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一杯茶很快见了底,沉香起身又倒了一杯,转身递给新棠的时候却见她俏生生的一张脸上寒霜满布,冷冷的看着自己,“我与贵妃娘娘之间的事情岂轮得到你来插嘴?”
  两人一站一坐,可沉香却感觉新棠身上的气势莫名的摄人。
  她忽得记起第一次随着二殿下去黎府的时候,那个黎家嫡出的大小姐,站在花园中间的望月台上,也是用这样居高临下的眼光看着为她驻足的二殿下。
  沉香永远无法忘记当时的心如刀割,以致于到后来听说黎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她告了假,背着人在宜春宫假山后面的角落里足足笑了一个时辰,笑着笑着眼泪却淌了满脸。
  视线朦胧中她看见了二殿下匆匆前往康元宫的身影。
  可面前这个女人没有心肝,从来都对殿下的心意视而不见。
  沉香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头上的碎玉发簪叮铃作响,好一会儿才歇下来,“轮不到我来插嘴?黎新棠,你还当自己是当初那个高贵的黎家大小姐呢?现在的你没有耀眼的家世,在贵妃娘娘眼里已经什么都不是了,甚至还不如我这个对她忠心耿耿的奴才!”
  新棠冷眼看着她,这一诈就诈出了有用的信息,心里已经把几人的关系捋了个七七八八。
  看来这贵妃是属于面甜心苦那一挂的,表面上答应放了儿子心爱的人,私底下却把自己弄到了太子的承安宫当钉子,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怕是卷入了这南岐血雨星风的皇位争夺中。
  现在她总算明白,当初太子为何有那么一问,而应缓为何又总是瞧她不上,新棠苦笑,她的一条命能留到现在,也实属是她的运气了。
  沉香已然对她积怨甚久,既然两人已撕破了脸,新棠不介意再加一把火,“就算我在贵妃眼里什么都不是,可二殿下总是贵妃的亲生儿子,有二殿下在,我又何须害怕,而你又有什么好比我得意的呢?”
  沉香最听不得有人把二殿下和新棠的名字放在一起,此时从新棠的嘴里说出来,无异于雪上加霜,果然下一秒便听到沉香尖锐的声音。
  “我劝你醒醒吧,贵妃娘娘留你一条命是看在你还有利用价值的份儿上,事到如今,你爬上了太子的床,将来对殿下的大位只有阻碍,这条命如今也是不必再留了。”
  新棠看她激动到爆红的脸,暗道自己失策不该一时心急惹怒了她,想沉下心来想对策,嗓子却突然间发痒,急速咳嗽了几声。
  沉香脚步一滞,像是想到什么,蓦地对新棠笑了笑,新棠怔忪间,只见下一秒沉香端起了一直放在桌上的碗一步步往床边走来。
  那碗里黑漆漆的药汁一晃晃的,把沉香的脸分得七零八落,每一下都像一道催命符。
  新棠双腿蜷起,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你想干什么?你别忘记贵妃娘娘想要的消息还在我身上,若你杀了我,不仅贵妃会怪罪于你,二殿下更不会放过你。”
  说话间沉香已经走到了床边,她轻篾的一笑,“看在殿下的份上,我不妨让你做个明白鬼,你觉得娘娘她会留着一个随时都可能找她报灭门之仇的敌人之女在身边吗?你也别指望二殿下会来救你,二殿下人现在刚到西北,鞭长莫及呢。”
  偏殿的床设在角落,床头搁着那张放药碗的桌子,沉香现在又把唯一的通道堵死了,新棠已经缩到了床角,额角冷汗一滴滴的往下,滴在了太子的那件白狐披风上。
  退无可退之际,沉香已经捉住了她的肩膀。
  宫里的奴才帮主子做多了腌臜事,灌药的手段层出不穷,沉香用端着药的那条胳膊肘去撬新棠的嘴,却不防备新棠突然间咬上了她肘上的麻筋,胳膊一软,碗里的药洒出来大半。
  新棠喘着气,披头散发的一阵猛咳,“沉香,我现在是太子的人,你你前脚杀了我,后脚就会有人来收尸,是命重要,还是忠心重要,你可要想清楚了。”
  沉香看着新棠狼狈的样子,一阵快活,“真该让殿下看看现在的你,你有什么好,黎新棠,你有什么好!”
  忽然之间眼前出现一片黑影,压上来的身体重如千今,新棠病中的身体本就虚弱,四肢都动弹不得,胸腔里的空气也渐渐消耗殆尽。
  嘴巴轻而易举的被人撬开,下一秒就有浓重的药汁灌了进来,还有药汁顺着下巴流到了床上,真是可惜了那件白狐披风。
  这一刻的新棠,内心无比悲凉。
  等等披风!
  新棠眼睛蓦的张大,像是即将被水淹没的人拼死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沉香刚意识到不好,下一秒便听到碎碗的声音,紧接着脖子上一疼,人便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