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分别

  海德命人取来了烤肉炉、炭火、刚宰的一头猪和一些蔬菜。
  烤肉炉是海德亲手做的，用焊枪把直径60公分的大铁桶垂直剖开，安在熔接铁架上做成的。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不用这么简陋的器具，但听海德说，这是他在一次外出时跟一名旅者学会的烹制方法，烤起肉来比别的器具要香，当时他们用的还比这个简陋呢。
  下人们送完食材、器具便离开了，剩下的活计交给三人完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不过大部分事项都是由巴伦和海德完成的，阿瑟只负责给蔬菜穿成串，不过他做的很不错，串的很漂亮。
  巴伦单手按住一块火腿，拿刀一切，露出了暗红色细腻的肉，切成厚厚的片放在火上烤，发出“滋滋”的美妙声音。
  石台上摆着几杯青梅子酒，散发着迷人芳香。
  曾几何时，他也是个为绯色佣兵团等人准备晚宴的下等人，是没有机会与大人物同桌共饮的。
  “师傅，谢谢你。”
  他转过头对着阿瑟道。
  “嗯？突然谢我干啥。”
  穿串的阿瑟闻言停下手上的活，奇怪道。
  “呵呵，没什么。”
  巴伦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感谢的话他已说了数次，再说下去就显得矫情了。
  柴火燃烧，煤灰落尘间透出橘黄色的火焰，三人吃着烤肉喝着青梅子酒，十分痛快。
  “这青梅子酒怎么样？”
  海德打了个饱嗝，朝二人问道。
  眼神中满是得意，仿佛再说：快来夸我！
  “你这个是青梅子果汁，酸酸甜甜的哪有酒的样子，不好喝，喝这个我还不如喝奶呢。”
  阿瑟嫌弃的说道。
  “哼。”
  海德冷哼一声：“什么好东西给你都是糟蹋。”
  “我觉得还不错，青梅酒的特点本来就是味道酸甜、酒香浓郁、酒液粘稠，师傅，海德大哥的酒可比青梅果汁口感浓郁多了。”
  巴伦吞咽下嘴里的肉，笑呵呵的对阿瑟说道。
  “好喝，好喝你都喝了吧。”
  阿瑟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道。
  “哈哈，阿瑟你徒弟可比你有眼光，而且我这酒可跟寻常的梅子酒不一样，梅子酒酿造后里面的杏仁味会逐渐消失，可我的梅子酒细细品尝，还能品出来里面的杏仁香味。”
  海德举起杯子，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得意道。
  酒过三巡后，海德拍了拍肚皮道：“对了，你这徒弟也是你们船上的人吗？”
  阿瑟摇了摇头“不是，他是一个小基地中的拾荒者，不过实力可不弱，刚觉醒就有媲美下级二三刃战士的实力了。”
  下级战士按照体内凝聚出的刃心数量分为五个等级，巴伦虽然只是一刃战士但却拥有和二、三刃战士对等的实力。
  “呦，是吗，那巴伦你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吃香的喝辣的，有身份有地位。”
  海德朝巴伦抛出了橄榄枝。
  其实留在海德这里对于巴伦来说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拼死拼活的外出拾荒不就是为了过上安定的生活吗？
  觉醒者在哪一座基地都是香饽饽，海德会给予他应有的待遇和尊重，不用再四处奔波。
  不过巴伦他已经受够了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生活，斯图科曼王国才是他真正向往的地方。
  如今成为了下级战士，加入王国成为其公民，已经不再是梦想。
  所以巴伦摇了摇头，礼貌的拒绝了海德的招揽。
  “对不起海德大哥，谢谢你的好意，你这里很好，不过我并不想再留在私人基地中。”
  “不想留在私人基地，又不是海盗……你不会是想加入王国吧？”
  海德面色古怪的说道。
  巴伦有些摸不着头脑，奇怪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知道阿瑟他们跟斯图科曼王国是死敌吗？”
  “不是海盗与王国的那种简单的敌对关系，而是真正的死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种。”
  海德又补充道。
  “这个……”
  巴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件事他还真不清楚。
  这时，阿瑟开口道。
  “海德，没有必要跟他说这个，我之所以没跟他提过这件事就是不想干预他的选择，没人规定我的徒弟就一定要跟我同一阵营。”
  说罢，他举起酒杯将他嫌弃的梅子酒一饮而尽。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巴伦沉默，合上嘴巴不说话。
  “再说他也只是想要安定的生活而已。”
  阿瑟说这话时，眼神复杂，就像他的想法一样，令人琢磨不透。
  ……
  这场烤肉宴很快就结束了。
  海德已经离去，巴伦与阿瑟将庭院打扫干净后，躺在地面上。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阿瑟侧过头问他。
  “我准备先回基地一趟，接上我的干儿子跟我一起去王国。”
  “师傅你呢？”
  “我么？明天一早我就准备离开这里回船上去了，那是我的家，游子在外，总会想家的。”
  阿瑟回答道。
  “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吗？”
  巴伦有些惊讶。
  “是啊，你学习速度很快，短短十天，我答应教给你的东西就都已经被你学会了，不过重击的训练你还要再加把劲，还是差点火候。”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松懈的。”
  巴伦认真的说道。
  他渴望着安定的生活，但他同样向往着强大的力量，二者之间并不矛盾。
  说起来，他已经外出历练20天了，虽然途中好几次险些丧命，但却收获颇丰。
  他不但成为了梦寐以求的下级战士，还成为了豪侠阿瑟的弟子。
  “日后如果有什么麻烦的话，随时来找我，只要你用心打听，就能知道冉冉升起的月亮号的位置。”
  “我会的，那时候我肯定比现在更强大。”
  巴伦咧嘴一笑道。
  “那是当然。”
  阿瑟也露出笑容。
  ……
  谈话结束后，二人各自回到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天色还是一片乌黑，天空下着小雨，十余道人影擎着特制火把出现在礁石上，礁石下面是海德的单桅帆船。
  “再见了。”
  “保重。”
  阿瑟与巴伦拥抱，依依惜别。
  随后与九名船夫顺着礁石下坡的人造道路往下走，登上了船。
  一声轻响，船锚挂起。
  船渐渐开走了。
  巴伦站在礁石上朝远方挥手，他表情平淡，看不出喜悲。
  脸颊因雨丝敷上了条条暗影，像旧时代的默剧演员。
  良久。
  天色灰蒙向晓，东边一抹红亮冲出了海平线后，他转身往回走。
  他将踏上归程，一人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