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梨花一支春带雨二

  “春日里的井水凉,那柴火又难劈,我倒是不明白了,她们要杀就杀,何必如此折磨我,还让大人看到我那副邋遢模样。”
  好一朵梨花一支春带雨,苏苒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看向封奕的眼神惊慌失措又含情脉脉。纤细的手指不住的搅弄着手中的丝帕,珍珠白的贝齿紧咬住粉嫩的下唇,委屈又小心翼翼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去安慰。
  不用说封奕,就连此时一向不喜苏苒的傅黎轩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颇有些求救的看向封奕。
  隐约间,苏苒似乎听见他轻叹了口气,正想再往下编排编排,不想封奕已起身向自己走来,“此事原是我千诸护卫不当,不想在这封闭森严的堡内还会出现匪徒,让你受惊了,你先回去休息,我定会彻查此事。”
  封奕招呼来候在一旁的听琴,示意她赶紧扶着她家小姐回去休息。
  苏苒本来就不善于说谎,这一番扭捏下来,自己也是恶心的不行,听到封奕如此说,心里顿时松了口气,随后一头栽进了封奕怀里。
  看到眼前熟悉的一幕,傅黎轩在一旁颇有些失笑,天下女人对付男人皆会的手段,简单而有效。
  “以前觉得你是嘴不饶人,如今看来,你演戏的天份倒也不错,被人抱了一路,你倒脸不红心不跳,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简玄煜坐在苏苒床边继续碎碎念,“刚才看封奕的神情,大约已信了七八分,就算他有所怀疑,只要不能确定黑衣人的身份,想必也说不出什么,关键是如今这个时候,他也不希望无事生非。”
  简玄煜看着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苏苒,揶揄道:“说来还是你行,直到如今还能稳得住,我记得小时候齐敏也装过昏,我还记得那时她闭着眼睛的睫毛扑闪的像只蝴蝶,她自己却还演的一本正经。”
  说到这里简玄煜不免笑出声来,用手中玉佩上的流苏甩了一下苏苒搭在床沿的手背道:“人已经走远了,装了这么久累不累。”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
  简玄煜又碰了下苏苒的胳膊,苏苒依然没有反应。
  “二公子,丞相请了堡内的大夫前来,已到门外。”
  听琴刚说完,封奕已领了大夫进来,简玄煜却还坐在凳子上一脸懵,待那大夫走到近前方反应过来,赶紧起身闪到一边。
  简玄煜此时很想打自己一巴掌,他一直以为苏苒是装晕,不想她身体是真的出了问题,现在想来也是,如果是装晕,如何能骗的了封奕,简单的望闻问切想来也是难不倒他。
  说来也是自己疏忽,这丫头离开了好几日,自己竟也没有问问她在外面可有受伤遭难。当时虽然见她一身脏兮兮的,可她看见自己时却是喜笑颜开,他便没有往多了想。而且,一直以来,不知为何,对这个妹妹自顾的能力他总是莫名其妙的放心。
  大夫诊脉足足诊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沉思摇头像是遇到了什么疑难杂症,如此,就连站在一旁的封奕也开始皱起了眉头。
  “夫人是受了些惊吓,肝气侵邪,草民开上几副安神药,先让夫人服下。”
  虽未拜堂,但千诸这边的官员下属大都称苏苒为夫人,之前简玄煜并未在意,如今看苏苒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这夫人二字听来便有些赤耳。
  “她如今还在昏迷,如何吃得药?大夫可有方法让她清醒过来?”简玄煜问道。
  “二公子放心,少量的药还是可以的,未免呛到夫人,喂药时,可令丫鬟将夫人扶坐起身。”
  “那她何时才能醒来?”
  “这……?”
  大夫的表情有些为难,这就好比你问一人今日几时几刻下雨,这种问题不太好回答。
  “草民也不能确诊,且看明日,或许夫人便能清醒过来。”
  从昏迷到现在,不管是一开始封奕将自己抱回寝室,还是刚刚简玄煜在床前“念经”,身边的人和事苏苒都能清楚的感知。
  不同于做梦,她是确确实实的能够感知到,只是醒不过来而已。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自己是一个旁观者,而躺在床上的那人不是自己一般。这种情况已不是第一次发生,所以苏苒这次也没有太着急,她就安静的躺在那里,等着自己苏醒。
  上次发生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刚进候府没几天,有一天早晨也是如此,已经是日上三竿,含嫣去叫自己起床,可是怎么也叫不醒。当时自己也是有听到含嫣的呼唤声,但就是自己睁不开眼,起不了身,说不了话,就好像身体已不由自己控制一般。
  现在已经有人扶她坐起,在喂她喝汤药,甚至于那药的苦味苏苒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老爷,方大夫回来了。”
  下人前来禀报,左冷宸正好最后一杯酒下肚,开始拿起筷子用膳,他向来人摆了摆手,示意让人快快进来。
  方大夫一身老旧的灰色衣衫洗的有些发白,他进门嗅了嗅鼻子,然后反手将两扇门关上,又把身上的药箱扔在一角,一屁股坐在饭桌前撕下一只鸡腿就往嘴里送。
  待嘴里塞满了饭菜,拿起一旁的酒杯,满桌上去找酒壶。
  “刚刚我明明闻到有青叶醉,又被你这家伙给糟蹋了。”方大夫一脸不满的含糊道。
  “还想着青叶醉?哼,给你留口饭就不错了,这满城的人用你时你跑的不见踪影,如今疫情已稳,你倒来的及时。”左冷宸揶揄道。
  “这疫情我是没赶上,不过倒让我碰巧赶上了另一桩。”
  “什么另一桩?除了病人,如今还有什么事能劳你方大人的大驾?成言说你午时便到,怎么如今才露面?”
  方大夫吐出嘴里最后一块鸡骨头,拿起桌上的湿帕擦了擦手上的油腻,“我告诉你,不过你得先告诉我那住在三排楼的丞相夫人是何来历。”
  “谁?丞相夫人?”左冷宸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