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邪恶感

  茉莉儿走到被绑在十字木头桩子上的史朝义面前,举起了绣花针……
  一抬眼,正对上史朝义低头紧盯着她的双眼,一惊之下,立刻退缩了!
  好可怕!
  这人是叛军头子史思明的大儿子诶!
  也是个叛军头子!
  秦暖看着退缩的茉莉儿,简直想捂眼!
  “你再胆小,今晚没饭吃了!”秦暖恼道。
  茉莉儿很怕饿肚子的,立刻鼓起勇气,拿起绣花针往史朝义胳膊上一扎!
  史朝义皱了下眉头,说不清楚这是痛还是痒,像被只大蚊子咬了一下……感觉还是有点儿痛的样子!
  茉莉儿回头看了眼秦暖,见秦暖完全没有叫停的意思,只硬着头皮好继续扎小针……biu一下……biu两下……biu针断了……
  茉莉儿立刻找到了理由,跑到秦暖身边:“针断了啊!”
  秦暖冷冷道:“换根粗一点的针!”
  茉莉儿简直要哭了……
  旁边的侍卫大哥忍不住闷笑出声!
  秦暖脸都青了:又笑什么?
  侍卫大哥忍了忍笑:“史朝义也是久在军中之人,这个扎小针对他来说,大概也就是像蚊子咬两口!”
  茉莉儿立刻反驳:“很疼的!”
  拿针扎人,还够不凶残吗?她茉莉儿作为施刑的人都坚持不下去了诶~
  侍卫大哥反驳道:“有刀砍疼吗?有枪刺疼吗?”
  不仅是茉莉儿哑然,秦暖也无话可说,她把军中宿将当成弱女子了,还是“史上最弱的女子”。
  史朝义简直恨死这个话多的侍卫了!你让小娘子多扎两下消个气不好嘛!
  秦暖叹口气,想了想,只好上大杀器了!
  于是她又侧头低声朝白莲儿吩咐道:“去厨房,牵只羊过来!”。
  白莲儿惊愕,呆了呆,转身跑出去。
  秦暖这边又吩咐侍卫把史朝义从木桩上放下来,捆到一个长凳子上。
  白莲儿很快就牵着一只山羊回来了。
  秦暖叫侍卫把史朝义的鞋袜脱了,拿刷子蘸了盐水抹到他脚掌心。
  牢房里,是不缺盐水之类的东西的。
  然后,把山羊牵到史朝义光光的脚掌面前。
  山羊咩了一声,没反应。
  秦暖抓住羊角,把它的嘴巴鼻子推到了史朝义的脚底板上……
  山羊拧了下脖子,又咩了一声,大概闻到了咸味儿,终于在秦暖的期盼下伸出了长长的舌头,往鼻子前面的脚掌心上舔了舔……
  于是,这一舔,就停不下来……
  史朝义忍了又忍,不可控制地发出了笑声!
  一旁的侍卫大哥,茉莉儿,白莲儿都惊呆了,这是什么刑罚?
  让人笑,让人开心,也是刑罚吗?
  他们小时候都玩过挠脚板心的游戏,很有趣诶……
  可是,等史朝义的笑声越来越悲惨,他们终于发现,天啊……这个真的很难受啊……
  县主她怎么想到的?
  两位侍卫大哥看着秦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有惊愕,有敬佩。
  一位大哥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发问:“县主,这个……其实用小毛刷小竹枝什么的,就可以,为什么要用山羊?”
  为什么要用山羊?
  秦暖也回答不上来,她从前的那个小时候看的惊悚故事里面就是这样写的啊!
  于是秦暖漠然地看了侍卫大哥一眼,没说话。
  牢房中一时间,充满了高深莫测的气息。
  山羊咩咩一叫,很有邪恶感,很有仪式感不是吗……
  没持续多久,秦暖发现史朝义的笑声越来越弱,似笑实哭,到后来,声音越发微弱,只是身体止不住颤抖,想起来这人是饿了两天的,于是叫了停。
  山羊被牵到了一边,已经笑成一滩烂泥的史朝义被侍卫大哥从长凳上拖了起来,拖回了小黑屋,扔到了床上。
  秦暖带着茉莉儿和白莲儿回到自己的院子中,天已近黄昏,侍女送来了晚饭。
  秦暖默然吃完,想到一个去处,立刻翻出自己的千(望)里(远)眼(镜),直奔王府的弯月湖而去,湖边有座三层高的画楼,名曰“浮云楼”。
  秦暖跑到浮云楼第三层的外廊上,好歹这是道德坊一带最高的建筑,道德坊又在洛河边,视线比较开阔,拿着千里眼,可以一直望到洛河北面的坊区去。
  大唐《营缮令》对各级贵族及民众的建筑物修建规格高度限定十分严格,不过违建楼却相当多,看看唐诗就知道何处不楼?当然,只要皇帝陛下不追究,就没人追究。另外只要不偷看人家上厕所,邻居也不追究。
  洛阳城的各个街道除了巡逻的金吾卫之外,几乎没有行人。偶有马车或者骑马之人匆匆而行,非官即贵。
  可惜看不到城墙上的情形,也看不到李猗在哪里,或许在皇城内。
  浮云楼第三层的阁外一圈都是宽宽的檐廊,秦暖转到西北角,朝洛河对岸的皇城望去——正好看到皇城下,一大彪人马沿着大道向东疾驰而去!
  秦暖一惊,发生什么事情了?
  虽然有千里眼在手,可也只能隐约判断似乎是东面的上东门那块地儿出了乱子。
  上东门。
  洛阳城东墙最北面的一个城门,一条宽阔的大道直通向最西面的皇宫东城的宣仁门。
  酉时中,换防。
  从上东门城头换防下来的龙武军的郎将何苗雨带着自己是手下,缓缓向长街西头的宣仁门而去。
  十字街口,一队巡逻的金吾卫迎面而来。
  为首之人,微微有点眼熟,目光扫过时,何苗雨略一点头,便相略而过。
  又走过两个十字街口,前头远处的一个十字街口,又一队金吾卫由北向南穿行而过。
  虽然隔着三四百步的距离,何苗雨仍然可以分辨出领头的那人是金吾卫的江飞。
  这人的辨识度太高,人家的头盔上大多都是用的红缨子,或者雉羽,他弄了又蓬又长的一大束雪白羽毛,据说是吉祥瑞禽白孔雀的羽毛!
  长安到洛阳,唯此一家,也是很别致了!
  何苗雨心中嗤笑了一声,旋即一凛,他忽地想起来先前看到的那个微微有点眼熟的家伙是谁!
  那人根本不是金吾卫的,是前东宫左卫率的付率,前废太子的东宫卫率的人!
  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何苗雨记得东宫六率的头领们,要么在洛阳道之变当夜就被杀了,要么后来被免职了,部属都打散到其他各卫去当大头兵了。
  何苗雨顿时如一桶凉水从头浇到脚:有阴谋!
  那人是朝上东门而去的!
  他本能地就要拨转马头回上东门,随即又一凛:此时自己手下才跟着二十个人!
  他站在十字街口,扭头往南面,还可以望见远处江飞带的那队人。
  扯着嗓子喊他们吗?大概不管用……何苗雨举弓搭箭,一箭射了出去——目标就是那高高的一束映着晚霞的白孔雀毛!
  (古代一步≈1.2-1.3米)
  (一箭之地≈130步≈160米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