖掀了起来，胳膊上的疤痕还微微有些淤青，想要完全恢复还需要过一段时间。“可是我既然活了下来，就要去完成还没有做完的事情，不然我就该在那时候死掉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活着，是你的哥哥在守护你，他想让你回家，去做一个正常的人，和其他的女孩子一样，去和父母聊天，去逛街，去上课，去喜欢一个人。”明诚语气逐渐有些激动起来。
“你的话突然好多哎。”晓晨皱了皱鼻子，喝了一口蓝莓汁，但是好像鼻子更酸了，“这两年你真的变化好大啊。”
“对不起，我只是……”明诚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再让你受伤了。”
“所以你来了，不是吗？”晓晨咧开嘴笑起来，假装好像一点都不难过一样，“所以你还是来救我了，虽然之前啊，你嘴硬的要死。”
“你也是我的朋友，小青也很担心你。小青也好，你也好，世玉也好，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如果有人受伤的话，都会让人很难过吧，所以，谁都不要出事，如果你一个人应付不来的话，我就来帮你。”明诚收敛了一下情绪，他也歪头看了看街道尽头的瑞文之森，指尖抚摸着那张伪造的身份卡。再过一会他就要进去瑞文之森进行会议室的拆解工作，计划早已经布置妥当。
“何谨也是这么想的吧。他一定会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不惜付出一切。”晓晨把最后一口蓝莓汁喝干净，她把空杯子拿起来轻轻晃了晃，阳光在透明的玻璃杯壁上折射出晶莹的光亮，“如果不去阻止水神，那么水神降临的时候身边的朋友都会受难吧，还会有更多的人面临危险。就在一切开始之前努力去阻止吧，何谨也一定会这么做的，他一定会为了保护朋友，而去保护世界吧。”
晓晨真是越来越像何谨了啊，真想现在就告诉她何谨已经回来了。世玉仰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与其说是不能让晓晨知道何谨还活着，不如说是不能让别人通过晓晨知道何谨还活着。当下封锁何谨归来的消息是最重要的，暗影会的叛徒还藏匿在黑暗之中。
世玉一大早把昏迷不醒的何谨和士其托付给时月和静如后就独自离开了。毕竟坐在病房里指挥作战有些不方便，偶尔就进来护士和医生，设备也太简陋。他离开医院后就回到了海边的小木屋。这小木屋说是违章建筑也真不为过，什么证都没有，建起来就住人了。不过地段偏僻，一般也不会被人察觉。这里有四个屏幕用起来体验总比在医院里一个小笔记本的屏幕来的舒服。他按照计划骇入瑞文之森的网络，辅助明诚取回窃听器。瑞文之森的势力显然没有闲着，他们的网络升级了很多，世玉事先花了好多时间才攻破。这一次行动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甚至有些过于简单。其实上次如果不是该死地碰巧了叛乱，也不会发生那种事——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选择站队了吗？”晓晨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立着手机。他们已经从瑞文之森回来，暂时在明诚的居所休息。
“是啊。从对话来看，陆家想要夺取钥匙的控制权。而在这之前，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应该只有宗家。宗家几千年来没有利用钥匙，应该还是可信的。这样一来，阵营就分为了保护钥匙和利用钥匙两方。几个家系之间必然会发生战争。”手机正在视频通话，世玉在屏幕里一本正经地对着镜头坐着。
“宗家新的家主可能还不知道钥匙的秘密。这次爆炸来的太突然，老家主可能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明诚站在床边，他轻轻推开窗户，看着外面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这是他临时在外环城区租的房子，也没有选择什么隐蔽的地方，就定在了大路旁边。
“所以我们需要告诉他吗？陆家也不知道会不会把钥匙的秘密公开，或者编一个谎言去蒙蔽其他的家系。”晓晨说道。
“把秘密公开也好，编造谎言也好，对于陆家来说，都无所谓。”世玉沉默了一下，他把调查的有关家族的信息的列出来，每个人的身份和与其他人的联系构成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他就是通过这张关系网络对里面的角色进行划分和归纳，抽象出了家族的大概框架。
“陆家主要负责瑞文城区的治安和武装，是战力第二强的家系，本来有更强的宗家可以制约，但是瑞文之森的叛乱让宗家元气大伤，已经难以和陆家抗衡。之后是负责边防的夜家，目前暂未清楚夜家的态度，如果他也支持陆家，那这场战争宗家必输无疑。剩下的木家和玖家，主要负责网络管理和经济管理，实际战斗力远低于前面两家。”世玉补充道，好让晓晨和明诚更清楚目前的局势。
“我们要去找宗家。”晓晨说。
“他们不一定会把我们当做朋友，他们守护秘密上千年，任何外来者恐怕都被认为是想窃取钥匙的盗贼。”明诚说，他关上了窗户，同时拉上了窗帘。明亮的房间突然暗淡下来。
“我们没有选择，我们没有援军，他们也没有，只能一起战斗。”晓晨说。战争之前就是这样，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只要有共同的目的就应该组队，因为战败只能任人宰割，要秋后算账也得等到战争打赢以后。历史向来如此。
“陆家已经发出消息，新的会议明天举行，新一代的家主们将会参加。陆家应该会针对这次事件给其他家系一个交代，并且把矛头指向宗家，到时候，所有的家系恐怕都要被迫站队了，战争明天就要开始。”世玉分析道。
“那我们今天就要找到宗家。”明诚走到沙发后面，看着茶几上的手机屏幕。
“我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但我想有一个人知道。”世玉说。
“谁？在哪里？”晓晨问。
“她在那次叛乱中暂时逃避到了和瑞文相邻的城市，月湖。她的名字叫——绘生染。”——
“这身衣服真的可以吗？”晓晨在伏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吃着点心，一直瞟着周围各种各样的人。
“这里的人从来不会以貌取人。”明诚在她对面喝着饮料，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是月湖市的一个大型酒吧，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有西装革履带着手提箱的高端人士，也有穿着皮夹克露着八块腹肌和纹身的壮汉，还有蓬头垢面贼眉鼠眼在吧台上四处扫视的邋遢大叔，以及穿着暴露的性感服务小姐，唯独没有明诚和晓晨这样穿着人畜无害的一股学生样子的人。这里说好听了是个酒吧，说直白一点就是一个进行各种地下交易的场所，一般的地痞流氓都进不来，更不要说人畜无害的学生。里面的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得多看他们两个几眼，大概是难以想像他们是用什么资本进来的，莫不是衣服兜里揣了一袋黄金不成。
“是啊，估计就差过来问一下我们口袋里有没有黄金了。”晓晨把最后一块饼干吃掉后，看了看三排桌子开外的目标人物。
“好啦，我去和她聊聊。”晓晨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迈开了步子。
五颜六色的灯光在大厅里闪来闪去，魅惑的歌声和嘈乱的叫喊声混杂在一起。晓晨站起身来穿过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穿过那些码了一堆现金的赌桌，和喝得烂醉的男人擦肩而过。不少人都在晓晨后面盯着她看，和清秀的晓晨比起来，他们怀里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似乎都弱了几分姿色。清爽的短袖短裤，白皙活力的双腿线条加上朴素美丽容颜，没有男人不会被她所吸引。晓晨谁都没有搭理，自顾自地径直走向那个趴在桌子上喝得烂醉如泥的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红色的连衣长裙，握着酒杯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旁边还有一堆已经喝干净的空瓶子。晓晨走到她对面，坐了下来。
“啧啧啧，这妹子不简单啊，敢去惹那个穿红裙子的。”旁边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惹那个穿红裙子的咋啦？难不成还会被打死？”一个男人一脸鄙夷，“那穿红裙子的还挺好看的，喝这么多，一定很空虚寂寞吧，需要我这样的男人去温暖一下她受伤的心灵。”
“兄弟，劝你别惹事，之前所有去招惹她的男人，都被她现场打断了腿！”旁边的人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长叹了一声。
晓晨就在那个女人面前安静地坐着，直到那个女人缓缓地抬起头来。她的面容憔悴，脸上的妆容有些晕散，领口前的头发被酒水打湿粘在一起。
“你好，绘——生——染。”晓晨一字一句地说，就是为了让对面的女人听清每一个字，尤其是她不为人知的真实名字。
穿红裙子的女人眉头突然皱了起来，刚才脸上的萎靡一扫而光，变得认真和凶狠。她瞬间发力抬手把晓晨的头按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抓住酒瓶磕碎后用碎片抵在晓晨的太阳穴上，完全不像是个醉酒的人。
“卧槽！”刚才还说想要温暖一下红裙女人的哥们吓的拍了一下旁边老哥的大腿。
“疼疼疼！老子腿前天才刚被打断！”旁边的老哥抱着腿疼的叫了出来。
“你还认得我。”晓晨就这样安静地趴在桌子上，任她挟持着自己。
“窥探过秘密的人，化成灰我都认得。”绘生染说，她的说话的语气及其稳重和清晰，可见她完全没有醉意，之前的醉态只是装出来的。“你化妆技术可是真的不错，现在的你和那时候的红芷判若两人。你来找我有什么目的，你的同伙在哪里！？”
“第一，我不是敌人；第二，我这么礼貌地坐在你面前，你应该也礼貌地接待我，而不是拿着碎酒瓶子指着我。”说完。晓晨抬手把染拿着碎酒瓶的手掰开，然后一脚踢在桌子上。染被桌子逼得后退几步，晓晨没有停手，她跃起来踩着桌子，空中握拳向下叩击。染双臂交叉挡在面前，又被逼退几步。落地之后的晓晨立即转身旋转高踢，脚跟划出漂亮的弧线直追染的太阳穴。染左臂抬到耳边，右臂紧紧支撑着左臂，才挡住了晓晨的回旋踢。
之后两人没有任何动作，染的小臂顶住晓晨的脚踝，这个姿势僵持了几秒钟。周围的人都识相地撤出一片空地，供两个人决斗，甚至他们还举起高脚杯喝彩和怂恿。这个酒吧向来不缺打架的事情发生，但是这里的人打得起也输得起，打完之后老老实实对打坏的桌子椅子酒瓶子之类的买单。这里的人甚至把看别人打架当成了一种娱乐活动。
“看，这样的女孩子才有味道啊，坚强，刚毅，直爽，一点都不做作！”被打断腿的老哥深情地看着穿着红色长裙的绘生染，默默举起了高脚杯。
“你不会真的爱上她了吧？你不会是个抖M吧？”旁边的男人一脸吃惊地看着他。
“啊，你看！”那老哥自豪地指着绘生染，像是指着一幅高贵的油画，“看那坚硬但却窈窕的曲线，那直击心灵的毫无遮拦的双眼，这才是真正美丽的女人啊！”
“兄弟，劝你老实点吧，你已经断了一条腿了，再去骚扰人家怕是三条腿都给你打断哦。”旁边的男人杂碎道。
晓晨缓缓把腿收了回来，染也慢慢放下了架势。两个人面对面，似乎在彼此试探着什么。
“你潜入得太深了，我没有理由相信你。”染抓住红色的长裙，从大腿处“刺啦”一下撕开。那长长的裙摆战斗的时候还是太碍事了，撕掉最好。
“再过一会儿，我会有理由让你相信的。”晓晨甩了甩手腕，攥起拳头来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