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五忌一脸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摆摆手转身向前,二人忙跟上他。
  “前辈,您知道去乌金坛的路线?”栾溪小心翼翼地开口。
  “不知道,”第五忌语气透露出一丝无奈,“但是我好歹知道怎么回通觉寺。”
  封华从旁问道:“所以我们是要等明聿师父回来,再向他问路吗?”
  第五忌点点头。
  栾溪有个疑问憋了好久,这会儿终于找到机会问了出来:“前辈,您是不是之前就与明聿师父相识?”
  “嗯,这个嘛,也可以这么说,”第五忌开启了回忆模式,“我之前在天道见过他。”
  “天道?”栾溪双眼圆睁,被惊得不轻,“您的意思是,明聿师父他不仅知道天道的存在,还去过我们公司?”
  “大惊小怪,”第五忌瞟了她一眼,“他们西天的管培都这样。”
  据第五忌介绍,西天为了培养下一代管理人员也是煞费苦心,不仅将佛修管培生下放到各界进行历练,而且为了塑造他们的大局意识,更好地锻炼他们悲天悯人的佛心,历练之时前会特意让他们在天道参观一番,了解三千小界的运行规则,而在历练之时也并不会从他们脑海中抹去天道的存在。
  因此,一群明明知道三千小界运作原则和管理规范的小佛修,被丢在各个小界自生自灭,不能借助外物的力量,没有任何金手指可以开,当然也不能向他人透露天道的存在。
  “这是图什么呢?”封华一脸嫌弃,“明明什么都知道,又不给点特权,还得跟所有人假装不知道,西天也太能折腾人了吧!”
  栾溪倒是大概能理解西天的良苦用心,“我觉得吧,当你知道整个世界的真实运行规则,而其他大多数人并不知道的时候,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些人能在无知中过得更安稳,这才是真正的悲天悯人,天道所做的一切也是如此。”
  第五忌倒是好奇的看了栾溪一眼,“明聿是不是说过你有佛缘?”
  “对呀,”栾溪一脸讶异,“前辈您怎么知道!”
  第五忌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栾溪愈发好奇了,推了下封华,“哎,你说,我看起来就长了一张有佛缘的脸吗?”
  “我觉得,”封华仔细盯着她看了半刻,“你长了一张跟我有缘的脸。”
  栾溪冲他翻了个一个大大的白眼。
  由于这周围多有凡人出没,因此三人一行并未使用轻身术,披星戴月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天都蒙蒙亮了,这才终于回到了通觉寺。
  谁知…
  “三位道友路途辛苦,”明聿在寺门口躬身,“一个时辰前,贫僧在谷中未曾寻到诸位,只得先行离开,在此恭候多时了。”
  三人沉默。
  栾溪在心中嘀咕,呵呵,有传送阵了不起哦。
  “小师父不必多礼,”第五忌语气有些生硬,“我们只是来问个路,不会多留。”
  明聿双手合十,微微一笑,“阿弥陀佛,不知道友欲往何处去?”
  第五忌倒是也不好对着他摆脸色,“乌金坛,请小师父指明方向。”
  明聿却侧身,“诸位道友请,小僧这里恰巧就有前往乌金坛的传送阵。”
  栾溪又暗暗惊叹,真香,有传送阵就是了不起!
  三人又随着明聿来到了那座紫竹林,只是这次进到了小径另一旁的竹林,林中设有一座稍大些的传送阵,约莫能容得下十来人。
  第五忌站在阵中,冲明聿拱拱手,“多谢,看来小师父同乌金坛也有些交情?”
  “交情不敢当,”明聿浅浅欠身,“小僧只是间或同乌金坛掌门论道,诸位从此阵前去,掌门应会以礼相待。”
  “如此便更要多谢小师父了。”第五忌再次拱手。
  栾溪二人也向明聿行了个礼,“多谢明聿师父。”
  明聿在阵边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略尽绵薄之力,道友过誉了。”
  言罢轻声念诀,三人眼前又是一阵白光,待白光散去,三人已然身处一间小厅之内,而此时门外有一小童的声音传来,“是明聿师父吗,掌门如今仍在闭关,师父可是有要事?”
  第五忌清了清嗓,“咳咳,吾乃明聿之友,来此有要事相商。”
  那小童推门而入,不过十来岁的样子,头上扎着两个小髻,却老气横秋地冲着三人行了个大礼,“见过三位前辈,晚辈乃乌金坛吴因真人座下末徒清沣,不知三位前辈所求何事?晚辈也好向长老们通传。”
  “此事关系甚广,”第五忌却三缄其口,一副高人做派,“还是让你的长辈前来相商吧。”
  清沣却依旧有礼,“前辈说的是,那晚辈便去通传,三位前辈可在此处稍作歇息。”
  第五忌颔首,“嗯,有劳小友。”
  待那小童退出,栾溪向第五忌发出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前辈,咱们商量的是什么事儿啊?”
  “我哪儿知道,”第五忌摇头,“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赶紧现想吧!”
  栾溪冷漠,呵,果然。
  “不如,”封华转了转眼珠,“咱们就说,是明聿师父发现那个金丹鬼修的进阶有问题,但一时有事赶不来,却又害怕他们这儿的那个丹修出什么纰漏,所以让我们来查探一番?”
  “不太好吧,”栾溪有些不同意,“说他们的天才弟子有问题,人家会不高兴的吧!”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换个话术,”第五忌却点点头,一副行得通的样子,“这样假使这个弟子真的出了问题,我们也好推脱责任,毕竟问题还是我们提出来的呢,谁让他们不理的。”
  “所以,”封华忌斜了斜嘴角,“咱们要把这个问题夸大些,夸大到没人敢信最好。”
  栾溪沉默地摇摇头,表示对这两个人的逻辑不敢苟同。
  那小童不多时便领了个年轻男俢回来。
  那男俢冲三人不卑不亢的躬身行礼,“三位前辈,晚辈乃掌门座下首徒魏长祺,特来接引三位前辈至百物殿同诸位长老共商要事。”
  三位“高人”颔首,魏长祺转身带路。
  三人同魏长祺出了小厅,这才领略了乌金坛的全貌。鳞次栉比的丹房大殿,皆是金瓦红墙,而红墙上皆用金粉画着符咒,看符的意思应该是增强此处的灵气浓度之用。栾溪心道,这哪是修道门派啊,这简直就是皇宫啊。
  “丹修都这么有钱吗,”栾溪眼睛看得有些花,向其余二人传音,“教练我也想学炼丹!”
  “一般丹修应该也没这么宽裕啊,”第五忌也有些惊诧,“高阶丹修甚是难得,而且这个小界也不像是有高级丹方的样子,不然怎么修为始终上不去呢,可能他们这儿市场推广做得好?”
  轰的一声巨响从右边传来,三人被惊的一耸。
  魏长祺在前方回首,平淡微笑,“三位前辈莫担心,鄙派日炼千炉丹药,总会出些纰漏,但无伤大雅,自会有专人处理。”
  栾溪腹诽,啧啧,日炼千炉呢,看来这乌金坛走的还是批发商的路子。
  “贵派大气。”第五忌也懒得多夸。
  三人随魏长祺来到百物殿,殿中倒是还算朴素,并没有过多的金色装饰。殿内坐着五位男俢一位女修,但修为也都不算太高,最高的那位女修也就元婴初期的修为,其余的几个均是金丹中期或后期。
  见三人前来,那六人纷纷站起。
  那女修立在最前,率先开口,“见过三位道友,吾乃乌金坛执法长老孙执纤,掌门闭关期间,代为执掌门内大小事务,不知道友前来所为何事?”
  “见过孙道友,”第五忌回礼,“吾乃明聿师父之友,散修陆长空,此次前来,与贵派那位一年前结丹的小友有关。”
  “不知道友所指何事?”孙执纤有些警觉。
  第五忌抛了个悬念,“孙道友可知,那万兽谷中有一鬼修,也是去年结的丹?”
  “自是知道,”孙执纤面露不解,“可那与我派弟子又有何干?”
  “孙道友有所不知,”第五忌一脸八卦,“那鬼修并非凭本事自行结丹,乃是有名女邪修同他春风一度后,在他身上种了邪术,一时间看起来似乎修为大涨,但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那女邪修将修为全数吸干,那鬼修此时已经修为尽毁,不信你去问问明聿师父便知。”
  第五忌一番话虚实相间,听的栾溪在一旁暗暗赞叹,大哥您真的太能忽悠了。
  孙执纤却不买他的账,语气有些发冷,“我派弟子自是与那鬼修不同,明聿师父与道友多虑了。”
  “明聿师父也是一番好意,”第五忌却好似没看出她的脸色变化,谆谆善诱道,“年轻人嘛,谁知道会不会受那邪修诱惑,一时冲动做出些出格的事来。还好我们同明聿师父已经找到解除邪术的方法,现下还不算晚,发作前解除顶多略损一点修为而已,不会出什么大事,还请道友再考虑一下?如果不是也更安心嘛!”
  “不了,”孙执纤语气生硬,“鄙派弟子贫道心里有数,三位道友既是明聿师父的朋友,便是鄙派的贵客,长祺,送三位道友前去歇息吧。”
  语罢连礼也忘了行,匆匆离去了。
  那其余五位男俢脸色也有些尴尬,略行了礼也追随那女修而去。
  一旁等候的魏长祺向三人拱手,“三位长辈莫怪,去年结丹的黄师兄乃是孙师叔的亲传大弟子,师叔自然是了解他的。”
  栾溪心下却有了计较,向第五忌传音,“前辈,这么容易就跳脚了,恐怕不止是亲传弟子这么简单呢。”
  第五忌回了她一个充满深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