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但还是强压下心中的翻涌的不适感,侧过头去仍作出一副娇羞状,“前辈有礼,奴家是来寻姐妹的。”
“哦?”那鹅黄的身影将折扇‘哗’地一声抖开,在胸前装模作样地扇了两下,“不知小娘子的姐妹何在?不才对这城内倒也算的上熟稔,不如来为小娘子引路可好?”
“多谢这位前辈,”栾溪对他微微福身,欲擒故纵地谢绝道,“奴家省得在何处,就不多劳烦前辈您了。”
“既然如此,是不才叨扰了,小娘子请便。”语罢又摇着扇子自顾自地向前行去。
嗳?
就这么走了?
这鬼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栾溪还僵立在原地,依旧处在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时,那身影却又悄无声息地飘回她身后,在她耳旁阴恻恻道:“不过,这城里最近很是有些不安定,小娘子若是害怕,不才倒是可以护送小娘子一程。”
这城里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应该就是您了吧!
“竟是如此?”栾溪转为一脸震惊,“我就说此处同上次来时显得萧索了许多,敢问前辈,城内究竟出了何事?”
“哎,”那鬼一脸痛心疾首,将折扇啪地一声收起,在手中转了两圈,“不瞒小娘子你说,咱们这城中近日出现的那位金丹鬼修,竟然是个吸人修为的大魔头,前些日子抓了城中不少朋友,现下大家走的走逃的逃,小娘子可千万要小心啊!”
嗯?为什么要用第三人称说自己?
难道他不是闻人阜?
可他的修为确实是金丹期没错啊!
栾溪只得继续装傻问道:“那不知前辈为何还留在此处呢?不怕被那魔头抓住吗?”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黄衣鬼修仰天长叹,“不才虽说不才,但留在此处,便是拼的魂飞魄散,也不能让那魔头继续为害四方。”
死确实没什么可怕的,因为你已经死了啊!
栾溪对他的逻辑很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拱了拱手试探问道:“前辈高义,奴家佩服不已,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啊?”
“小娘子是要同我互通姓名么?”黄衣鬼脸色倒是变得快,倏地便将悲愤脸换成了调笑,“不才郭知厘,不知小娘子闺名几何啊?”
果果子狸?
“原来是郭前辈,”栾溪忙福身行了一礼,“奴家桃夭,见过前辈。”
“小娘子的名字可真好听,”果子狸长得倒也不算差,可笑起来总显得有那么点儿猥琐,他凑栾溪近了几分,再度打开折扇帮她扇着小风,问道,“小娘子可曾婚配呀?”
一直在心中默念‘我要冷静大局为重’的封华,此刻终于有些憋不住了,传音道:“阿溪,我觉得我该出手了。”
“你再等等,他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栾溪用余光瞥到,他缓缓晃动的扇骨上,居然刻有红台莲华的印记。
“未曾,”栾溪报之以羞赧一笑,却又盯着他的扇骨露出惊艳之色,“咦?前辈这扇骨倒是精致得很,这是雕的什么花儿,奴家竟从未见过的。”
“哦,这玩意儿啊,”果子狸停下了摇扇的动作,将那折扇一收,低头摩挲着扇骨上的花纹,“其实是哎,为什么不能说?行吧行吧,”又抬起头来看向栾溪,“不行,我不能说。”
栾溪被他的一番胡言乱语惊得呆愣了片刻,复小心翼翼问道:“敢问前辈,您刚才在同谁说话?”
“哦,是和小不行不行,他不让我说。”果子狸说了半截,又戛然而止。
栾溪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这个郭知厘看起来似乎是个精分?
想到这一点,她立刻作出决定,唤了声:“三千。”
“三千?什么三千?”郭知厘闻言微愣,可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被修为提升至化神的封华扼住了咽喉,半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封华将郭知厘的一身修为瞬间散去,用缚灵环捆起他的手脚,便随手丢回了芥子囊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从栾溪出声到郭知厘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过两息的功夫而已。
然而栾溪此时也被封华越级的威压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颤颤巍巍地扑倒在了地上,但还不忘竭力喊了句:“你什么暴发户心态啊,元婴就够用了吧!”
封华这才收了威压,小心翼翼地将栾溪扶起,抚着她的后背为她注入灵力,“阿溪你还好吧,我的错我的错,不过我这也是为了稳妥起见,万一他还憋了什么阴招呢?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下他才没法还手嘛!”
栾溪抬眼看他,仍有些虚弱地轻咳了两声,“别给自己找理由了,你这明明就是借机报复。”
封华见她面色有些发白,将输送的灵力放缓了些,倒也没有否认,坦然道:“我确实是报复他,谁让他调戏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没把他神魂打散已经是我对他最后的仁慈了。”
“得了吧,”栾溪在他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白了他一眼,“我说的是你借机在报复我。”
“怎么会?”封华这下却仿佛遭受了莫大的冤屈一般,举起三根手指一脸正色道,“我以我封家三千年的清誉起誓,我封华绝对不会故意伤你半分,如若不然,必将全族下放至低阶小界,永世不得踏入修行界半步。”
栾溪见他突然如此正经地发起毒誓来,倒也不好再同他计较什么,甚至还有些心虚的忙将他起誓的手扯了下来,“你瞎立什么誓呢,你爹娘知道还不得气昏过去!”
“我这不是怕你误会我么?”封华就手拉住栾溪,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所以阿溪你可千万别把我想得那么坏。”
栾溪使劲儿抽出被他紧握的手,避转身开他的目光,“行了行了,咱们现在先去找个地方拷问一下他吧。”
封华盯着栾溪的手,目光透露着不舍,心不在焉地问道:“那咱们不找闻人阜了?”
栾溪甩了甩刚被他捏的有些发红的手,“我们刚抓的就是闻人阜啊!”
封华闻言有些懵,问道:“嗯?他不是什么果子狸么?”
栾溪叹了口气,“你说,他是不是金丹鬼修?”
封华想也没想,点头道:“是啊,没错。”
栾溪继续问道:“那你说这城里还有别的金丹鬼修吗?”
封华放了缕神识在城中逛了一圈,后摇头道:“应该没有了。”
栾溪摊手耸肩,“那不就结了,所以真相只有一个,他就是闻人阜本阜。”
封华皱眉思忖了片刻,复又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那他一定是喜欢玩儿角色扮演。”
怎么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有点儿不太正经的意思。
栾溪深深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平和,“我想,他只是单纯的精神分裂而已。”
“精神分裂?”封华双眼睁大了些,“世上真有这种东西存在么,我还以为只是话本子里瞎编的呢。”
栾溪抬眼,一个锋利的眼刀扫向他,“你又偷看我我话本儿了?”
“啊?没有啊?”封华在胸前摆着双手,一脸无辜,“这不是你之前跟我讲过的吗?”
“我连这都跟你讲过了?”栾溪眯眼,在记忆中仔细搜寻了一番,却怎么也想不起这茬,不免有些怀疑地望向他。
“我说的是真的!”封华信誓旦旦地点头,“你看,阿溪你又不相信我了。”语罢瘪了嘴,一副一片真心又被辜负的模样。
“行行行,那是我记岔了。”栾溪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又开始发毒誓,也不敢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封华暗自舒了一口气,心想盘算着自己之前复制的那堆话本子,早晚要找机会处理掉,不然放在哪儿都是□□。
“所以,咱们现在应该去哪儿审他?”封华连忙转移了话题。
栾溪转了下眼珠,“我想,这方圆百里内,再也没有比他的老巢更安全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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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华将郭知厘从芥子囊冲一把扯出,十分嫌弃地丢在一旁的地上。
郭知厘晕晕乎乎地转醒,因手脚皆被缚住,只得缓缓拱起身来,眯着眼见到栾溪后,双目惊诧的圆睁,“没想到,小娘子你竟然”
“叫谁小娘子呢?”封华弹了一缕灵气直击他的额头,恶狠狠道,“乖乖叫前辈!”
郭知厘吃痛闷哼了一声,却还是倔强地看向封华:“你,你又是何方鬼怪,竟对我如此无礼!”
“这就叫无理了?”封华冷哼,又将一缕灵力弹至他的小腿,将他打的一个趔趄,“那你还真是没见过世面呢。”
栾溪将嘚嘚瑟瑟封华扯回自己身侧,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差不多得了,犯不着为他动气。”
封华从善如流地点头:“好,我听阿溪的。”语罢却也还不忘回瞪了郭知厘一眼。
栾溪冲一脸忿忿的郭知厘扬了扬下巴,问道:“你那位朋友,一般什么时候会出来?”
“什么朋友?”郭知厘扭过头去,一脸的视死如归,“我没有朋友!”
但打脸总是来得快如疾风。
片刻后,“郭知厘”缓缓回过头来,明明还是那双眉眼,但眼神中却多了几分阴鸷,音调也更为低沉:“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