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排排跪,掉眼泪

  凤小娈脸上有些不虞,示意森歌不要再说了。
  站在下头的昀憬也扯住了她,鹿孜一更是直接跪下向凤小娈道:“长老息怒,他们几个犯了错,我这个做师父的也难辞其咎,请长老一并责罚!”
  “一一!”森歌见鹿孜一要挨罚,便真的急了,被凤小娈递了一记眼刀才消停。
  霓君几个看到自己的师父也受了牵连,心里都无比后悔和愧疚。鹿孜一平时教他们本事的时候是倾尽全力,尽职尽责的,私下里与他们相处的时候更是处处照顾,无微不至,现在他们几个不懂事犯了错,还要连累师父受罚,一个一个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是得罚。不过,不是因为这件事罚你,而是因为……”说到这凤小娈看了看跪在鹿孜一身后的小小身影,“你作为他们几个的师父,却心有偏私,没做到一碗水端平。说到底,这才是他们之间起争执的源头。孜一,你说……是也不是?”
  鹿孜一抬头皱眉,似有不解。
  “你还不知道?”凤小娈似笑非笑道,“你来之前我已经问过他们几个了,听说你很喜欢霓君是不是?”
  鹿孜一转过脸去看他们几个,凤长生坦坦荡荡,付迩施欲言又止,霓君呆若木鸡,唯有浑身是伤的青蓦一脸绯色,有些做贼心虚。
  这下子她心中就明白了七七八八,转过头道:“弟子虽课下与学生有些私交,可是弟子自问行事公允,对每个学生都是一样的,并没有偏私,请长老明察。”
  凤小娈自然了解鹿孜一的为人,她根本没有怀疑她徇私舞弊。只是事情既然已经闹到她面前,她自然要盘问清楚,给一个结果出来。
  于是她一挥手,让昀憬、鹿孜一和森歌都退到一旁,准备处理这几个犯了错儿的小鬼头。
  “凤长生。”
  听到自己的名字,凤长生立刻抬头:“弟子在。”
  凤小娈端出一副严厉的神色:“我虽脱离俗世多年,却也始终是凤氏族人,所以我今日就以凤家族老的身份来教训教训你这不肖子孙。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晚辈错在不该与同门私下打架斗气。”凤长生认错的态度倒是斩钉截铁。
  “还有呢?”凤小娈神色稍虞。
  凤长生瞟了一眼那边伤痕累累的青蓦,斟酌道:“不该……打伤同门。”
  “还有呢?”
  “还有?”凤长生语气里有些不可置信,思考了许久道:“晚辈不知。”
  “你并非不知,这第三错便是你明知故犯。”凤小娈支颐道,“我凤氏钟灵毓秀,乃是天下第一修仙世家,祖祖辈辈以匡扶正义,惩恶扬善为己任。你今日是当着我的面,打凤家的脸吗?”
  凤长生从到烟皇山的第一天起,就是教习师父们眼中又有天赋又努力修炼的弟子,是所有新弟子的榜样。在烟皇山求学的这段日子里,他从来就没有被批评过一句,更不要提这样被训斥。今次凤小娈不仅是一番狠话压下来,更是提到家训。就在凤小娈说出“凤氏”那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眶立刻就红了一圈,亮晶晶的眼泪直在眸前打转,
  离家多年,他心中对家中父母亲人的思念早已堆山码海——而思念某某至深之时,便是与之有关的一个字都听不得。
  “晚,晚辈给家族丢脸了”凤长生的声音里隐隐藏了哭腔,并不是因为被呵斥,这眼泪里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晚辈知,知错了请长辈责罚……”
  “罚你打扫四方峰所有藏经阁一个月,每日亥时到五行大殿跪满一个时辰。”凤小娈这一番话说得没有转圜的余地,认真又正经——她很少有这般模样,正是因为少有,所以她只要端出这样一幅模样,即便是森歌也不敢造次。
  人间有话讲平素不是正经人,正经起来不是人,说得可能就是凤小娈。
  “下去吧。”凤小娈脸上的颜色没有半分变化,并没有因为凤长生的情绪有半分心软。
  凤长生低低地说了一声“是”,就提着凰啸剑走了,站起身的瞬间,他那存在眼眶里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留在了霓君身旁,留在了五行大殿光滑如镜的琉璃砖上。
  霓君垂着头,听着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中无比愧疚,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不断地怪自己连累了他。
  “付迩施。”
  “弟子在。”付迩施并没有凤长生那样硬气,却也提着脑袋看向上座的凤小娈。
  “你也说说吧,哪错了?”凤小娈伸出双手,看着自己水葱一般的十指,语气轻飘飘的。
  “弟子弟子也不该私下打打架生事。”
  “还有呢?”
  “还,还有”付迩施左思右想,结果半天都没有下文。
  没有下文的结果就是,五行大殿片刻间安静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最终还是凤小娈打断了这怪异的气氛:“还有什么?”
  结果付迩施还是说不上来。
  凤小娈睨了他一眼,“青蓦,你替他说。”
  “”青蓦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她甚至不敢去看付迩施,想了很久才开口,“他他应该劝阻我,而不应该帮我,帮我”
  青蓦越说声儿越小,到最后根本就如蚊讷讷听不见了。
  “青蓦说的对,此是第二错。付迩施,你不应该助纣为虐,我这个词或许说得有些重,但你们两个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凤小娈换了个惬意些的姿势,“尤其是你,青蓦。”
  “是弟子知错了,再也不敢了……”青蓦立刻垂下头,一副任打任罚的样子。
  “青蓦,你的问题是最大的。你心里有任何不解,都可以直接去找你们鹿师父去说。可你不去,非要凭着一腔猜疑任性行事。”凤小娈的语气比斥责凤长生那会儿不知轻缓了多少,可青蓦的眼泪是一点也不含糊地往下掉,凤小娈就像没看见一样,依旧将话说完,“莫说你师父她在烟皇山这么多年一直她爱徒如子,便是她如今对你的好,你心里也是有数的,你这样做,可念半点师徒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