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烟皇篇之两小无猜

  春天里的阳光总是格外明媚，今天中午的烟皇市更是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烟皇市实验幼儿园，大一班的寝室里萦绕着浓浓的睡觉氛围。浅蓝色的窗帘被顺着纱窗进来的风吹得轻轻摆动，天花板被刷成星空的模样，还挂着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捕梦网，也卷在那风里飘逸地荡着。
  班主任凤小娈正坐在教师桌前，吃着凉丝丝的水果捞，插着耳机追最近的热播剧《谁动她我跟谁急》。她告诉同学们说如果大家表现得好，下午可以带大家做游戏。因此往常又哄又劝都不肯入睡的孩子们，今天都早早进入了梦乡。就算是激动得睡不着的也都紧紧闭着眼睛，含着笑，握着小拳头心里想着：可以在外面玩，不用闷在屋子上课多好啊！
  可是，总有那调皮捣蛋的小鬼头——
  比如溟烟。
  此刻，他正抬起手去把玩从他上铺床外侧垂下来的长发。他的上铺是个女孩，叫未千皇。
  小娈老师每天午睡之后都会给班上的女孩子们梳辫子，梳得可好了。每次给未千皇梳辫子的时候，老师总是会夸：“哎呀，宝贝你的头发也太好了吧~又黑又亮的！”而她听了之后，也只是低着头笑笑，说：“是吗……我妈妈也说我的头发好……”
  溟烟也喜欢她漂亮的头发，不仅仅是因为好看，还因为她的头发总是香香的，绕在手指上又柔又软——倒不是溟烟总是去摆弄她，而是这丫头睡觉时总喜欢蜷在床边，所以那又长又柔的发丝每天都会从床上垂下来几缕，他一抬手就可以碰到。
  唔，真的好喜欢。
  未千皇人长得漂亮，脾气又好，只不过她是个盲人，空长了一双大大的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也因此，她十分沉默寡言。渐渐地，小朋友们玩的时候都不怎么愿意带她，甚至有的孩子还会在她因为眼睛看不见而闹出洋相的时候，在背地里笑话她。
  溟烟拧紧了小眉头，心想：哼！都是群蠢货！笑人不如人！
  他只要一听到有人说她，就会马上冲过去。如果那人是男生他就会仗着自己拳头硬，不由分说地把人家胖揍一顿；如果是女生，他就会一把揪乱她的辫子，然后光速逃跑。为此，他可没少被班里的同学告状。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只回三个字：我乐意。老师也批评过他很多次，可他就是不改。
  午睡很快就结束了，重阿园长亲自来喊他们起床，并把他们的凤小娈老师拽了出去。溟烟听见园长悄声对她说：“都告诉你多少次了！少吃点凉的，不然又该肚子疼了……”待小娈老师刚要反驳，门一关，什么都听不见了。
  溟烟起来以后迅速地穿好衣服，站在床边翘着脚，左手把住上铺床边的栏杆，将头使劲往上伸，用右手的食指戳了戳未千皇的小脸，轻轻道：“喂，起来啦！”
  “唔，再睡一小会……”她奶声奶气的小嗓子由于刚睡醒格外地软糯——他很喜欢她的声音，好像她的什么他都很喜欢。
  “我今天带了好吃的棒棒糖噢~你要不要吃？”溟烟似乎心情很好，一双星目闪闪发亮。
  “要吃！”
  他就知道，只要一提吃的，还是她最喜欢的棒棒糖，她是一秒钟就醒！
  孩子们睡饱了以后总是很有精气神，小男孩一个一个叽叽喳喳地要赶紧跑出去玩，而小丫头们也想，只不过在那之前，她们要去找小娈老师给她们梳漂亮的辫子——未千皇眼睛看不见，动作也慢，所以永远是最后一个去的。
  因为她的头发很长，所以小娈老师总爱给她编麻花辫，今天是一股，明天是两股，后天又一个花样，反正在溟烟眼睛里总是最好看的——她梳头的时候，他总是坐在一边看着。今天编的是上个月编过的鱼骨辫，已经编好一边了。
  “宝贝你用什么牌子的洗发露啊？味道好香啊！”
  溟烟的眼睛又亮了几分。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只是实在不太好意思。
  只见未千皇的小脸腾地红了，小声说道：“是，是飘柔……兰，兰花味的。”
  “唔……还真是兰花！怪不得我们宝贝的头发香呢~”
  未千皇的小脸更红了，像个熟透的大红樱桃，叫人忍不住想去咬一口。而现在这个想咬她一口的人正是坐在一边，前前后后地晃着凳子像个不倒翁似的，心里盘算着让奶奶买一盆兰花回家养的溟烟。
  “好啦，去玩吧~”凤小娈站起身，拍了拍未千皇的肩“宝贝今天穿的裙子可真好看！”那是一条浅黄色的碎花洋裙，衬得小丫头的雪一样的肤色更白了几分。
  就是！好看！他早就想说好看了！
  溟烟迅速从凳子上站起来，跑到未千皇身边，拉住她的小手，就要带她出去。凤小娈轻笑出声，随着两个人一起出去，到了园长办公室门口，她摸了摸溟烟的头说：“小家伙，可别再打架了，知道了吗？”
  溟烟仰起头，看着慈眉善目的小娈老师，抿了抿嘴，半天都没说话——他可不想撒谎，如果以后还有人敢在背后笑话未千皇，他还是一样揍！而就在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老师的时候，未千皇却先替他回答了：“知道了老师，他以后不会再随便跟别人打架了。”而小娈老师也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留下一句“那老师就放心了”就进了园长办公室，徒留他们两个在走廊里。
  “你为什么要跟老师说……”
  “对不起。”
  “……你说什么？”
  脸才刚恢复常色的未千皇又变成了大红樱桃，半晌才有些难为情地开了口：“都是因为我……你才会总被老师批评的。以，以后不要再因为我跟同学打架了。”
  “才，才不是因为你！”
  溟烟有些气急败坏地撒开了她的手，帅气的小脸爬上竟也两朵可疑的红晕——不知道是因为撒了谎还是什么。
  未千皇也有些心虚，低下了头道：“我，我都听见了！那，那天你……”
  那天溟烟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揍了凤擎，并威胁他：“我说了！不许再笑话她！别以为你是小娈老师的外甥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下一次再让我听见，我就把你的眼睛也给戳瞎！听见了吗？！”
  “嘁！你咋那么护着那瞎子？”凤擎虽是背后议论人被听见了，有些心虚，却仍嘴硬。
  “你还说？！”
  “哎哎！不说了不说了~”
  彼时未千皇就站在滑梯后面，听得一清二楚，听得眼睛一圈都是红红的。
  风顺着走廊的窗户吹进来，吹得窗户一开一合，吹起了她的小裙子，吹得他的心里痒痒的……也吹着她的话，一字一句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你，你都听见啦……”
  “嗯。”她伸出手以为碰到了他的袖子，便一把抓住，抬起头道：“所以你以后不要再打架了……我，我其实根本就不在乎他们说，说我什么……”
  那不是袖子，是他的衣襟。由于离得实在有些近，她的鼻尖也几乎挨在他的脸上。又是一阵风吹来，溟烟闭了闭眼睛，满鼻子满脑子都是那若有若无的兰花香气，只叫他根本就没法思考，下意识地就说了一个“好”字。
  她笑了，笑得像吃了最甜最甜的糖：“答应了，就不许反悔哦~”
  “知，知道了……你，你别笑了……”溟烟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里窜到了头顶，窜得他有些发晕，窜得他也开始结巴。
  “怎么了？我笑得……很丑吗”她退开两步，有些受伤。
  “没，没有……”兰花香远了一些，叫他的脑子清明了不少，“很，很好看。”
  吧嗒一声——园长办公室的门开了。园长和小娈老师一前一后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小娈老师有些惊讶：“你们俩怎么还在这儿？”而园长重阿却惊呼：“流鼻血了？快仰头！老师去给你拿冰袋。”
  溟烟摸了摸鼻子，果然蹭了一手的鲜红，愣了半晌后一溜烟地跑了，大声喊：“没事老师！我就是上火了！洗洗就行！”
  未千皇也摸了摸鼻子，听见小娈老师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春天到了，孩子们容易上火，要不……明天买点水果捞给孩子们吃吧。”
  “是你自己想吃吧！”
  “你不拆穿我能咋？”
  “好好好~我买，我买就是啦！”
  未千皇低头笑了，心想：太好了！明天有水果捞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