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名捕

  展刑风哼道:“大哥这样说是给你面子,在我们潇湘四义面前,你不过是个小辈,若不是看在秦爷的面上,你连与我们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居然还敢不识好歹,出言不逊。”
  谢天仪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剑匣,冷笑道:“白云公子乃一庄之主,现今又为梅花坞铸剑,得了梅家这么一座大靠山,自然是看不上我们这等人,与我四人结交必定辱没阁下,传出去,的确不甚光彩。”
  展刑风啐道:“岂有此理,我四人虽不才,但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便是梅花坞的人见了我们,也是客客气气的,你这后生晚辈竟敢无礼至此,当我们潇湘四义的名头,是白混出来的吗?”
  他怒目圆睁,蒲扇般的大掌握住朴刀刀柄,显然已有动手的意思。
  可只踏前一步却不动手,反而瞄了谢天仪一眼。
  他性子虽躁,但不至于无脑,他们四人按年纪排名,楼百深虽排第三,但轻功内力,只在霍惊阳之下,他那手漫天花雨的暗器功夫,连他都未必挡得住,即墨云竟能面不改色,一一化解。
  若他单独出手又能有几分胜算?
  这面,谢天仪却向霍惊阳看去,大哥不动手,他又何必身先士卒?
  霍惊阳锐眼微眯,扬唇一笑,正要开口化解尴尬,莲池另一头已有人先道:“你们若想动手,只怕得四人联手才有胜算。”
  这声音沉稳冷静,并未刻意运力,丹田之气延绵不绝,将话音徐徐送至水榭这头,又恰到好处的収起,一丝多余的真气也舍不得浪费。
  虽未将实力露尽,但在场的都是高手,悉知此人功力远在霍惊阳之上。
  即墨云虽没回头,但已料到来人是谁了。
  霍惊阳见了那人,话锋一转,恭维道:“冷捕头公干回来了?”
  其余三人也纷纷附和:“神捕大人英明盖世,这一趟想必收获匪浅。”
  那挺立在池岸边的青年男子,正是天下第一名捕——冷迁。
  只见他身形一展,掠过一池莲叶,不及看清,身影便已落在水榭这头,身法利落,足音轻巧,气势凌人。
  霍惊阳赞道:“冷捕头好俊的轻功,飞鹏掠海果然名不虚传。”
  冷迁拱手回道:“谬赞。”
  面上并无丝毫喜意,他一身锦衣,留着两撇髭须,一双眸子不大,却泛着渗人的精光,好似天下间的人和事,只要被他轻轻扫过一眼,便再也无处遁形。
  冷迁环顾四面,只是不经意的一眼,便将一切洞悉,随后目光锁定在眼前这位温文尔雅的公子身上。
  他道:“阁下就是藏渊山庄的即墨庄主了。”
  即墨云道:“正是在下。”
  冷迁道:“冷某此次南下乃是为了追捕冲天大盗归案,想必阁下已听说了,那冷某就不拐弯抹角了。“
  他这般说着,果然直截了当地道:“想当年冲天大盗险些命丧令尊之手,而今秦小姐被虏,又为阁下所救,可见那厮与藏渊山庄渊源不浅,冷某正有好些问题想请教阁下。”
  即墨云风云清浅地道:“冲天大盗与家父之间乃是旧怨,其中过节早已人尽皆知,无可补充,至于此次遇上秦小姐,更是纯属巧合,那厮在下连面都不曾照过,恐怕是帮不上冷捕头什么忙了。”
  冷迁嗤之以鼻:“即墨庄主的记性可不太好,上月贵庄的八名护剑使者于建昌府遇难,冷某已经查明,此事与冲天大盗有关,难道这样的新仇,阁下这般快就忘了?”
  即墨云不动声色道:“冷捕头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不错,确有此事,在下也着人追查过,可并无蛛丝马迹指向冲天大盗,冷捕头何以断定此事与冲天大盗有关?”
  冷迁微微一笑:“冷某既然吃得了公门饭,总不是白费粮食的,即墨庄主既不愿助冷某一臂之力,冷某自然也不便相告太多。”
  冷迁笑起来的时候,只是皮笑肉不笑,眼里并无丝毫笑意,反如寒冰般犀利,直要穿透人心。
  即墨云墨眸无波,平静如常,看不出丝毫情绪。
  四目对峙,不动不语,貌似无异,实则已于意念之中暗自交锋。
  良久,两人仍是岿然不动,有若两尊石像,额上却有细汗沁出。
  潇湘四义江湖经验老道,已然看出两人间的不寻常,四人面面相觑,目光闪烁不定,手上蠢蠢欲动……
  “哈哈哈,秦某尚未引荐,各位便已自行相熟,秦某最欣赏的,就是这份江湖中人的豪气,既然人已到齐,各位有什么话且先进水榭,等祭过五脏庙,再说也不迟。”
  秦长卫笑着自石径走来,潇湘四义心念一断,接连回身招呼。
  即墨云和冷迁这才不约而同地收心敛神。
  冷迁阅人无数,见即墨云不疾不徐,气定神闲,心下不禁纳罕,这个年纪就能有份定力,实在难得。
  秦长卫笑得犹如一尊弥勒佛,和善,亲切,他袍袖一拂,请六人入室。
  水榭中的酒席早已治下,众人刚行至门口,都不禁愣住。
  只见一名着蓝袍,蹬长靴的汉子已先坐在里头,正提着一坛酒仰脖咕噜咕噜喝个不停,明知有人来了,竟视若无睹,犹自不舍释手。
  潇湘四义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四人方才就是从这里出来的,那时酒席还未铺下,这里也没有这个人,就隔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居然就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可见是在四人离开之后进来的。
  可他是如何进来的?
  能避过秦府的眼线不奇怪,可连他们四人都一点察觉没有,此人到底什么来头?
  展刑风首先喝问:“大胆,你是什么人,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居然胆敢擅闯!”
  那汉子并不理会,那架势明摆着只要酒坛不空,就绝不抬头瞧他们一眼。
  展刑风面上涨红,他成名已久,还未如此窘迫,竟有人敢公然不买他的帐,实是令他颜面无存,不禁恼羞成怒,纵然此人有三头六臂,也只好硬着头皮先会会再说。
  秦长卫却惊喜交加,他本已邀请此人,但对方迟迟没有回音,只道他不会来了,却不料他已悄无声息地到了。
  见展刑风意欲动手,他立即上前阻止:“展二爷且慢,难道诸位竟认不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