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晨儿

  这话听在舒景同耳朵里有些讽刺，他会欺负沐清晨？
  简直是笑话！
  舒景同的脸色一下子冷下来，目光如炬的扫过连永年，眼前的人，分明是打着保护的旗号来挑拨他跟清晨的关系。
  目光短兵相接，他并没有搭理连永年，而是果断的对沐清晨说：“走，我送你回家！”
  这句话再次成功激怒了戚梦，她颇有些歇斯底里的喊道：“不准去！舒景同，你不要太过分！”
  舒景同像是并没有听到她的喊声，不悦的微皱起眉头，注视着沐清晨，却发现对方正低着头，看不清任何表情。
  没有人在说话，一时间突然沉默下来，仿佛在等待着沐清晨做出选择。
  这样的沉默对于酒精上头的戚梦来说，不仅仅是接连的被无视，更像是在无声的羞辱她。
  借着怒意，她竟然再次上前一步，狠狠的推向沐清晨：“要走赶紧走，别指望舒景同会送你，你给我离他远点儿！”
  沐清晨再次踉跄一步，被连永年及时扶住，然而，不待她站稳，舒景同已经抓住她另一侧的胳膊，颇为霸气的说道：“我们走！”
  时间再次定格，在沐清晨一左一右的两个人，谁都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沐清晨有些犹豫的望向舒景同，拒绝的话未说出口，一道黑影已经迅速来到她面前，众人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她的脸上已经重重挨了一巴掌。
  始料未及，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戚梦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打了沐清晨。
  甩着手，戚梦带着些愤恨却又无比骄傲的说道：“我已经跟你说了，让你离舒景同远点！沐清晨，别给脸不要脸，一个疯子的女儿，也想攀上舒景同，简直是妄想！”
  沐清晨还没有说话，伊丹已经嗷的一声冲上去。
  不知道是伊丹推的还是戚梦本身就没有站稳，竟酿跄着要摔倒。
  就在这时，紧握着沐清晨胳膊的舒景同松开手，上前一步扶住戚梦，才堪堪稳住她。
  他眼中的寒意一闪而逝，低声在戚梦耳边说了句什么，就直接招了服务生过来：“替她找个代驾！”
  交代的简明利落，然后把戚梦往服务生身上一推，示意他们离去。
  戚梦似乎被他的低语震慑住了，竟没有再多说什么，反而默认了这样的结果。
  “打了人就想走，哪那么容易？”连永年没有动，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竟然就让那个年轻的服务生小伙子停在原地。
  小伙子虽然扶着戚梦，却是一副对连永年言听计从的样子，甚至还在防备着怕戚梦趁他不备突然跑掉。
  连永年继续冲服务生说：“通知后勤部调监控，报警！”
  听到报警两个字，舒景同终于再次说话：“清晨，她喝醉了，看在她醉酒又是同学一场的份上，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吧？”
  沐清晨一直没有说话，她的脸火辣辣的，手也火辣辣的，感觉不到疼，却热得出奇。
  疯子的女儿，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这么讥讽着骂过她了？
  她记不清了，但她记得，以前凡是有人这么骂她，舒景同都会撸起袖子冲上前去打人。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动。
  不但没动，还让她放过那个欺侮她的人。
  她心底的悲伤，像是一片涨潮的海，一下子将她淹没，让她再也喘不上来气。
  为什么？
  戚梦打了人，舒景同却第一时间要让她离开现场，不但如此，竟然还要直接了当的开口包庇她？
  舒景同，这些年过去，你终究还是变了！
  是因为对我从来没有爱过，所以才会变的这么彻底吧？
  舒景同，你现在已经不在乎我是不是受了委屈，伤处是不是疼了吧？
  想到这些，她脸上的悲伤慢慢被她掩藏起来，发出疏离而又自嘲的微微一笑。
  舒景同，如今的我，早就不是当年任人欺凌的小孤女，可是，如果欺负我的人，是你护着的人呢？
  我怎么还手？
  这一耳光，就当作是对你当年庇护我的报答吧。从此，恩怨两清，我们两不相欠。
  “伊丹，你去房间里帮我把外套拿出来吧，我在外面等你。”沐清晨低声交代，“连永年，我们走吧，我有点冷。”
  她没有再跟舒景同说话，自始至终没有再看他一眼，就抬步往外走去，周身所散发出的冷意，让舒景同几乎有种要陌路的感觉。
  他下意识的想伸手，却被连永年抢了先，他扶着清晨，转头狠狠的瞪了舒景同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径直离开。
  望着背向他的沐清晨，舒景同突然觉得，如果此时任她离开，他将会像当年一样，再次失去她，一声压抑而又迫切的呼唤脱口而出：“晨儿……”
  随着这声呼喊，沐清晨停下脚步，怔怔地站在那里，泪水已经止不住的掉下来。
  晨儿，已经有多少年，再也没有人这样唤过她。
  在她幼年的记忆中，只有爸爸会这样唤她，她模糊的印象中，总有一个温润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在哄她睡觉：“晨儿乖，晨儿乖乖……”
  她像是在讲一个久远的故事那样，把这段记忆告诉了舒景同，后来，母亲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她甩开舅舅一个人跑回家，蹲在挂着锁的大门底下，说不出的害怕和无助。
  那时候，是舒景同，用稚嫩的肩膀支撑着她，一遍遍的哄着：“晨儿乖，晨儿乖乖……”
  从此以后，只要她受了委屈受了欺负掉泪的时候，舒景同都会唤她“晨儿”，所以，就算他庇护了别人，他还是知道她受了委屈的吧？
  下意识的，她就想回头，回头看看他是不是还一如小时候那样，一脸的疼惜和爱护，却又倔强的不肯承认，殊不知，那时候的神情早就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