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淫贼之名
这是让李隐最为疑惑的地方,“此前走的急,那是还处在营州地界,奔到敌国之境,营州军府顾念大局,断然绝对不会为了一个‘细作’追到这里,所以她才敢在这里一耽几日,若不是细作,可她更能有什么其他的身份呢?”
李隐又想到了这几日夜间来的情景,他本想趁着李姑娘夜半出行,也就就此溜走,可自打发现她在夜中记事,心思都在对方笔记的秘密上,“若她手里记得是什么敌国军政的重要消息,定要弄个清楚,可不能就此作罢。”其实,李隐想要一探究竟,倒不是单纯为了营州军府,他在白狼山中与小安迷倒鹰隼送交营州官府,本来是自保部落之举,可这么一来,不知不觉也就让部族牵引了突厥等敌国的瞄向,成了敌人集中攻击的靶心。
夜又复深,用过茶肉,李姑娘早早睡了,李隐坐在那里想着,“她今日没有啰里啰嗦说个不停,看来是夜中定有大行动,今晚可要留神,”自己本想要早早睡去,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只见那李姑娘渐渐睡深,也不知道是何时辰,觉得帐中气闷,禁不住走出去透气。
夜风清冽,浸人心肺,李隐也不远走,只在毡房外不远处席地而坐。仰头望去,夜空一派清明,寒月高悬于上,忽然想起来自己在白狼山中的日子,他先是想起了云娘来,想起在这样相似的夜晚里,两人引着牛羊,说着心事,想起了吃史大娘烤的肉,想起了与苏禄道别,与小安在酒中散下迷药迷倒鹰隼,想起了与安二弟、严庄的头一次见面。“出来时日已多,也不知道他们都怎样了。”
胡乱想了一阵,渐觉得夜风寒冷,身上有些禁不住,便转身回到毡房,见篝火另一侧李姑娘不声不响,仍在那里睡着,心里道,“这时间也已不早,难道是我在毡房外边堵住了她出去的路,所以迟迟没有动作?”想到这里,接连打了两三个哈欠,就在自己塌上躺倒,翻了几次身,佯装睡熟了。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果然见李姑娘从塌上起来,丝毫也不迟疑,穿好鞋子就往外毡帐外走,李隐心道一句“来了”,丝毫不动声色,等李姑娘出了毡房,李隐侧耳去听毡房外的脚步声,不见轻功起落的动静,心道,“前几日都是飞来飞去,今晚倒是有些不同,难道是去的地方不远?”蹑手蹑脚出了毡房,看见远处李姑娘向前匆匆而行,显然是朝着一处荒石走去。
“难道那乱石之处有什么古怪?”李隐想着,自然也不能贸然上前,只等了一会的功夫,见李姑娘从荒石处回来,急匆匆要往毡房中走回,已然慢了几步,被李姑娘立时喝住:“李隐!”
“怎么?”李隐转过身子,心道自己光明正大,自然并无害怕理由,若论害怕,倒是应该这个鬼鬼祟祟的李姑娘先怕才是,接着说道,“我在这里。”
“你!”李姑娘见李隐理直气壮,显得又气又急,“你!你个淫贼!”说着一巴掌就朝李隐打了过来,李隐本意自己占理,并无半分相让,再说凭这姑娘武功,自己纵是想躲,只怕也躲不过去,可他不躲的缘故倒不是为此,而是李姑娘那一句“淫贼”把他喊得愣住了。
“什么淫贼?”李隐说道,“你大半夜鬼鬼祟祟出去,回来就开始描来画去,不是细作又是什么?现在被我撞破,还要抵赖不成,我武功敌你不过,但是大丈夫男儿意气,要杀便杀,我断不会对你委曲求全。”
听得李隐说话,李姑娘猛地冲进帐中,李隐紧随而入,见李姑娘在枕下翻出一卷笔记,正是这几日以来的夜中写写画画的那一本,她将笔记抓在怀中,显然那是十分紧要的物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说道,“你看过了?”
“没有。”李隐说的是实话,他并不知道何以这卷笔记被轻描淡写的压在枕下,若是早些知道,定然是要翻上一翻的,“你记得什么?”
那李姑娘见李隐说的诚挚,心下稍安,转又说道,“你方才跟着我做什么?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你行动太快,我什么也没看到。”李隐说的颇为惋惜。
“你这淫贼,看不见好可惜么?”李姑娘嗔道,她回想自己从荒石从中回来时,李隐却是远远站在毡帐前不远,夜色深邃,应该看不清什么,接着说道,“本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淫贼。”
李隐被她无端端骂了几句,心上又怒又奇,转问道,“你怎如此泼辣,骂就骂了,可为何骂什么不相干的淫贼,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勾当了?”
“你还敢问?!”这李姑娘本想出手教训李隐,伸手出来,见他左脸脸颊上隐约一个掌印,正是自己方才留下的,这一巴掌也就不忍再打下去,收了手“哼”了一声,径子回到自己塌上,将那卷笔记放入怀中,仰倒到塌上,见李隐若有所思的怔怔看着自己,嗔了一句道,“看的什么?快睡!明早要赶路了!”
二人已经在番落毡房住了几日,听到“赶路”,李隐心中更是疑惑,只是这次不知道又要去向哪里,现在逃走也无无法,索性不去在想,只是为何李姑娘口口声声叫自己“淫贼”,确实始终不明所以,在塌上从新梳理这几日夜里的情形,想起来三天前的第一夜上,自己是准备出毡房解手之时,忽然想到逃跑的机会的,也正是在那一夜发现李姑娘不在毡房内的,情形越想越细,虽然摸不到这姑娘出去的缘故和那笔记上所载的大致内容,但于“淫贼”一节却越发清晰。
“原来她是去解手!”忽然之间,李隐豁然开朗,不由在塌上暗自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