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上完了药,含黛含嫣走后,屋里便只剩下了苏苒和听琴。
  “你傻呀?跑去做什么?白白的挨了一顿打。”苏苒用手轻轻指了一下听琴的头,埋怨道。
  “小姐是因为我才会被冤枉,那果子酿本来就是婢子酿的。”听琴闷闷道。
  “那还是我让你挖出来的呢!记住,以后想要救人先要保住自己,你连自己都保不住,如何能救的了别人?人没救了,倒把自己搭了进去,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听琴本就嘴笨,现在被苏苒一说,更是没了话语,趴在那里也不再吱声。
  “这事儿也怪我,一开始说实话就好了,我当时也是怕牵扯到你,你是个丫鬟,说打死就能打死。而且我以为他们不至于会对我怎么样,不想那两个疯子还真下的了手,当真是小看他们了。”
  “而且你后背可能会留下疤痕,当然,我会想办法找最好的药。”
  苏苒有些黯然的看着听琴的后背,虽然这里不用穿露背装,后背相对来说也还算隐秘,但若是以后听琴嫁了人,她夫君总是能看见的,人家多少也会有些在意。婚姻可是一辈子最重要的事,要是因为这影响了人家的夫妻感情,那可罪过了。
  “想太远了吧?”苏苒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小姐说什么?小姐不必太担心,没有伤到筋骨,便已是万幸了。”
  听琴的反应不出苏苒所料,她并不是很在意留不留疤的问题,只说没关系,留下这条命就好。
  苏苒走后,简知文进门看了眼王静姝,见她是真的累了,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睡熟。既已吃下了药,简知文也算放下心来,转身看了眼身边的安太医,揉了揉眉心。
  书房里,定国候简知文坐在书桌后的圈椅中,如今王静姝的情形也算稳定下来,他那皱着的眉头已疏散开,看起来神明爽俊,雅量非凡。此时他正坐在书桌前定睛看着坐在下首的安旭。
  “茹儿的事是你告诉那孩子的?”
  安旭正了正身子,答道:“其实小姐她一开始就知道,只不过是找我确认了一下,而且她说夫人不喝药是心病,定是有什么心结未解,她说她有办法,我见她说的信誓旦旦,就跟她说了说当年的事。我仔细想过,要说心结,夫人似乎也只有这一件未解之事。”
  安旭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好像是一早就准备好的词,就等着简知文来问他。
  “我倒不明白,你何时办事如此莽撞了?一个孩子的话也能信。”
  简知文对安旭表示怀疑,多年相交必是了解,安旭向来谨慎,像茹儿这样的事儿他相信安旭轻易不会向人提起。
  安旭略胖乎的脸呵呵一笑,对简知文道:“虎父无犬女,我是觉得那孩子颇有侯爷遗风,我这是因为对侯爷的信任,才信了那孩子,再说这结果不也显而易见吗?”
  “哼,我看你这是宫里的日子过久了,拍马屁的话说的倒挺溜。”
  “对对对,就是这口气,这神态,简直是一模一样。”
  安旭一拍大腿,一双眼睛都瞪圆了,看着简知文大声道。
  “你们还说了些什么?”简知文不理他说的话,继续问道。
  “就这些,哦,对,她还说,夫人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不能一味的光吃药,方向错了,病也不会好。”
  “那个,侯爷,我是真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夫人病重不假,可现在也到不了完全喝不进药这种地步。”
  简知文听了安旭的话默默不语,他向窗外看了一会儿,深出了一口气。
  “安旭,你我相识多年,你不妨直接告诉我,静姝她还有多长时间?”
  “多则一年,少则三五月。”
  安旭并没有犹疑和停顿,给出的答案几乎是确定的。简知文神情未动,依然是看向窗外,就像没有听见他的回答一样。
  “夫人的身子是内里亏损严重,内脏已不能承受太多,所以平日里胃口不佳,精神也不济。这些年全靠药来吊着,长年如此,也实属不易,其实这次也实在凶险,若不是……”
  “现在和平盛世,军营里若是不是离不开侯爷的话,侯爷还是多在家陪陪夫人吧。”
  简知文这次没有回应安旭的话,屋里的气愤有些沉闷,安旭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开口,脑子转了转,想起一件事来。
  “另千金身上的伤需要一种药,太医院里有,但是还需侯爷跟皇上递个话,老臣才能拿出来。”
  “叫简左跟你一起回去,我会把信物交给他。”
  简知文回过神双手撑着头,看起来有些疲惫。安旭知道他心情不好,若换成别人,这时可能会安慰说相信夫人会好起来的之类的话,可是他这个身份也说不了违心之言,况且刚刚他已下过定论。
  等含嫣含黛回来之后,屋里生起了炭火,顿时暖和起来。苏苒不愿来回折腾,非要在门房里和丫鬟婆子们凑合一顿,含黛含嫣她们还好,嬷嬷们局促的不成样子,赶紧吃完收拾碗筷离开。
  安太医的药送来之后,苏苒让含嫣给云思婵送了一小份。脱掉衣服,和听琴一样趴在床上,让含黛也给她上起药来。
  长馨院这两日停了练字,因着听琴受伤严重,苏苒便让含嫣专门负责照顾她,心莲和含黛留在苏苒那里。长馨院的人这两日情绪都不怎么高,尤其是云思婵,一天到晚的唉声叹气,弄得心莲这个最爱笑的丫头,也整日里愁眉苦脸的。
  “怎样了?”
  “这药真是神奇,用了两天就结痂了,小姐现在一定觉得有些痒,没关系,这是伤口在长呢!一定要忍住,可不能用手挠。”
  “嗯,是有一点痒,不过还能忍受,这药抹在身上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说来,听琴才真是厉害,从她回来后,婢子都没听她喊过一声疼。”
  “她的伤现在怎样了?”
  “也结痂了,除了头天晚上有些发热,后来的几天也都还算平稳,今天还下床了呢!说是总趴在那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