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结印
趴在壁炉前的地毯上看书，要学的东西有很多。可是我总是看着看着就睡着。盖伦说别人晕车、晕船，我大概是“晕字”。真是一针见血的总结，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墨狸只要在壁炉边必定四脚朝天睡个天昏地暗。我们穆隆叫什么来着？煨灶猫。墨狸现在是煨炉猫无疑。有点担心海腾堡这儿漫长的冬日，会让我们两个睡成傻子……
泽绮之前来信问过我，是不是打算结婚。我回答是暂时不考虑。我放下书，心想结不结婚对我而言没什么大意义啊。我也不需要靠结婚捞一顶王冠戴戴。况且，现在刚认识，两人热情甜蜜、如胶似漆、都很正常。要是以后相互厌倦了呢？我可受不了像米莎一样为了孩子维持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
况且我也不会有孩子。
再离婚吗？
要是以后不好了，一拍两散，各自干净，挺好的。这种没有过多负担的关系，我很满意。
盖伦开门看见我靠着几个垫子趴在地摊上心不在焉地看书，猫四脚朝天呼呼大睡。他坐到我身边，一把拿过我书，开始问：“神使结印怎么做的？”
我：“……”
“遇到变异夜鬼，必须用哪种结印配合除魔剑？”
“全能之眼套五芒星……配合？”我说得非常没有底气……
盖伦吃惊的说：“真是一看书就睡觉啊……”
我低着头，这会儿真是小学生挨训的样子。
“要不你教我吧。你教的我一定好好记住……”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帮老家伙在想什么，巴巴地就挑你做媒介。”
“大概是白白得了禁咒，总得付出点代价吧……不是说让你们无所事事做土地贵族的目的是重要时刻让你们先挡刀么……”
他笑道：“怎么这种事你到拎得清。”
“生意人都是计算投资成本啊。可能觉得在我身上投资太多了，为了不亏本，再榨点剩余价值呗……”我翻了个白眼。
他突然笑了。“你啊，要是被华年听到又要数落你了。”
“嗯嗯。不要妄自揣测神意！”我学着华年那慵懒又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你学他倒很有天赋。来，坐过来，我教你。”
我乖乖地坐到他身边。
“星尘的光之剑学会打开了吗？”
“不是每次都听我使唤。”我把瓶子拿到手里，好一会儿剑都不出来。
“那天你只是华汐的凭体，所以很顺利就做完除魔。”他把我的手握在手心里，“你是怎么驱动手心里的翎毛的？”
“我就是心里对她说暮夕女神这次不能丢脸啊，就靠你开大了……”
盖伦扶额，哭笑不得。“你这也……算是吧……其实就是学会与灵沟通，就像你和墨狸沟通一样。翎毛感应到你的需要，激发出力量。所以你也要习惯星尘的律动，与它交流，让它与你心灵相通。想想之前你怎么让它光的。”
我闭起眼睛，脑海中出现星尘在黑暗中翻滚旋转波动的各种画面。等我睁开眼睛，一支由星尘凝聚而成的光之剑出现在手里，纤细小巧的剑刃。我碰了一碰，手指竟然能穿过光束。
“这不是你星辰之箭射出的光束。它只除魔，能穿透任何物体，却不会造成实际伤害。”
“原来是这样。”我又试了好几次。果然用这种方式就非常听话。
“神使结印是最基本的结印，一定要学会。不是每次都能有神使来让你做媒介。你看华汐不需要画结印是因为这本身就是神给他们的权柄力量。而我们不是神使，就需要先结印，表示我们在借助他们的力量。”
我点头认真的地听着，没想到盖伦这个人还有这么耐心的时候。他平时对下属都是冷脸，话也很少，而且有时候会对属下的愚蠢言行显得非常不耐烦。
“你还可以在结印的时候加上某个神使的特殊印记。比如你要暂时冻结时间，停止夜鬼的行动，就要加上你亲爱的华年的结印，他是掌管时间的神使。”
“华年的结印就是他的纹章吗？”
“聪明。你看就是这样。”他握着我的手，用星尘在空中画出神使结印的六芒星，接着在六芒星上叠圣鸽符号，最后在六芒星中心画出华年的纹章：联结缠绕的丝带，象征永无止尽的时间。
一瞬间，我们周边的一切都静止下来，连壁炉里的火苗都停止窜动。
盖伦打破图形让时间继续流动。
“可是画这么多，来得及吗？”
他笑着说：“等你记住结印形象，脑海中勾勒出什么一挥手结印就会出来。”
“你找两个能打的训练我。我恐高的毛病大概好不了了。”
他皱皱眉说：“我看你还是乖乖在家养养猫算了。除非那帮老家伙要用你做媒介。”
“不要，我才不要做那种在家焦躁不安，来回踱步，却无能为力的女人。”
他无奈地说：“那你就要好好练习。我可不是那些什么事都悠哉笃定的神使，看你受伤抬抬手帮你修复一下就觉得没关系了。”他顿了顿，托起我的下巴望着我说：“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我咽了一下口水，被他这么看着，有点莫名紧张，而他每次说话都直中我心里最软弱的部分。“我会努力的，你放心我虽然笨点，但是我很能吃苦的。也算战场经验丰富吧。而且我还有墨狸。”
他轻轻地吻了我一下说：“我明天挑两个人做陪练。如果我有空，就亲自教你。你先记住所有高等神使的结印。”
“所有！”我吓了一跳：“49个神使都记住吗？”
“哪有49个这么多。21个已经被打入地狱了，你忘记了吗？”
“哦，对，那就是28个。”也很多好不好。
“你看最常用的，华年的时间凝固，华序的空间隔离，华霁的破魔驱逐，华光的光之净化。这些都要最先记住。”他在空中分别画了一遍华年的丝带，华序的星辰门，华霁的破魔箭和华光的太阳。
“华汐的波浪派什么用处？”我很好奇这个不务正业的家伙。
“华汐是最后一个神使，他的能力最特殊，他的标记是水流，但是他的能力却是能借助所有的神使的能力。就像又能温柔又能汹涌的流水一样包容一切。他在基石那里做的其实是华光的光之净化。只不过他做当然不如华光本人来做威力那么强大。”
“看不出来他这么厉害啊。”我想起这个家伙恶劣的行径和怪癖的性格。“难怪总是得意洋洋的。”
“而且他还有很强的预知力。你看他成天无所事事、游游荡荡，其实他到来的地方都是有事会发生的地方。”他笑着说：“他对你这么感兴趣也有好处，要是知道你小命不保，他肯定会一边骂一边来帮忙的。”
我无语问苍天……更不想要看见他了。
这时，门口有人咳嗽了两声。
我们回头看见米莎站在那里。
“我就是想问问，还有一周就是万灵节了。你们什么打算？我和儿子是不会回去死鬼那里的，就在这里过。你是回人类那里还是留在这里？你要是去那里过的，估计这小子也会巴巴地跟过去。”
万灵节是全世界最重大的节日，不管是人类、夜民、还是空灵，都过这个节日。只不过过得方式不一样。
人类在神殿里聚集，唱赞歌，分享不发酵的小圆饼和葡萄酒。然后再回家团聚。
空灵就会点亮白纸蒙住的小灯笼，在高山上放飞。以此纪念回归天国的空灵。
夜民则是把蜡烛放到黑天鹅造型的船里，让船顺海漂流，纪念死去的战士。
“我还没想过呢。我满脑子都是这些结印……”我冲米莎尴尬地笑了笑：“我可能要用钥匙快速往返家里一趟，因为万灵节是我生日。”
“咦……你是万灵节生的？”米莎有些吃惊。
“嗯，虽然我过不过生日已经无所谓了。不过我妈妈喜欢给我过生日。所以我要回家让她高兴高兴。我也很久没见舅舅了。”
“那你要安排好时间，因为这小子要主持放船的仪式。”
“今年你去做不是一样吗？”他耸耸肩。
“你看，我说他要黏着你吧……自己的职责都不管了。我早退位了，不干。”
我瞪了盖伦一眼，说：“你可别这样啊，你的臣民会怎么看我啊，穆隆的妖女祸害好人类，继续来祸害夜民了。我过生日就是讨妈妈一个开心。你是大王当然要首先履行自己的职责。”
他哼了一声，这次没有反驳我。
“臭小子就是有了老婆什么都不管了。”米莎嘲笑他：“你让他苦苦等待这么多年，现在终于骗到手了真是恨不得时时刻刻拴在身边！”
“好了好了。你哪里来这么一大堆废话。我会看着办的。”盖伦白了米莎一眼。
米莎冷哼了一声：“反正我是不会帮你的，你是大王，要有大王的样子。”她说完就一扭一扭离开了。
我小声问：“你们的放船仪式是什么时候举行的？”
盖伦对我说：“万灵节这天是黑夜最长的日子，所以傍晚时分，夜民们的早晨，也就是晚上6点，就开始准备船，每个人都放一个蜡烛进去。到了入夜时刻，月亮初升，就把船放入大海。然后大家默哀一分钟。仪式就结束了。挺简洁的。”
“不唱赞歌吗？也没有管风琴奏乐什么的？”
“不，我们放蜡烛的时候，会有人唱哀歌。又不是你们人类的神教那么多规矩。”
“那我跟妈妈说晚宴变成午宴就好了，怎么能破坏你们那么重要的仪式呢？”其实我从小就不喜欢过生日，因为每年都少收一份礼物。人家都是生日一份，节日一份，我呢，生日节日合并一份。一点都没意思。
他拍拍我的脑袋，说：“好了，继续学习。还有几个神使，你要记住，学会了就能借用他们的力量。华镜的镜像反射，她的纹章是月亮；华霆的天雷神火，他的是闪电，华谬的幻觉混淆，他的是云朵。”他又抓着我的手依次在空中画出这三个神使的符号。
“嗯……我有一个问题。如果我画了华霆的闪电，再画华汐的流水，再叠加一个华霁的破魔箭，是不是效果特别惊人……”
盖伦低声笑了一下。“原来华年说你有天分指的是这个。的确，如果你能力够强是可以叠加。而且你猜测的叠加方式也是对的。华汐的符号就是融合剂。不过在你能使用这么多力量之前。你先要把你的恐高症和老年人手速克服一下。”
“哦……”我低下头，突然觉得这个结印还蛮有意思的。我不喜欢背诵默写就像讨厌排队。但是如果可以按照自己的想象创造东西我还是挺喜欢的。
“然后还有五芒星结印。五芒星结印使用在对物品除魔上。没有生命的东西明白吗？”
我点点头。
他这么温柔有耐心的样子，还真是不多见。整个下半夜。我们都在壁炉前面不断练习各种结印。一直到我控制不住开始打哈欠，他才说，就这样吧。
“这么累吗？”他看着我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我还没睡得这么晚过啊。
他叹了口气说：“不能太心急了。需要时间。”
我往他怀里靠了靠问：“嗯，你怎么懂那么多……”
“因为时间很漫长啊，我总要找点事做吧，你又一直不出现。我等了你这么久……”他握着我的手苦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