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七十三章

  “怎么试?”栾溪有些谨慎地将黑莲花放回桌面,“需要我的心头血什么的吗?”
  “哈哈哈哈哈,小蕖你还是这么有趣,”水芸仙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乐不可支的过往,捧着肚子直不起腰来,“哎哟,不过倒也没那么复杂,你只要唤她一声便是。”
  “我叫她?”栾溪半信半疑地戳了戳那黑莲,“怎么叫,她有什么正经名字么?”
  水芸仙却没正面回答,而是摇头晃脑地说了段弯弯绕绕的车轱辘话:“汝乃其主,彼为汝之躯干,从汝之精神,一切善恶皆为汝之所驭。”
  栾溪虽能听懂,但对这种强行掉书袋的行为还是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他跟栾爹估计能聊到一起去吧。
  “你直接说精神控制不就得了。”栾溪的语气中隐隐透露着几分嫌弃。
  “不,”水芸仙却伸出食指在栾溪面前摇了摇,一脸的高深莫测,压低了声音道,“刚才那段话,其实是开启她的口诀。”
  是么?
  她上辈子居然这么中二的吗?
  “我非得念出声来么?”栾溪觉得这口诀很是有些羞耻,不大情愿地皱了皱眉,一脸嫌弃地讲起了条件,“默念应该也能管用吧!”
  “不行,”水芸仙立刻摇了摇头,不给她任何商量的余地,“必须念出声,这还是你自己规定的。”
  栾溪撇嘴:不,这不是我,一定不是我,他绝对找错人了快放我回去。
  在水芸仙期待的注视下,栾溪有些别扭的清了清嗓,举起那株黑莲,勉强开口道:“吾乃汝主,汝为吾之躯干,从吾之精神,一切善恶皆为吾之所驭。”
  然而半晌过后,黑莲却纹丝不动,栾溪也并未觉出自己体内有什么不同来,心底莫名松了口气,转头问向水芸仙:“你看,完全没反应啊,您是不是真的找错人了?”
  “不应该啊,”水芸仙啧了声,摸着下巴盯着那黑莲,微微蹙眉道,“按理说\"
  他话音未落,栾溪却猛然感受到手中黑莲的温度迅速升高,瞬间灼热到似乎能穿透她护体的灵力,她迅速松手,将那黑莲甩回桌面,可掌心却仍旧被烙上了一朵殷红的红台莲华印记,而且似乎,刚才有一缕不知名能量的从掌心钻了进去?
  “什么东西?”栾溪甩了甩手,可掌心的灼热却依旧没能缓解,“这玩意儿是不是看我不顺眼,还是有什么防御的应急机制,怎么一言不合还给我来炮烙之刑吗?”
  “哦,这就没错了,”水芸仙见状只是淡定地点点头,“这才是正常反应,刚才可能是有点儿延迟。”
  栾溪深吸一口气,将掌心的红莲印记对着他,带着几分强硬质问道:“所以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印到我的手上,而且刚才好像还有别的什么钻进去了,不会是那里面藏了什么东西想要借机夺我的舍吧!”
  “别想那么多,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水芸仙并未恼怒,平静的仿佛在说今天晚上的菜谱。
  栾溪还没来得及反驳,却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困意,随即眼皮控制不住的低沉下来,意识迅速溃散,整个人向侧边倒去,瞬间陷入了黑甜的的梦境。
  水芸仙坐在她身侧,轻柔地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微微叹了口气,面露担忧道:“哎,可要快快想起来才好呢。”
  ——————
  “笃,笃,笃\"
  空灵的竹木声有节奏的从远方传来,每一声都似乎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这似乎是敲击木鱼的声音?
  栾溪被这一阵阵似停非停的声音从混沌中唤醒,然而眼前却是一片稠密的暗,不得见一丝天光。
  不,不是眼前,而是自己似乎已经没有了眼睛这个器官,自然也感受不到光线的存在。
  栾溪顿时有些恐慌,这不可能啊,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没有眼睛了呢?
  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摸一摸自己的脸,却发现完全动弹不得,是了,她现下手脚全无,只剩光秃秃的一个躯干,自然也无法伸出手来。
  玩儿什么啊这是?自己是被做成人彘了吗!
  然而静下心来仔细一想:这不对啊!自己好歹也是一介大圆满修士,谁又有什么大的本事,能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自己制成人彘?况且有这本事的大能又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而且,之前自己是在做什么来着?哎?怎么完全想不起来了?
  不对!完全不对!这一定是梦境,要赶紧醒过来!
  “嗯?居然这么快就开了灵智么果非凡品啊。”一阵清润之声毫无预兆地闯入自己的识海中。
  这声音似乎能穿透一切屏障,栾溪对其毫无招架之力,忙警觉地问道:“嗯?你谁啊,是你把我抓过来的么?”复又想起什么般立刻改了口,“不对不对,这都是假的,我在做梦,都是梦境的折射!”
  “呵呵呵呵呵,”那人却被她的说法逗乐,连连笑出声来,片刻歇了笑意继续问道,“倘若此处为梦境,你又如何肯定,不是你在我的梦境之中呢?”
  栾溪一心想着脱离此地,并不太想搭理这个声音,随口答道:“若真是我在你的梦中,那还请您老人家赶紧醒来吧!”
  “哦,为何?”那人似是来了几分兴趣,反问道,“这梦境又有何不好呢?”
  栾溪也不知怎么的,竟然正儿八经地开始回答起他的问题来:“我此时目不能视,手脚俱失,困在此处,如人彘般动弹不得,您说这样的梦境会不会有点儿太残忍了?”
  “可你本就是一朵莲花,天生无目,亦无手无脚,又何来的失呢,难道”那人的声音停顿了顿,似是在用神识从头到脚打量着她,片刻后复又了然一笑,“哦?竟是如此,当真妙哉!妙哉啊!”
  你本就是一朵莲花?
  栾溪脑子里嗡的一声,残缺的记忆碎片迅速涌入识海之中:莲花、灵智对对对,之前那个什么水芸仙好像还说自己是什么什么红台莲华灵体的转世呢!
  难道自己这是回到了红台莲华初开灵智之时?这样说来,现在这位大佬岂不就是传说中的佛陀?
  栾溪思及此处,忙收了自己的轻慢之意,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敢问您是”
  那人却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带着几分笑意反问道:“你既已有了答案,又何须再问呢?”
  也是,自己的思绪在他面前估计也无处遁形了,栾溪心下立刻有了决断,转为虚心求教道:“敢问佛祖,在下本是数万年后无上界的一名修士,不知为何会回到此时此地,难道我真是这株莲花的转世么?”
  佛陀轻笑了声,回道:“是与不是,真的这么重要么?”
  “当然重要!”小红花栾溪抖了抖看起来有些沉重的花冠,“若是,那在下愿为了三千界的安宁,自毁元神消散于天地之间,若不是那就还要劳您大驾把在下送回去呗?”
  佛陀却并未因她不着四六的一番剖白而感到疑惑,反而问了她另一个问题:“哦?为何你若是,便要自毁元神呢?”
  “这这就说来话长了。”此刻的小红花还没做那么多孽,栾溪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本座知道,”佛陀大大却似乎早就看穿了栾溪的内心,“你在数万年后可能会为祸三千界,可你此刻既已没了祸乱之意,为何仍要自断生路呢?”
  “您都知道?”栾溪闻言一愣,复接着问道,“也是,可您若知道,为何当初没有对这红台对我多加防范呢?”
  “哈哈哈哈哈,当初?可现在不正是当初么?”佛陀平地里抛出了一个惊雷。
  栾溪被这混乱的时间线搅得很是有些迷茫,脑中一片混沌不堪,“等一下等一下,在下有些没弄明白,您是早已预知到今日,因而才有了当年对红台莲华的放纵吗?可若今日为果,那因又是何时种下的?若今日为因,那未来又该走向何处?”
  “因即是果,果即是因,”佛陀的声音渐渐远去,“这因并不是我种下的,故而这果也并非我所能采撷。”
  “哎不是,您别走啊!”栾溪无法阻拦他的离去,只能焦急地喊道,“在下还没弄明白呢!因果关系不能随便混淆啊!”
  当然,佛陀并未回应她的挽留与质疑,栾溪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与寂静的双重夹击之中,而且此刻,连木鱼声都消失不见,一切又归于最初的沉寂。
  “什么玩意儿啊!”栾溪嘟嘟囔囔地低声咒骂着,“你们西天从上到下都喜欢说一半儿藏一半儿吗,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哦?那下梁又是谁?”那声音却再度响起,颇有的几分兴致地问道。
  栾溪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出一身冷汗,干笑了两声,带着讨好几分回道:“呵呵呵,您您还没走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