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痕同人 《镜石记》1~22 转载

  镜石记壹
  晨烟蒙蒙,旭日初升。
  一名白发少女踩着轻盈的步伐,飘然来到一座古坟前。
  手里捧着几朵野菊,少女缓缓屈身;
  “陈哥哥、拓跋姊姊,小雪来看你们了。”
  少女带着温婉的微笑,细心地将花供至墓前;双手合十,虔诚地闭目祭拜。
  经过了六百年,小雪总算自漫长的黑暗中苏醒过来。
  重新化为人形至今,已有月余;
  这一个多月以来,小雪一直重复着同样的日子。
  清晨,来向陈哥哥和拓跋姊姊问安;然后便静静地守在墓旁,聆听着虫鸣鸟叫,欣赏着远山近林。
  想着六百年前陈哥哥和拓跋姊姊或许也曾并肩坐在大石上,听着相同的乐音,看着相同的景色;
  小雪的心中便又多了一份安详与喜悦。
  她相信,陈哥哥和拓跋姊姊一定过的很幸福;而他们的幸福,正是小雪化为女娲石时最大的愿望。
  六百年的光阴是如此久远;然而,当初三个人在一起旅行时那段美好的时光,却又恍若昨日。
  如今时代变迁,人事已非;小雪只想守着两人的墓,守着这片宁静和谐,于终南山终老一生。
  “哇……”
  山林里隐隐约约传来,孩童的嚎哭声。
  小雪心中一惊,又聚精会神再注意倾听。
  没错,那的确是小孩的哭泣声。
  终南山上应该没有其它的人家居住;不过小雪知道山脚下有一个小村落。
  村民们时常上山来打猎或采些野果药草;小雪担心吓着他们,总是刻意地隐藏起来。
  这哭声的主人大概便是村里的孩童吧?也许是迷了路,或是受了伤也说不定。
  小雪循着哭声,快步地向林中而去。
  “呜……爹……娘…!”
  一名年约十来岁的孩童,正坐在地上抽噎。
  孩童的右膝上有着一块大大的血印,脸上、手上也处处都是擦伤。
  那孩子身上的伤让小雪看了很是心疼;她走到孩童的面前,轻轻地蹲下身来,用着抚慰的语气道:
  “小弟弟,你还好吧?”
  孩童抬头看了小雪一眼,又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姊姊知道你疼,姊姊马上帮你治伤喔!”
  说着小雪发动了气疗术,只见那孩子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不久后便完全痊愈了。
  起先哭泣不休的孩童,见着这神奇的景象,也止住了泪,怔怔地望住小雪。
  “还疼不疼?”小雪温柔地朝孩童一笑,询问道。
  那孩童摸摸身上原来疼痛难当的地方,却奇妙地完全不痛了;他不禁兴奋地张大了双眼,问小雪道:
  “姊姊,你是仙女吗?”
  “啊?”突如其来这么一问,小雪不知如何回答。
  孩童兀自眉飞色舞地说:
  “我娘说仙女都长的很漂亮,心地很好,还会施法术!姊姊你一定就是仙女对不对?”
  小雪一听,微微泛红了脸,答道:
  “我…我不是仙女,我叫做小雪。”
  孩童笑嘻嘻地应道:“喔,我叫小虎!”
  小雪慈爱地看着这个孩子。小虎让她联想到六百年前死去的弟弟小朔。
  “小虎,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
  小虎低下了眼,细声地答道:
  “我不小心从山腰上滚下来。”
  “你爬到山腰上要做什么?”小雪惊讶地问。
  “娘最近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爹交代我采些草药回家给娘吃。”
  “没请大夫给你娘看病吗?”
  小虎摇摇头:“我们家没钱。”
  小雪不禁回忆起从前。那时她也因为没钱请大夫治小朔的病,而害得弟弟变成残废……
  “姊姊跟你回去,替你娘治病,好不好?”
  小虎闻言,眼睛一亮:
  “真的!?谢谢仙女姊姊!谢谢仙女姊姊!”
  说着拉起了小雪的手:
  “我家在这边!仙女姊姊,跟我来!”
  看着小虎活蹦乱跳地跑在前头,小雪不禁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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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石记贰
  山阴村,因位于终南山之阴,故名。
  虽处金兵占据之地界内,由于位置僻静荒野,村民生活是穷苦了点,日子倒还平静。
  小雪随着小虎回到村中,迎接她的,是一双双怀疑与打量的目光。
  小雪知道自己是外人,又有一头引人侧目的白发;对于村民的反应,她非但不以为意,还回以善意的微笑。
  小虎见了村里的人:便兴冲冲地大喊道:“我带仙女姊姊回来给娘治病了!”
  “仙女?”这话可使的村民面面相觑,摸不着脑袋了。
  只见小虎比手画脚地述说事情的经过,
  而村民们听了小虎的话,受到好奇心的驱使,竟一窝蜂地跟在后头,打算看看小雪如何施仙术。
  众人到了小虎家门,便听见重重的咳嗽声。那声音像是积了陈年的痰却咳不出来一般地浊;
  咳的厉害的时候,简直要叫人担心会不会咳破了喉咙。
  小虎的娘常拖着病体干活儿,村人看了都会劝她快躺回床上去,休息为要;
  不过说归说,穷苦人家哪容的了她好好养病呢?
  这会儿,小虎的娘又勉力做着针黹。小虎见了连忙喊了声:“娘!”
  小虎的**一抬眼,看见爱子浑身脏兮兮的,连忙放下女红,担心地问:“你怎么了?跌倒了吗?”
  “王大娘啊,小虎带了仙女来给你看病哪!”旁边的李大婶忍不住插了嘴。
  “啊?”王大娘这才发现到家门口聚了这么多人。
  “王大娘,”小雪盈盈迈步上前:“让我看看您的病好吗?”
  王大娘只能楞楞地点了头。
  只见小雪的手中发出了白亮的光芒,说也奇怪,被那光芒一罩,王大娘登时觉得神清气爽。
  “怎么样?有没有好点?”众人盯着王大娘急切地问道。
  王大娘清了清喉咙,那咳声不比刚才,这会儿是清澈响亮。
  众人听了,知道王大娘的病好了,纷纷欢呼起来:
  “真的治好了!仙女!真的是仙女下凡来啊!”
  村民们围着小雪,左一句天仙下凡,右一句菩萨现世,
  弄得小雪羞红了脸,急忙摆手说自己不是仙女;可是村民们却仿若无闻,争着要请小雪到自己的家中作客。
  自此,小雪便常常和山阴村的村民们往来;村民若有人受了伤或是生了病的,也都会到山上请小雪来医治。
  然而,这样和乐宁静的生活,却没有持续太久。
  一天夜里,小雪被一阵急促的叫门声惊醒。
  出来一看,是山阴村的村民们;他们个个神情紧张,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怎么了?”小雪也不由自主跟着紧张了起来。
  “这个人伤的很重,快死了!仙女请快救救他啊!”
  小雪定睛一看,后头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正担着一名中年男子;
  那个人身上有多处刀砍枪伤,全身被血染的通红。伤势沉重,已是弥留之际。
  小雪连忙替他治疗;那人却摇手制止,指指背上的包袱,断断续续地道:
  “这…这东西…绝…不能…交…给…金…金人……”
  “你先别说话,”小雪忙道:“我帮你治伤…”
  那人打断小雪:“拜…拜托…你…了……”言毕,男子双手一撒,魂归离恨天;
  留下愕然不知所措的小雪和村民们……
  “我们先把他埋葬了吧!”良久,有人打破了沉默,提出了这样的意见。
  众人合力把死者埋葬后,已是东方天际泛白之时;
  而现在困扰众人的,则是如何处理死者遗留下来的包袱。
  “这好像是很贵重的东西哪,怎么办?一并埋了吗?”
  “不好不好,我们还是先打开来看看吧?”
  “谁来开?”
  “仙女,请您来开吧!”
  小雪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催促下,战战兢兢地打开了包袱;包袱之中,放着一只宝盒。
  小雪摒住呼吸,缓缓地打开了宝盒--
  “……宇文大哥……!!”小雪不禁掩口惊呼一声。
  不错。那宝盒里躺着的,正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的--昆仑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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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石记叁
  盯着昆仑镜,小雪怔征地发楞。
  村民们大概是察觉到小雪神色有异,纷纷要小雪早点休息,接二连三地下山去了;
  小雪茫然地回到草庐,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惆怅感。
  经过了漫长的六百年,小雪的至亲好友早已都不在人世;想不到今天在偶然间见到的“故人”,
  却已变成这种模样。
  六百年前封印天之痕后,宇文大哥究竟怎么了?
  小雪努力地回想;但是在当时早已耗尽气力而变回女娲石的她,根本无从得知。
  难道宇文大哥也和自己一样,气力耗尽而变回原形?
  不,不是的。虽然自己当时已不能听,不能看,也不能动;但是凭着神器间相互的感应,
  小雪知道宇文拓没事。
  那么宇文大哥又是为了什么原因而变回昆仑镜的?
  世事难料;谁又能知晓在这六百年间,发生了多大的变故呢?
  景物依旧,人事已非。
  思及此,小雪垂下双眼,一行清泪滑落脸颊……
  就在昆仑镜落到小雪手上的两天后,那死者临终前担忧的事果然发生了。
  正当小雪在山阴村里帮着王大娘晾菜时,七、八个白衣编发、头插雉尾、手持弯刀的人忽然闯进村中。
  那些人的打扮不像是中原人士;小雪猜想他们应该是胡人。
  村人们对于这批不速之客又惊又惧;一时之间竟没人敢作声。
  为首的白衣大汉冷冷地环视了村人一周,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一群拿着木马玩耍的孩童身上。
  小雪心知来者不善,不由得替孩子们紧张了起来。
  一名村人急着为孩子们解围,壮起了胆子趋前问道:
  “请问**们有什么贵事?”
  白衣大汉冷冷地瞥了村人一眼。小雪松了一口气,连忙摆手示意,要孩子们快躲回家里去;
  不料此时白衣大汉把手一挥,身后的白衣人一齐冲上前来,一把揪住了孩子们。
  问话的村人吓的脸色发白,哀求道:“**,有话好说啊!”
  白衣大汉厉声问道:“你们把那个男人藏到哪去了?”那声音有些怪腔怪调,很明显的不是中原口音。
  “什……什么男人?”村人被问的莫名其妙。
  “少装蒜!那个男人被我们砍伤,一定是逃到这里来了!”白衣大汉挥动手中的弯刀:
  “要是不老实说,当心老子割了这几个小鬼的头!”
  小雪顿时明白他们指的是两天前重伤不治的中年男子;
  而眼前这几个白衣人,八成就是男子临终前所说的“金人”。
  村人颤声答道:“那……那个人倒在村子口,没多久就断气了……”
  “那他身上的东西呢?”白衣大汉继续逼问。
  “这……”村人吞吞吐吐,不知要如何回答。
  白衣大汉见状,心里有了谱儿,就随手扯了一名孩童过来。
  “小虎!”小雪和王大娘同声惊叫。那孩童正是小虎啊!
  白衣大汉将弯刀架在小虎的脖子上:“快说!要不老子先砍了这小鬼!”
  小雪慌忙出声制止:“别伤害他啊!你要的东西在我那儿!”
  白衣大汉闻言,将目光转至小雪身上;手中的弯刀仍架住小虎不放:“在哪儿?快交出来!”
  小雪强自镇定:“我……我把它放在山上的草庐里,现在不在我身上……”
  “你该不会想耍花招吧?”大汉恶狠狠地瞪着小雪。
  “她说的是真的啊!”王大娘跪地哀求:“求求您放了孩子吧!”
  白衣大汉颔首,用刀指着小雪道:“好!你马上带我们去拿!”
  “那孩子……”小雪才说到一半,白衣大汉便打断她的话:“等老子拿到东西自然会放了他!快带路!”
  小雪无奈,只能点点头。白衣大汉指示半数白衣人留在村中,自己则带着三名手下。
  “你最好别动歪脑筋,”白衣大汉再次警告小雪:“否则不只这小鬼,老子会砍光这村子里的人!”
  这时孩子们纷纷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村民见自己的孩子受苦却束手无策,只能跟着流起泪来。
  小雪见到这副景象,心中极为不忍;
  虽然她极不愿将昆仑镜交给这群凶神恶煞,但是为了村民,她别无选择。
  “走!”白衣大汉拖着小虎,对小雪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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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石记肆
  “就在这草庐里。”
  小雪带领着白衣人来到草庐之前;一方面担心村人的安危,一方面又忧心昆仑镜的去向,
  小雪心里局促不安。
  “好,”白衣大汉指挥其中一个手下:“你去搜!我在这儿看着她们。”
  白衣部下领命而去;小雪看在眼里,心中涌起了一阵愧疚感。
  昆仑镜是那名壮士拼死保护的,临死前还叮嘱绝不可交给金人;而自己却有负所托。
  再者……
  这般人显然绝非善类,不知他们打算利用昆仑镜做什么?
  小雪想到了“九五之阵”。收集琴、鼎、印、镜、石,便可成为九五之尊的传说--
  传说是错误的;然而,六百年前已经有太多人为了这个错误付出了代价,难道六百年后又要历史重演吗?
  经历片刻的沉默之后,白衣部下带着宝盒,气急败坏地冲出草庐:
  “队长!我找到了宝盒,但是里头是空的,根本没有我们要的东西!”
  “什么!?”随即反应的是白衣大汉的叫声和小雪惊愕的表情。
  白衣大汉抢过宝盒一看,里头果然空无一物。
  “死丫头!”白衣大汉怒不可抑地将宝盒往地上一摔,举起弯刀,怒指小雪:“你敢耍我们?”
  “我……我没有……”小雪急忙辩解;然而白衣大汉怒气冲冲,根本不听小雪解释:
  “不给你一点教训,是不知道老子的厉害!”说完便回过头去,对另一名部下命令道:
  “割了那小鬼的头!”
  “千万不要!”小雪冲向前阻止,却被白衣大汉一把推开。
  眼见手起刀落,小雪发出痛彻心扉的悲鸣--
  “小虎--!!!”
  “铿!”
  就在同时,铿然一声,白衣人手上的弯刀应声而断。
  “怎……怎么回事!?”
  “这丫头做了什么事!?”
  白衣人一阵哗然;就在此时--
  “你们胁持孩童,究竟有何企图?”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从树林中传来。
  众人循声而视,只见一名身长八尺,容貌俊美,气宇轩昂的青年伫立在林边。
  最奇特的是青年的双瞳,竟是一蓝一黑--
  “…………!!”小雪瞠目结舌,茫然呆立,几乎不敢相信双眼所见。
  “这小子又是谁?”手持断刀的白衣人心知方才是这名青年所为,顿时怒火上升。
  白衣大汉以手势禁止他,转而对青年问道:
  “宝盒里的镜子就是你拿走的?”
  青年淡然答道:“不错。”
  白衣大汉冷笑一声:“你倒挺干脆!识相的话快把镜子交出来,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青年道:“你们若是有本事打赢我,镜子便归你们所有。”
  白衣大汉闻言大怒,随即令三名手下夹攻青年!
  青年不慌不忙,一个四两拨千斤,竟然轻轻松松地将其中一名白衣人的弯刀夺下,反手一砍,
  一名白衣人随即倒地。
  另两名白衣人见一下子便折了一个伙伴,不由得又脑又怒!一个持断刀攻左,一个则攻右。
  青年挥动夺来的弯刀,一记拦腰砍斩倒了右方的白衣人;再顺势转至左方白衣人的身后,又是一刀。
  三招三命。不消片刻,青年便将自己的得力部下全杀了。
  白衣大汉见状,怒眉倒竖,舞刀直取青年。
  金人强悍好勇的民族性使然,白衣大汉已全然不管人东之事;
  现在他的心中,就只有“杀了眼前的青年,为部下报仇”一个念头。
  白衣大汉果然武艺高强,一把弯刀挥动起来竟如有数十把一般,犹如骤雨急下,直打青年。
  然而青年身形微动,弯刀一舞,竟将所有攻势防的密不透风。
  白衣大汉心知遇到对手,更是使尽了全力急攻;青年从容丝毫不减,倏地一个闪身,
  从白衣大汉的眼界里消失无踪!
  白衣大汉暗叫不妙,连忙回身,却已防之不及--
  青年一刀,断去大汉一臂。
  顿时血流如注,白衣大汉咬牙强忍剧痛,双眼直直地瞪着青年。
  青年并未再有动作,只是注视着白衣大汉,
  “小雪姑娘,这批白衣人可还有余党?”口中却是对着小雪问话。
  “啊……”小雪这才回过神来,慌忙答道:“还有四个人,留在村子里……”
  青年寻思片刻,又道:“小雪姑娘,请替他治伤。”
  白衣大汉闻言显然很是讶异;倒是小雪二话不说,便趋前为大汉治伤。
  “小子,你打什么主意?”白衣大汉丝毫不敢放松戒备。
  青年淡然答道:“你留在村里的四人,合起来也不会是我的对手。我饶你一命,
  你就带着同伴们快点回去吧。”
  “哼!”白衣大汉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你这么作有什么好处?”
  “要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不用处心积虑来夺昆仑镜,身怀昆仑镜之人自会去找他。”
  白衣大汉闻言一惊:“你知道我们在找的是昆仑镜!?”
  就在此时,小雪已为大汉治好了伤。白衣大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定定地注视着青年,问道:
  “你究竟是谁?”
  青年缓缓的开口,吐出了三个字:
  “宇文拓。”
  ==================
  镜石记伍
  宇文拓和小雪带着小虎,押着白衣大汉回到了山阴村。
  惴惴不安的村民们见了白衣大汉先是一惊;随即又见到押后的三人,一时面面相觑,不明究里。
  留守的四名白衣人见了领头断去一臂的狼狈模样,心中是又惊又怒;纷纷抽出弯刀来,
  恶狠狠地瞪着宇文拓三人。
  “住手,”白衣大汉摇了摇头:“收队回去吧。”
  “队长!?”一向好强的队长竟然说出这种丧气话,其它白衣人全是不可置信的口吻。
  “已经折了三个人,再打下去也不会有胜算。”白衣大汉叹了口气:
  “东西今天是夺不到了,不如回去再作打算。”
  其它三人悻悻然地收起弯刀。白衣大汉回到同伴身边,缓缓地转过身子来,面对着宇文拓说道:
  “宇文拓,我会记得你的。下次再碰面,这笔帐我绝对要讨回来。”
  宇文拓淡淡地答道:“随时候教。”
  白衣大汉再不置一词,带领部下转头而去。
  白衣人离开之后,村民劫后余生;得知是宇文拓救了大家,无不感激涕零。
  原本众人想张罗些酒菜款待,以聊表心意,不料宇文拓却婉拒道:
  “在下打算明天一早离开此地,因此想早点休息,早点出发。”
  “宇文大哥,您要去哪儿?”小雪连忙问道。
  “那班人抢夺昆仑镜的目的为何尚不明白,我打算前往调查。”
  小雪闻言一震。神器之事的确事关重大;而自己也绝无法置身事外。
  思及此,小雪毅然而言:“那……我跟您一道去!”
  “仙女姊姊也要走?”小虎听了这话,不由得红了眼眶,大哭起来:“我不要仙女姊姊走啦!”
  小雪看到小虎哭成个泪人儿,心中很是不忍,又不知该如何劝慰;王大娘看小雪为难,便出声制止孩子:
  “小虎,不准胡闹。仙女姊姊有要紧的事,一定得去办的。”
  小雪屈身,抚摸小虎的头:
  “小虎别哭,姊姊答应你以后一定会再来看你,好不好?”
  小虎不答话,只是抽抽咽咽。
  王大娘叹了一口气:“唉!这孩子太喜欢您了,才会耍赖……您不要放在心上啊。”
  又转而对宇文拓道:“恩公有要紧事,我们也不好强留;但起码可以多留几日再走。”村民们也纷纷挽留。
  宇文拓摇摇头:“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若多留,只会替你们带来祸殃。”
  众人闻言,也不好再多说了。
  宇文拓和小雪别过村民之后,便暂且回到终南山上的草庐里。
  宇文拓忽然开口问道:“小雪姑娘。自你变回人形至今,已有多少时间了?”
  小雪答道:“约莫两个月……”
  宇文拓听了小雪的回答后,便沉默不语。
  这一个问题也勾起了小雪心中的疑问;她忍不住问道:“宇文大哥又是怎么会变回原形的?”
  宇文拓沉吟了片刻,便娓娓道出事情的经纬:
  “六百年前,我遵守与独孤宁珂之间的约定,带着她的魂魄前往西方;
  却在越过亚得里亚海之后遭到西方妖魔的截击。”
  “西方妖魔?”小雪问道。
  宇文拓点了点头:“小雪姑娘。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封印天之痕的目的?”
  “嗯,是为了阻止西方魔王降临神州……”思及此,小雪惊呼一声:“难道说……!?”
  “没错。那西方妖魔正是那个魔王的手下。”
  “他们攻击您,是因为记仇您封印了天之痕的事吗?”
  “不……”宇文拓摇了摇头:“他们的目的是夺回郡主的魂魄。
  妖魔的力量非常强大,远大过从前的宁珂郡主。我虽然使尽全力与其对抗,没有轩辕剑在手,
  又加上断去一臂,终究败阵下来。
  我使用剩余不多的力量,启动了昆仑镜的神力,将郡主的灵魂带至未来;却也气空力竭,因此变回原形。”
  “那郡主她……”
  “无从得知。”宇文拓闭上双眼,接着说道:“变回昆仑镜的我,恐怕是经过了辗转流传,
  才又回到了中土。
  等到我再次醒来,便发现自己身处这草庐之中。
  正当我到这四周去探查情况之时,却听见草庐方向有争执之声;回来一探,便见到你和那些白衣人。”
  “原来如此……”小雪听了这段往事,不胜唏嘘。
  “不过……为何宇文大哥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回复人形呢?原来不是只要一甲子就能重新化为人形吗?”
  “在我化为昆仑镜的这段时间里,总觉得有股力量不断地压抑着我这种感觉在这几天才渐渐消失。
  假如我的推测不错的话--”宇文拓睁开了双眼:
  “恐怕是有人对我下了封印,抑制我恢复人形。
  而遇见了你之后,封印在神器的力量相呼应之下渐渐解除,我才得以回复。”
  “那下封印的,会是谁呢?”
  “我不清楚。不过……”宇文拓抬头,望向远方:
  “假如是西方妖魔的话,那么宁珂郡主……也许还是落入了他们的手中……”
  “宇文大哥……”看着一脸黯然的宇文拓,小雪一时语塞,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了。
  “也罢,都已经是过去之事。”宇文拓将视线移回小雪身上:
  “如今当务之急,是查出那班白衣人的来历。今天就趁早休息吧。”
  看着强自振作的宇文拓,小雪也只有点头了……
  ==================
  镜石记陆
  次日清早,宇文拓跟着小雪先到了陈靖仇夫妇的墓前。
  “这就是他们的坟上……”宇文拓看着年岁久远却善加整理的古墓,心中不禁也兴起了一股慨然之感。
  当年为了救回死去的拓跋玉儿,而牺牲自己的小雪;
  看着变回女娲石的小雪,而失声痛哭的陈靖**拓跋玉儿;
  他们当时的样子,仍清清楚楚地印在宇文拓心中。
  待小雪参完墓,宇文拓也上前祭拜。
  “陈公子,拓跋姑娘。”宇文拓在心中默念:
  “此次前行,吉凶未卜;不过你们放心,宇文拓定会尽全力保护小雪姑娘的安全。”
  拜毕起身,宇文拓回头道:“小雪姑娘,走吧!”
  两人先到了山阴村中;一方面是为了向村人辞行,一方面也是为了从村民口中了解这个时代的情况。
  山阴村的村民不问世事,所能给的情报并不多;
  只知道现今天下二分,北边由金人统治,汉人固守南方,南北对峙;又知道那批白衣人便是金人。
  “恩公可到京兆府去看看,那儿是个热闹的大城,说不定能探听到更多消息。”
  宇文拓闻言,便请村民绘了路关图。
  此时小雪左顾右盼,村民们全都来送行了,唯独不见小虎的踪影。
  小雪心里知道小虎还在生气,不肯来见;不由得难过了起来。
  宇文拓要了路关图,拜别村人,;小雪也依依不舍地别过了村人。
  两人转身要走时,忽然由背后传来一阵呼唤声:
  “仙女姊姊、仙女姊姊!”
  小雪蓦然回首,正是小虎。
  小虎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小雪跟前:
  “仙女姊姊,这个给你!”小虎上气不接下气,急急地递出手中的东西。
  小雪接过一看,是一只铁环。
  “这是我最喜欢的宝贝,送给姊姊当作护身符!”小虎顿了一口气,方又喃喃地说道:
  “你答应我要回来看我,不可以赖皮喔!”
  说这句话时,小虎已然抽咽起来。
  小雪满怀感激地收下铁环,眼泪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嗯,姊姊一定一定会回来看你,绝对不赖皮!”说着伸出了小指头:“打勾勾!”
  小虎这才破涕为笑,和小雪打了勾勾。
  村人们一直送到了村外;宇文拓再三辞谢,方才止步。
  “仙女、恩公!您们要多多保重!”远远地仍听见村民们的声音,小雪又不禁红了眼眶……
  当天过午时分,宇文拓和小雪依着路关图,抵达了京兆府。
  京兆府在格局上有几分和隋的大兴城相仿;地理位置也接近。
  只不过不如大兴都城那般的气慨与热闹,却也是个大城市。
  宇文拓先到店铺典当了原来装着昆仑镜的宝盒。
  宝盒是用上等的胡桃木制作的,如宇文拓所料,换得一笔不少的盘缠。
  随后两人找了家客店,随意叫了点小菜。
  “宇文大哥,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小雪问道。
  “先在这里打探一下消息,再作决定。”宇文拓道:
  “我听那些白衣部下唤为首的叫队长,想必对方不是一般的盗匪之流。恐怕还是官府的人。”
  “官府的人?”小雪大吃一惊:“他们收集神器,是想造反吗?”
  “还不见得。”宇文拓摇头:“当今天下两分,也许是金皇帝急于一统中原,而误信谣传,
  命人收集也说不定。可以肯定的是,主事者必然为握有权势之人;
  若不先弄清对方有多少实力,只怕此去便成自投罗网。”
  此时,店小二将饭菜送上;宇文拓示意小雪且打住话题。两人正待开动,忽听得店门口有人引吭高歌;
  宇文拓辨耳一听:
  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
  里中有三坟,累累正相似。
  问是谁家坟,田疆古冶子。
  力能排南山,又能绝地圯。
  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
  谁能为此??,相国齐晏子。
  正是一首<梁父吟>。
  =====================
  镜石记柒
  店小二听得店门口人的歌声,骂了一句:“又是这个死穷酸。”
  小雪心里好奇,便问店小二:“是谁在唱歌啊?”
  店小二连忙陪着笑脸,毕恭毕敬地答道:
  “是我们这儿一个有名的疯子,老是爱乱哼这些不成调儿的东西。
  不好意思,打扰了客倌吃饭;我马上去打发他走。”
  小雪连忙说:“我没关系,不用小二哥去赶他。”
  宇文拓此时忽然问道:“此人是何人?何故要在店门前唱歌?”
  店小二回道:“其实这人是本地人,姓葛,单名一个亮字。
  他有了葛亮这个名字,又仗着自己读了几年书;
  也不知道是脑袋里那根筋不对劲,竟然自比起三国时代的诸葛亮来。
  客倌也知道这诸葛亮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他也敢拿自己比?
  又成天唱着那些有的没的,惹人烦!我们这儿的人啊,都叫他作葛疯子!”
  宇文拓听了,方才明白来人为何唱<梁父吟>;
  想是因为当年诸葛亮未出茅庐之时,好吟咏<梁父吟>;
  此人既自比孔明,自然也学着唱<梁父吟>了。
  宇文拓料想是一名狂妄之辈,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当晚吃过了饭,宇文拓和小雪各自休息不题。
  隔天,宇文拓和小雪依照计划,上街打探关于白衣人的消息;
  但先后问了几个人,得到的情报却寥寥无几。
  两人不灰心,又询问一名坐在门前纳凉的老人。
  那老人打量了宇文拓和小雪几眼,缓缓地开口说道:
  “我这个老头子年事已高,你们问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不过…………”老人顿了一口气,说道:
  “我知道一个人,他很有学问;可以说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你们去问他,他定能回答你们的问题。”
  “老伯伯,您可知那个人住在哪儿?”小雪恭恭敬敬地问道。
  “那个人就住在东大街上。他姓葛名亮,你们到了那儿随便问人便知道了。”
  “葛亮!?他不是…………”
  小雪想起昨晚店小二的那番话;正想说出口,但是又觉得失礼,硬是把话吞了回去。
  “怎么?你们也听过他啊?”老人微笑,说道:
  “年轻人。很多事情不能只是道听涂说,要亲眼去印证,才知道是真是假。
  我们城里的人都唤他作葛疯子;但是我却认为他是个真正了不起的大人物。
  你们何不当作受我一次骗,去看看呢?”
  “老丈所言极是。多谢您的指引。”宇文拓双手抱拳,郑重地道了谢;
  小雪也鞠躬为礼。两人别了老人,便问路往东大街而去。
  两人来到了东大街;就近问了人那葛亮的住处。
  路人听说是要找葛亮,脸上顿时浮现了嘲鄙的神情;不过还是替两人指点了路。
  寻到了葛亮住屋,宇文拓便上前,朗声问道:“请问此处可有一位葛亮先生?”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前来应门。宇文拓又问了一次,还是无人出来。
  小雪道:“会不会是不在家?”
  宇文拓道:“这也未定。不如在此稍待片刻。”小雪点头,两人便于屋外等候。
  又等了一时半刻,小雪问宇文拓:“那位葛先生还是没回来;
  宇文大哥,我们要不要先向其它人打听看看,不行再回来找他?”
  宇文拓斟酌小雪的话虽有道理,但是又想知道这葛亮是否如老人所言,有真才实学;便道:
  “再多等片刻吧。小雪姑娘若是累了,可先回客栈歇息。”
  小雪摇头,微笑道:“我不累,我和宇文大哥一起等。而且我也很想看看葛先生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听见小雪的想法竟和自己一模一样,宇文拓脸上不觉浮现了几分笑意。
  小雪见宇文拓笑,不由得红了脸,问道:“宇文大哥,您笑什么?是不是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宇文拓摇头,正待回答;忽然远远地传来了一阵歌声。
  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
  里中有三坟,累累正相似。
  问是谁家坟,田疆古冶子。
  力能排南山,又能绝地圯。
  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
  谁能为此??,相国齐晏子。
  “是昨天那首歌耶!”小雪一喜:“葛先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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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石记捌
  宇文拓和小雪循声望去,但见一名年纪约在二、三十岁之间的年轻人,作书生打扮,头戴方巾,手持纸扇,正缓缓地踱步而来。额高面阔,虽称不上英俊,却自有一股英宇之气发于眉间。
  书生见两人驻足在自家门前,打量了一回,心中啧啧称奇:“阴阳妖瞳,童颜鹤发;此必异人。”遂上前打了个揖;宇文拓和小雪亦各自回礼。
  宇文拓道:“闻先生博学多识,故特前来请益。”
  葛亮闻言,哈哈大笑:“世人但言葛亮为一狂徒,岂有美誉?两位莫非误信坊间老叟谬言,枉自相屈?”
  宇文拓正色道:“昔诸葛亮自比管、乐,非因其狂妄,而是度才自量。阁下自比诸葛亮,怀济世之心以待时,焉何自轻?”
  葛亮亦敛容而道:“承兄台不弃。敢问二位尊姓高名?”
  两人各自报过姓名;葛亮脸上略现讶异之色,暗想:“宇文拓?隋炀帝太师,亦名为宇文拓。”
  忽又想起据史书所载,大隋太师宇文拓亦为阴阳妖瞳,不觉更奇;只是不说出口。
  葛亮将两人延入屋里,分主客坐定。
  宇文拓先探问天下大势:“当今天下二分,北金南宋。葛先生以为天下将归谁一统?”
  葛亮不答反问:“宇文兄以为呢?”
  宇文拓道:“据我所知,南宋积弱已久,君臣但求偏安,不图光复;恐难成大事。由此观之,天下必为金所得。”
  葛亮笑道:“宇文兄言之有理,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宋虽积弱,而金入关已久,汉化已深,昔日悍风不再;积习舞弊,日趋腐化。
  以金之势,欲图天下,亦难。更兼北有胡虏,虎视眈眈。恐怕有朝一日,南北夹攻,金将先鲮端巍!?
  宇文拓问道:“北有胡虏?”
  葛亮道:“指北方的蒙古人而言。蒙古人慓悍善战,倍于金人;又有入主中原之野心。当今金朝也最畏惧蒙古。”
  宇文拓又问:“既然金人亦忌惮蒙古,难道没有应对之策?”
  葛亮笑道:“自然是有。”
  宇文拓又探问:“可是和四处活动的白衣人有关?”
  “白衣人?”葛亮寻思一会儿:“宇文兄说的,大概是忠孝军吧?”
  “忠孝军?那是什么?”小雪也忍不住插口发问。
  “新即位的金皇帝鉴于国势危殆,检选各地精兵,组织成部队,此便是忠孝军。想来当今金皇帝也有心恢复国势啊!”
  “这些忠孝军除了行一般军事,可还有其它特别任务?”
  “特别任务?”葛亮反问:“宇文兄何出此言?”
  宇文拓略为考虑,终于还是将在山阴村发生之事相告葛亮;只是避过神器之事不谈。
  葛亮闻言,沉吟了一回:“忠孝一军皆回纥、乃满、羌、浑及中原被俘避罪来归者,勇则勇矣,纪律不彰;或暗行打家劫舍之事,也未可知。不过……”
  “不过什么?”小雪问道。
  “自完颜陈和尚统领忠孝军以来,忠孝军便恪遵律令,与民秋毫无犯;为何又有宇文兄所言之事,实在令人费解。”
  “完颜陈和尚?”
  “他乃是当今皇上最倚重的将领;年轻有为,英武善战,忠君爱国;又天资聪颖,能通文史。当朝文武皆对他寄予厚望。我亦以为中兴金朝者,非完颜陈和尚不作第二人想。”
  原以为问到了线索,谁知听了葛亮所言,忠孝军似乎又应与此事无关。一时之间宇文拓如入了五里迷雾之中。
  葛亮见宇文拓低头不语,笑道:“谈话多时,口干舌燥。待我再去斟壶茶水来。”说罢便转身入后堂。宇文拓仍兀自沉思不已。
  这时小雪忽然对宇文拓说道:“我觉得葛先生说的完颜陈和尚,和宇文大哥好像喔!”
  宇文拓闻言抬起头来,望着小雪:“此话从何说起?”
  小雪道:“从前我和陈哥哥、拓跋姐姐一起旅行的时候,也常常听到关于宇文大哥的传闻;那些传闻就和葛先生刚才说的很像,说宇文大哥是一个正直又忠心的人。”
  小雪想起往事,又忍不住微笑:“那时候我们都以为宇文大哥是坏人,听了那些话,还觉得莫名其妙呢!”
  小雪这一番无心之语,却犹如当头棒喝,使的宇文拓如梦初醒。
  当初自己也迫于无奈,而作出违背良知的事来;如今金朝势危,完颜陈和尚身为朝廷重臣,在非常之时行非常手段,也未可定。
  “小雪姑娘,谢谢你!”宇文拓向小雪道谢,倒使得小雪不知所以然;而此时的宇文拓已暗下决定--
  先去会会完颜陈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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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石记玖
  须臾,葛亮复由内堂转出,看见宇文拓的神色已无方才的疑虑,不禁笑问:
  “宇文兄可是拿定主意了么?”
  宇文拓回道:“是。多谢葛先生指教。未知忠孝军的领袖现在何处?”
  葛亮皱了皱眉:“宇文兄想见完颜陈和尚?”
  宇文拓道:“正是。”
  葛亮端详了宇文拓一回,方才叹口气,说道:“完颜陈和尚既是忠孝军领袖,自然是在中都。
  我看宇文兄非寻常人;然而完颜陈和尚乃当世英杰,不可轻取。宇文兄此去,只是求见便罢,切忌与完颜将军为敌啊。”
  宇文拓打了个揖:“多谢葛先生关心,宇文拓自有分寸。”于是两人告辞;葛亮送至门口。
  临别,宇文拓对葛亮说道:“以葛先生之才,必能如诸葛亮济国民于乱世;为何甘愿埋没于乡里?”
  葛亮笑着摇摇头:“只怪生不逢时,现在不是我出仕之时。”
  小雪问道:“葛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葛亮反问:“宇文兄和于姑娘以为我能事于何人?”
  小雪答道:“您现在住在这里,到金皇帝那儿做官不是刚好吗?”
  葛亮摇头:“不行。”
  宇文拓问道:“莫非葛先生存有华夷之见?”
  葛亮答道:“非也。而是汉人为官,必受金人钳制,难以成事。”
  小雪又问:“金皇帝不行,那宋皇帝呢?”
  葛亮哈哈大笑:“南宋先有岳飞、韩世忠等名将,却奈何无贤明之君,导致功败垂成,是为有将无君;现今宋帝虽有图强之志,奈何麾下无良将,又有史弥远把持朝政,乃是有君无将。恐怕不是我一介文人所能扭转乾坤的。”
  宇文拓和小雪听了,默默无语。
  葛亮微笑道:“若是时不我予,但求随遇而安便是。两位不必替我惋惜。倒是--”
  葛亮正色道:“两位此去,多加小心。若是日后遇上难题,不妨回来找我,必当全力相助。”
  “多谢葛先生。”宇文拓和小雪郑重地再次道谢,便拜别了葛亮离去。
  葛亮目送两人的背影,口中喃喃说道:
  “若这个宇文拓真和隋太师是同一人物的话……那老友所说的话,竟是属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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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石记拾
  “宇文大哥!您看,前面有座城耶!”
  宇文拓定睛一看,城楼的牌匾上用楷书写着平阳二字。
  “这里就是平阳府了。”
  宇文拓和小雪两人离了京兆府后,便沿着官道河东南路往中都而去。
  一路上风平浪静。宇文拓原来料想会有追兵拦路,想不到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顺。不仅如此,在一路上所经过的大小城镇中也完全没有关于白衣人的风声。
  宇文拓不禁暗暗担心了起来。难道对方已经找齐了其它神器,正稳若泰山地等着自己送**?
  眼前便是中都,还很遥远--
  “做什么!?”
  一道尖锐的女声,引来了所有正等着入城的人的注意。
  “爷们要盘检盘检!你干什么大惊小怪的?”
  “盘什么盘!我就这一个人,身上也没带什么行李包袱,有什么可盘的!?你们不要编造个借口就要毛手毛脚!本姑娘可不是好欺负的!”
  “臭娘们,瞧你这泼辣劲儿!老子就偏要盘你,怎样?”
  说着其中一名城门守卒便一把拉过了那名女子的手;另一名也兮兮地靠了过来。
  “干什么,放开啦!”女子用力挣扎想甩掉守卒,无奈却徒劳无功。一旁围观的人也只是私下交头接耳,却没有人打算出面阻止。
  小雪看了,心里很替那位姑娘着急,便央求宇文拓:
  “宇文大哥,我们帮帮那位姑娘好不好?”
  宇文拓不动声色,弯腰捡起了地上几块小碎石,对准了守卒的眉心,咻一声--
  “唉唷!”守卒忽然惨叫一声,松开了抓着女子的手捂住了脸,痛的跪倒在地;女子便乘机一溜烟地跑进城里去;
  “臭娘们,你别跑!”另一名守卒见状就要追赶过去,
  “别……别理她了…快扶我敷药去……”倒地的守卒呻吟着。
  “啧!”听到同伴如此说,该名守卒也只有讪讪然地作罢,去搀他一把。围观的人看了这一场闹剧,都低着头忍住了笑,赶忙进城去。宇文拓和小雪也若无其事地进了城。
  离了城门已有一段距离,小雪才放心地噗嗤一声笑出来:“宇文大哥,您好厉害!”
  才说完,转角忽然闪出一道身影,
  “我就知道是你们帮我的。”
  “!!!”小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定睛一视,声音的主人正是方才那位姑娘。
  刚才有点距离,没能看清楚女子的样子;现在仔细一瞧,女子看来顶多十七、八岁年纪,头上挽了个简单的圆髻,一头乌亮的黑发编成了一条辫子拉到胸前来;穿的虽是粗布衣,却掩不住丽东天生。五官秀丽,流露着一股慧黠灵精。
  小雪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反倒是女子笑嘻嘻地继续说道:
  “那两个笨兵士没看到,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这位大哥的弹指神功好厉害!”
  女子顿了一下,看看宇文拓的反应;宇文拓却只是面无表情,也不开口。女子也不以为意,又说道:
  “多亏你们帮我,我该好好向你们道谢才是。我叫莫玉儿,可以请教你们的大名吗?”
  “你叫玉儿?”小雪听了这个名字,有点惊讶;想不到她和拓跋姊姊同名!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莫玉儿歪着头,一脸不解地问道。
  “没……没什么!这个名字很好听!”小雪连忙摆手说道。
  “那两位的大名呢?”
  宇文拓此时终于开口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们尚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转头对小雪说道:“我们走吧。”
  “啊?嗯……”听宇文拓这么说了,小雪也只有点头。
  “等一下等一下!”莫玉儿连忙拦住两个人:“那怎么行!我都已经报上名字了,你们怎么可以掉头就走?就算你们再忙,起码也得留个名字再走吧?”
  这莫玉儿不仅名字和拓跋姊姊一样,连言行举止都有几分相似。小雪对她忽然多了些亲切感,不由得报上了名字:“我叫于小雪。”
  “小雪?这名字很适合你呢!那这位大哥呢?”
  “宇文拓。”宇文拓没办法,只得道了姓名。
  “原来是宇文大哥和小雪。”莫玉儿问到了姓名,倒也很干脆,不再拦着两人:“既然你们还有要事,那我就不拖着你们了。你们的恩情,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的!”
  “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宇文拓简洁地答道:“在下告辞。”
  小雪也点头示意,跟着宇文拓离去。
  留在原地的莫玉儿的脸上,则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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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石记拾壹
  夜里,宇文拓将自己的疑虑告诉了小雪,小雪也有同感;然而又想到一点不解之处:
  “可是不只是昆仑镜,他们应该也找不到女娲石啊?”
  这是当然。因为女娲石便是小雪,就算翻遍了天下也找不到的;就如同当年的宇文拓一样。
  白衣人显然不知小雪便是女娲石--不,应该说他们没想到神器竟然可以转世为人。
  “他们至少还缺两样神器。关中找不到,也许到南方了也未可知。”宇文拓道。
  “那会不会是他们先到南方找女娲石了?”小雪道:“所以才没时间来对付我们。”
  宇文拓摇头:“这又不可能。眼前明摆着一个线索,岂有舍近求远之理?”
  小雪想想也有道理;从前和陈哥哥一起找神器时,听说哪里有神器,就是再艰难也要前往一试。对方明知自己有神器,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所以我猜想他们接下来一定会有所行动。”宇文拓道:“我们要提高警觉,切忌大意。”
  两人当夜就此商议定。不过在平阳里歇过一夜,隔天清早便又急急上路。
  “你们也要出城了?”
  背后冷不防地传来声音,宇文拓转头一看,竟是昨天的莫玉儿。她肩上斜背着包袱,也是一副出远门的打扮。
  “莫姊姊也是?”小雪有点惊喜。
  莫玉儿吐了下舌头,说道:“本来还想多逗留几天的,昨天惹毛了那些臭兵士,想想还是快走为妙。”小雪被莫玉儿的表情逗的忍不住发笑。
  莫玉儿笑道:“你们要上哪儿去?我要回真定,假如顺路,不如一道走吧?”
  从平阳到中都,是会经过真定,说来是顺路的。不过宇文拓没打算让外人跟着,便马上拒绝了:“恐怕有所不便。”
  莫玉儿笑道:“是怕我不便?还是你不便?”
  这一问,宇文拓倒还泰然,不过小雪就觉得过意不去,不知如何是好了。正当小雪努力思索着如何打圆场时,没想到莫玉儿先开口说话了:
  “不要紧,我只是问问。总不好硬赖着你们。”她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容,看不出有任何不高兴的神色。
  “莫姊姊……”小雪想开口说句道歉的话,又被莫玉儿打断:“不过最起码让我跟着你们走一段吧?一来我怕又被昨天那些臭兵士碰上,二来……”她望着小雪笑了笑:“我也想跟小雪多聊聊。”
  “宇文大哥,好不好?”小雪心里其实是很希望能和莫玉儿同行的;可是她也知道宇文拓的顾虑,所以不敢强求。
  宇文拓也知道小雪的心思。既然只有一段路,答应应该也无妨。于是宇文拓道:“好吧。”
  得了宇文拓的同意,小雪顿时展开如花的笑靥,直向宇文拓道谢。宇文拓看着这样的小雪,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疼惜和不舍的情感。他知道小雪是个孤女;好不容易遇上了陈靖**拓跋玉儿这样相知相惜的好友,却又因为天之痕一事而不得不分开。
  六百年后,小雪本有山阴村的村民关心她、照顾她;自己却又把她带入险恶的世途里来。思及此,宇文拓就多了一份自责。
  出城后,宇文拓一路默默地走在前头;莫玉儿和小雪则在后面闲聊着。
  “我说宇文大哥是不是很难相处啊?”莫玉儿看着宇文拓的背影,悄悄地对小雪说道。
  小雪摇摇头,微笑道:“宇文大哥看起来虽然很严肃,其实他是很好的人。”
  莫玉儿笑道:“我看不是他好,是小雪你人太好了。”随即话锋一转:“说真的,我从一见到你,就觉得和你很投缘呢!”
  小雪听了,心里也很是高兴:“我也觉得和莫姊姊很投缘。莫姊姊,你为什么要到真定去?”
  莫玉儿道:“我本来就是真定人,到平阳来访亲的。已经待的也够久了,再加上又有昨天那档事,才决定今天回去的。”
  “莫姊姊就只一个人来访亲?”
  “是啊!”莫玉儿笑道:“其实我们家是经商的,大江南北跑惯了,也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我这样自己出远门,也不是头一遭了。”
  小雪不由得衷心佩服起莫玉儿来:“莫姊姊真了不起!”
  莫玉儿笑笑,问道:“那你呢?你们为什么要到中都去?”
  “这…………”小雪有点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莫玉儿看小雪的样子,明白大概是不好让自己知道的事,正想开口要小雪别勉强了,忽然看到小雪背后的树林里,竟有一枝冷箭射过来!
  “危险!”莫玉儿立即扑身护住小雪!
  宇文拓听的这一声蓦然一惊,立即将腰间的弯刀射向发箭之处!
  “唔!”一声闷哼。随即从树上掉下一个身影来。
  “莫…莫姊姊!”小雪抱着莫玉儿,心急的掉出眼泪来!原来方才那一箭射中了护住小雪的莫玉儿。
  宇文拓待要查看莫玉儿的伤势,又分不开身警戒;只得对小雪说道:“小雪姑娘!先拔下她身上的箭,快为她治疗!”
  小雪含泪点头,赶紧动手急救;这时候宇文拓凝神辨息,知道周围还有人埋伏着。
  果不其然,四周的伏兵见宇文拓将兵器射出,已无所惧;便一齐抢攻而来!
  宇文拓料定对方欺自己手无寸铁,必然倾巢而出;瞬时祭出了奇术:
  “靛雷裂地!”
  此术一出,天地金象之气相互撞击,晴天霹雳,落下了空雷!空雷依照施法着的意念,一一击中了所有敌人,十数名伏兵在瞬间灰飞烟灭!
  宇文拓屏气凝神,确定了已没有敌人后,连忙回头照应小雪那边。
  小雪含着眼泪,正帮莫玉儿疗伤。
  说来若不是方才想事情想的出神了,四周有人,自己不可能没察觉。思及此,宇文拓不禁责怪起自己的粗心大意起来。
  幸好莫玉儿替小雪挡了那一箭;也幸好小雪原来就精通治疗奇术,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蓦地,宇文拓瞥见了地上那支被小雪拔出来的箭。箭头染着的莫玉儿的血,微微地泛黑--
  箭上有毒。宇文拓不禁脸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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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石记拾贰
  良久,莫玉儿悠悠转醒。
  她摸摸自己的左肩--该是方才被箭射中之处,却奇妙地伤口全无。
  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草茅。身旁坐着小雪;看来似乎是看顾着自己顾得疲累了,正打着盹儿。她想坐起身来,却又觉得全身无力,不禁闷哼了一声,又躺了下去。
  “莫姊姊,你醒了?”这一声惊动了小雪。小雪一醒过来,连忙查看莫玉儿的情况。
  “嗯。”莫玉儿微笑道。
  “对不起,莫姊姊,都是为了我…………”说着说着小雪眼眶又红了。
  “傻小雪,哭什么?”莫玉儿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没事么?”话至此,又想到一直没见到宇文拓的人。“宇文大哥呢?”
  “宇文大哥在外头看着。”小雪答道:“我现在就去请他进来!”说罢起身出去了。
  莫玉儿暗想:“这个宇文拓倒也真君子,因为屋里有两个姑娘家,就一直待在外头?”
  须臾,宇文拓跟着小雪进了草茅里来。
  莫玉儿笑道:“这下人都到齐了。我有好多事想问呢!”
  宇文拓道:“你伤口刚好,还是别说太多话。”
  “说到伤口,”莫玉儿指指自己的左肩:“怎么我的伤口不见了?”
  “是小雪姑娘替你医治的。”
  “小雪?”莫玉儿有点惊奇:“原来小雪还懂医术?”
  “我学过一点鬼谷道术……”小雪应道。
  “道术?我听说过,很神奇的。”莫玉儿恍然大悟:“怪不得连疤痕都没留!”
  “伤口是治好了,不过箭头上带着的毒耗去了你不少体力。”宇文拓道:“小雪姑娘虽然替你解了毒,然而体内尚留有余毒也说不定;最好是再多观察几天。”
  “怎么箭上还带毒的?”莫玉儿听了很是气愤:“这些当强盗的,打劫财物也就算了,竟然还想致人于死地!”
  看来莫玉儿似乎误以为那些人是拦路打劫的盗匪。小雪想对莫玉儿解释,宇文拓却做了个手势制止了她。
  “那些强盗后来怎么了?”莫玉儿没发现两人神色有异,继续问道。
  “宇文大哥把他们都打跑了。”小雪道:“后来宇文大哥在附近找到了这座草茅,才把莫姊姊移到这儿来疗伤的。”
  莫玉儿叹道:“真是坏世局!想不到会碰上这么凶恶的强盗。看来往后这段路难走了!”
  闻言,小雪和宇文拓对看了一眼。
  “莫姊姊,往后路上的事你不用担心。”小雪微笑道:“宇文大哥和我说好了,我们会一同陪你到真定的。”
  “真的?”莫玉儿一听,脸上满是欣喜。
  “正好我们也顺路,”小雪道:“而且莫姊姊身子还虚着,有个人照应也比较好。”
  莫玉儿看看小雪,又看看宇文拓,促狭地说道:“挡一箭换两个伴,看来这个伤受的很值得。”
  小雪一听忍不住红了脸:“莫姊姊,你别说笑了!”
  莫玉儿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时之间,草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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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石记拾参
  待莫玉儿体力恢复重新上路,已经是隔了一天的事了。然而因为顾虑她的身体状况,宇文拓一行人将脚程放得极为缓慢;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日头西沉了,也才走了了十余里路。
  天黑了赶不得路,宇文拓等人只好找家客店休息。偏偏荒郊野地,也没有间象样的旅店,就只有一处破落的小店能将就。
  宇文拓等人住进了店,放下了行李,原本想点些饭菜来吃,想不到店主却一脸歉然地答道:
  「对不住,小店没供饭菜。不过我可以吩咐人替您烧火,饭菜就得麻烦客倌自个儿动手。」
  荒僻一点的地方,这样的客店是常有的。只供过夜,饭菜得自己料理。
  小雪道:「不要紧,饭我来做。店主,麻烦您带我到厨房。」
  莫玉儿道:「小雪,我也来帮忙。」
  小雪看莫玉儿一脸倦容,微笑道:「莫姊姊,你身子还没全好,先去休息吧!煮饭的事我从前就做惯了的,一个人也行的。」
  莫玉儿大概也着实累了,便就不再客气,先去歇着了。倒是宇文拓没有离开。
  小雪见了又对宇文拓道:「宇文大哥,您也去歇着吧!饭菜好了我会去叫您的。」
  宇文拓摇摇头:「我在这儿待着。小雪姑娘,你去忙你的吧。」
  原来宇文拓防范着又遭算计,疑心这家店的来路背景;就算没问题,也难保那批人不会埋伏在附近。他一方面注意着店主和店小二的行迹,假如出了什么变故,也好实时照应。
  坐了片刻,倒没看出店家有任何鬼祟可疑的地方。方才事先**了客房一遍,也没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宇文拓这才稍微松下了戒心。
  又过了一刻钟,小雪端出了饭菜,搁到宇文拓眼前的桌子上。虽是简单的两道小菜,却香气四溢,看来极为可口。
  「我去叫莫姊姊下来。」小雪说着便往客房里去。就在这时,又进来了两个客人,劈头就喊:「来个人替我栓马啊!」
  听口音应该是南方人。宇文拓瞥了下门外,门口停了辆载货用的马车,车上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又看两人的行装打扮,像是商人;看来应该是做完了生意正在回程中。
  宇文拓留心起这两个人来了。
  另一方面,小雪到了房门外,见门虚掩着,就顺手推开;谁知却看到莫玉儿背对着自己,低着头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莫姊姊?」小雪唤了一声,莫玉儿吓了一跳,连忙转头过来。
  「莫姊姊,你在找什么?」小雪问道。
  「原来是小雪,你吓了我一跳。」莫玉儿笑道:「我一只耳环不见了,正在找。」
  小雪听了便道:「我来替你找吧!」
  莫玉儿道:「不用了。刚才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八成是掉在路上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掉了就算了。倒是小雪,你饭做好了吗?我的肚子开始犯嘀咕了!」
  小雪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做好了,正是来叫莫姊姊一道吃的。」
  「太好了!」莫玉儿笑道:「我可要来尝尝小雪的手艺!」两名少女嘻嘻笑笑,执手一同下了食堂。
  就了饭桌,小雪先为大家添了饭,劝过了菜,有点担心地问道:「怎么样?会不会不合口味?」
  宇文拓微笑道:「不会。饭菜很可口。」
  莫玉儿亦道:「真的是好味道!小雪,你的手艺真好!」
  小雪被称赞,又不禁红了脸。莫玉儿笑道:「小雪,你也别只顾着招呼别人,快多吃点吧!」说着动手夹了几筷子菜到小雪碗里。这一头三个人吃饭,和乐融融;另一头却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方才那两个商人打扮的男的一边喝茶水,一面开始咕哝起来。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了,」其中一名说道:「辛苦跑了这一大趟路,不仅赚的钱都被那些混蛋削光,回来连个象样的宿头都没有!」
  「别埋怨了。」另一名劝解道:「能保住一条小命就是万幸了!再说我们不兼程多赶些路,盘缠要是耗光了怎么回的了家?在这种路上有地方歇脚已经很好啦!」
  起话头的人听了更是愤愤不平:「说来说去都是那些天杀的忠孝军!什么忠孝,根本不忠也不孝!尽干些流氓土匪的事!」
  「好了、好了,小声点吧!被听到就不好了…………」两人这才将音量放低。
  然而,这段对话却已清楚地传入宇文拓三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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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石记拾肆
  宇文拓心里暗忖:「忠孝军盘查往来商旅,莫非目的是在于找寻神器?」正待上前询问那两名商人,不想莫玉儿却先了自己一步。
  莫玉儿放下碗筷,移步至两人面前:「两位大哥,你们方才说的,可不可以再说得详细点儿?」
  两名商人见到不相干的人竟然来关心这档事儿,心里不由得警戒起来,便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道:「这恐怕不关姑娘的事吧。」
  莫玉儿道:「两位大哥莫要多心。只因小妹也是商家出身,听到这些拦路索财的官寇,不问一问总不会心安的。就请两位大哥好心点儿,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吧?」
  原来冠寇两字是指一般的绿林大盗;但要说起这些向商人勒索取财的贪官污吏,其凶狠的程度可不下一般盗贼;因此商人之间就取其谐音,将这些豺狼官员们唤做官寇。
  两名商人听得官寇两字,心知确实是同道中人;就毫无防备地将事情的经过一股脑儿托出来。
  这两名商人原来是从襄阳一带北上经商,卖去了所有货品之后,打算在回程时绕道蜀地买进绸缎回乡贩卖。沿着河东北路南下,本来一路平安无事;谁知道在过了汾州之后的一处小镇,竟然就遇上了忠孝军。
  「那些人手里拿着刀,一吆一喝地说什么要查我们有没有私藏货物;我们货刚卖完,哪还有什么东西好查?那些人就向我们勒索钱财。忠孝军的大名我们不是没听过,哪敢不从?」
  「不仅如此,那些个家伙好没天良!」另一名商人紧接着说道:「把我们身上的交钞搜括一空,只留下点碎银给我们当盘缠!」
  莫玉儿又追问道:「你们遇上忠孝军的小镇,叫什么名字?」
  「下汾镇!」商人道:「姑娘,以后经商可别再经这条路线了!这种亏哪是常常吃的起!」
  莫玉儿点头附和,又从怀中拿出了一锭银元宝,道:「多谢两位大哥。我这儿有点钱,数目虽不多,还是请你们收下吧!」
  商人看莫玉儿竟然拿出钱来相赠,连忙摆手辞谢:「只是几句话哪用的着谢礼!姑娘请收回吧!」
  莫玉儿笑道:「两位大哥误会了,这银两非是谢礼;而是两位遇上了官寇,财货被洗劫一空,现下的盘缠也不知回不回的了乡。俗语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小妹和两位大哥谈了这一席话,也算是朋友了;朋友有难,自然要互相帮忙。这点银子就当是小妹赠送的饯别礼吧。」
  两名商人见莫玉儿如此义气,心中莫不满怀感激地收下银两。
  宇文拓和小雪在座位上,把这段经过听的一清二楚。
  小雪微笑道:「莫姊姊真是好心肠。」
  宇文拓心里则是反复思量着两名商人所说的话。拦路检查商旅找神器,不但大费周章,而且难收到成效,只会打草惊蛇。号称文武兼备的忠孝军总领完颜陈和尚会采用这种方法?
  事有蹊跷。然而不往下汾镇一探究竟,又难以下结论。
  欲往下汾镇,又该拿什么借口对莫玉儿说明?
  正当宇文拓再三考虑之时,莫玉儿已辞了两名商人回到座位上来,开口就是一句:「宇文大哥,小雪,我们到下汾镇看看好不好?」
  宇文拓心里颇觉得不可思议,却又不动声色地问道:「莫姑娘为何想去下汾镇?」
  莫玉儿义愤填膺地道:「这些官寇欺人太甚,难道要让他们为非作歹下去吗?」顿了一口气,把语气放软,又接着说道:「宇文大哥,小雪,我知道你们有本事。算是帮忙我们这些受欺负的老百姓,出面教训他们一下,好不好?」
  这要求正合了宇文拓的心意。他和小雪两人二话不说,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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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石记拾伍
  下汾镇是位于汾州南方的一处小镇,由于地处汾州和平阳之间,受到往来商旅之间商机的带动,也渐渐地繁荣起来。然而下汾镇的居民,仍旧以务农者居多。居民也多是纯朴善良、心眼老实的人。
  宇文拓一行人兼程赶路,抵达下汾镇时业已日落西山。
  本来小雪担心莫玉儿的身子,希望能将行程缓些;没想到莫玉儿却坚持要尽快赶路,不肯休息。所幸一路下来,莫玉儿的体力尚能负荷;倒是叫小雪白操了心。
  找了家旅店安身,照理说这个时候旅店该是很热络的,却一反常态地冷冷清清。
  莫玉儿迫不及待地向掌柜打听忠孝军的下落。
  「您说那几位军爷?」掌柜的答道:「那几位军爷由**亲自招待,没住在小店哪。」
  「那**家在哪儿?」莫玉儿又追问。
  掌柜的道:「客倌,您若是要找那几位军爷,不用劳驾到**家里头去。那几位军爷时常到小店来吃喝的,说不定等会儿就会来了。」
  宇文拓问道:「那些人是专程在此盘查过往商旅的?」
  掌柜的答道:「刚来的时候是,可是后来大概是外头也风声了,商旅大都绕路而行,不经我们镇上了。这几天他们就只待在**家里,有时会出来走动走动。」
  小雪问道:「都没有东西可以查了,他们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吗?」
  掌柜的苦笑:「看情形那几位军爷恐怕还会待很久。」
  莫玉儿对宇文拓和小雪道:「既然他们说不定等会儿就会来,我们就干脆在这儿等他们!」
  小雪劝道:「莫姊姊,你别心急。天色晚了,总得先休息啊。」
  宇文拓亦道:「既然他们尚不打算离开此地,明早再着手调查未迟。莫姑娘何必急于一时?」
  莫玉儿听了两人的话,心中虽不释然,也只好同意先行休息。
  当晚,小雪和莫玉儿同床而眠,却发现莫玉儿翻来覆去的没睡着。
  「莫姊姊,你还没睡?」
  莫玉儿有些歉然地道:「吵到你了?对不起。」
  小雪笑着摇摇头:「没有。我也还没睡着。」念头一转,担心地问道:「莫姊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所以才睡不着?」
  「没有的事。」莫玉儿叹了口气:「只是心里记挂着官寇的事,睡不着。」
  「莫姊姊很心急这件事?」
  莫玉儿笑道:「没办法,我就是急性子。又最看不惯这些当官的豺狼虎豹。」
  小雪听了这话,又想起她的拓跋姊姊;不由得有点感怀了:
  「莫姊姊真的和我从前的一个好朋友好像好像…………」
  「真的?」莫玉儿笑道:「那我还真想认识一下那位和我很相像的朋友呢!」
  「可惜她已经过世了。」小雪喃喃地道:「在很久很久以前…………」
  「小雪……」莫玉儿看着小雪。没有光线,看不清小雪的脸;她伸出手,搭住小雪的肩。「小雪很想念很想念那个朋友的时候,就来找我吧。莫姊姊随时都欢迎你。」
  「谢谢你,莫姊姊……」小雪心里面感到一阵温暖。假如人真的有前世今生,小雪相信,莫姊姊一定就是拓跋姊姊。
  半夜里,楼下食堂隐约传来喧闹声。
  宇文拓披衣而起,出了房门;正好小雪和莫玉儿也出来看情况。
  「下头不知道在吵些什么?」小雪道。
  「肯定是那些官寇来了!」莫玉儿道:「我们快下去看看情况!」
  「我下去就好。」宇文拓道:「你们先待在此地,不要露面。」言毕,宇文拓便独自下了楼。
  食堂里有七个人,有的谈笑,有的划拳;一旁掌柜的一脸为难,似乎是在劝他们放低音量;但是那些人完全置之不理。
  七个人之中有两人的服色,和终南山上被宇文拓断臂之人一模一样;剩下的五人也都是穿白衣,然而款式各有不同,看起来甚是杂乱无章。
  「那两个应该是为首之人……」宇文拓寻思道:「他们的服色和当日那个队长一样;这么说来,搜集神器的果然是忠孝军了。」
  另一方面,莫玉儿在楼上等的不耐烦,便对小雪说道:
  「小雪,我们也去看看情况好不好?」
  小雪劝阻道:「不好吧,宇文大哥交代我们别露面的。」
  「我又没说要露面,」莫玉儿道:「在楼梯间偷看就好啦!」说着拉着小雪的手,偷偷地到了转角处,往下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莫玉儿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莫姊姊,你怎么了?」小雪不解地问道。
  莫玉儿一语不发,松开了小雪的手径自往下走。
  「莫姊姊!」小雪慌慌张张地想阻止,却业已不及;只得赶紧也跟着下楼。
  镜石记拾陆
  莫玉儿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下楼来,看见宇文拓只是立在一旁并没有任何动作,不觉有些脑了:
  “你说要下来看情况,还真的就只是看啊?”
  宇文拓皱一皱眉:“你怎么下来了?”
  小雪此时也下了楼来,轻声问道:“莫姊姊,你是怎么了?”
  莫玉儿故意高声说道:“下头这么吵,哪睡得著!当然要下来看看是哪些个没教养的妨碍到本姑娘安眠!”
  这句话显然是对著那七个人说的。掌柜听见了不住地冒冷汗,赶忙过来打圆场;却被为首之一的白衣人打住。
  白衣人的脸上浮现轻鄙的笑容,上下打量了莫玉儿一回,道:“丫头长的挺标致的,嘴巴倒很利啊?”
  莫玉儿冷笑:“与其关心我的嘴利不利,不如管好你们自己的嘴巴吧!大半夜的吵吵闹闹,像什么话!”
  白衣人道:“丫头,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敢用这种口气跟我们说话!”脸上颇是倨傲之色。
  莫玉儿挑一挑眉:“喔,请问你们是何方神圣?”
  白衣人洋洋得意地答道:“哈!我们正是名震天下的‘忠孝军’!”
  莫玉儿闻言啐了一口:“我呸!什么‘忠孝军’,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地痞流氓!”
  这句话大大激怒了余下那六人,个个拍桌而起,目露凶光。
  白衣人指指腰间的刀,猥笑道:“丫头,说话前可要想清楚,惹得弟兄们发起火来可就不好看了!不如…………”说著说著动手想去抚摸莫玉儿的秀脸:
  “你来陪我们喝酒,哥儿们气消了,不但不会跟你计较,还会好好疼你!”
  莫玉儿闻言大怒,狠狠拍掉了白衣人的手,更反手给了他一巴掌!白衣人一时没来的及闪开,左半边脸被打的又麻又辣,通红一片。
  白衣人恼羞成怒,抡起拳头来:“臭娘们,敢打我--”一拳挥来,却让宇文拓挺身接住。
  “对女流之辈动手,非是大丈夫应有的行为。”
  白衣人想挣开手,却发现宇文拓看似并无施力,手劲却出奇的大,任凭如何用力也挣不开;于是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们杵在哪里做什么!还不快上!”
  其余的六人彷佛大梦初醒,赶紧靠向前来;宇文拓沉声道:“小雪姑娘、莫姑娘,你们先退开。”
  小雪和莫玉儿连忙退到远处。
  六个人纷纷拔出身上的兵器;宇文拓定睛一看,各人所持武器亦不相同,匕首、铁棍、铁勾、短剑等等,佩带弯刀的只有为首两个白衣人;不仅如此,招式破绽百出,六人一起进攻,全无攻防阵式上的配合;和之前相遇的那批白衣人完全不能相比。
  宇文拓心中已有几分明白,轻轻一使力,将手里白衣人朝六人方向震开!六人一看同伴猛然退过来,纷纷慌忙闪避;宇文拓趁此机会一个跨步向前,一式疾风骤雨,掌风拳劲点落八方,六人或中眉心、或中心窝,踉踉跄跄地跌坐在地,哀叫不止。
  宇文拓收了招,厉声问道:“你们假冒忠孝军,究竟是何用意!?”
  一旁小雪听了很是惊讶:“原来他们不是真的忠孝军?”
  宇文拓道:“忠孝军乃是正规军队,姑且不论军纪,武功基础不可能如此?#092;薄。这批人全无行阵规矩,必然是假冒的。”
  七人知道宇文拓厉害,自己绝非对手,纷纷跪地求饶:“大侠饶命啊!大侠英明,我们的确是假冒的,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小雪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方才的白衣人叹道:“我们也知道不该冒充军爷,但实在是混不下去、没法儿过活了,只好设这个局,看看能不能骗到些钱来过活…………”
  莫玉儿冷笑一声:“别把自己说的可怜兮兮的!你们不是已经向往来商旅索了不少钱财了吗?干嘛还赖在这里不走?”
  白衣人唯唯诺诺地道:“是我们太贪心,我们知道不对了。”
  莫玉儿冷哼一声,又问道:“你们身上的衣服又是打哪儿弄来的?”
  一伙人你看我,我看你,竟然没有人敢回答。
  莫玉儿怒道:“不说是不是?那好,我报官!”
  “姑**手下留情啊!”白衣人连忙道:“我说就是了,可是我们只是偶然间发现的,人可不是我们杀的!”
  这竟然还牵扯到命案?宇文拓三人彼此对视一眼,脸上俱是狐疑的表情。
  “你说吧!”宇文拓道:“我不会因此冤枉你们。”
  “谢谢大侠!”白衣人磕头道谢,开始娓娓道出事情的经过。
  镜石记拾柒
  这七个人本来是保安郡里的光棍,臭味相投,甚至还结义为兄弟。老大名叫章兴,老二唤作尤姜,其下依次为李光、李明、杜良,谢越、王勇;每天游手好闲,偷拐抢骗,无一不作。
  原本在保安郡里倒也算的上是地头蛇,偏偏老大章兴有眼不识泰山,调戏了郡守的一个远房侄女,惹怒了郡守;七人只得狼狈地连夜逃出保安郡。
  离开了自己的地盘,七人无处可去,商议之下,决定到太原去。太原是个大城市,总是比较容易混个出路。打定主意,七人从保安一路往太原而去;却在汾州一带遇见了怪事。
  那一天天气原本还很晴朗,谁知忽然间就变了天,风起云涌,乌云罩顶,转眼间下起倾盆大雨来。七个人直喊邪门,只得慌忙找地方避雨。李光眼尖,远远望见了一处山洞;大伙儿赶忙往山洞里避雨。
  山洞黑漆漆又静悄悄的,说来有点阴森,不过外头下著大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七个人之间一片静寂,章兴为了打破这令人发毛的沉默,便骂了几句粗话壮胆:“真他妈的雨,淋的老子一身湿!”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天边就顿时闪了一道电光!真差点没把章兴吓得尿裤子。正当惊魂甫定之时,一旁王勇又怪辛艘宦映?
  “他妈的,你叫个鬼啊!”章兴怒眉腾腾地吼了王勇一句,只见王勇唇齿打颤,指著角落说道:“那……那边有……有死人骨头!”
  这句话可把众人都吓了一跳。七人之中胆子最大的谢越,鼓起勇气过去瞧了一回--
  “老大!这儿有两具骨头!”
  不只有死人骨头,还有两具?章兴暗自咒骂自己走了楣?#092;才会遇到这种事,又不得不硬著头皮去看看。
  角落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于是章兴指示谢越把尸骨拖到洞口。有了洞外射进来的光线一看,才发现这人骨很诡异。
  两具人骨身上都穿著白衣、佩著护甲和弯刀;这些装备都还相当完好,看来搁置在这个地方,应该尚未经过多少时日。
  怪的是这两具尸体,已经不见肉,只剩骨骸了。一般尸身要完全腐烂,至少也要三到五年。总不会有人无聊到替骨骸穿衣服吧?
  众人观察这两具骨骸,真是越看心里越毛。章兴此刻也顾不得外头下著雨了,带著其余六人头也不回的逃离山洞。
  后来七人到了汾州,并没有把这事传扬出去。正好当时汾州来了一队‘忠孝军’--
  “忠孝军到了汾州?”宇文拓打断章兴的话:“他们到汾州所为何事?”
  “这是他们官府的事,我们不知道。”章兴答道:“只是看了他们的穿著,才知道那两具尸骨身上穿的正好是忠孝军的制服;这时候老二出了个主意,说要偷那尸骨身上的衣服,来假冒忠孝军骗钱;我想想这方法还不赖,就和弟兄回那山洞去偷了衣服来。老二又说要是留在汾州骗钱可能很快就会被拆穿,所以就选了下汾镇。官府的人不会来这种小地方,但是经过这里的人却很多。”
  “那忠孝军现在可还停留在汾州?”宇文拓问道。
  “早走了。”章兴答道:“他们没走,我们哪有这个胆子在他们跟前骗钱?”
  宇文拓沉吟了一回,又道:“那两具尸骨,你们作何处置?”
  “我们就那样留在山洞里没动。”
  “好,”宇文拓道:“你们带我去看尸骨。”
  镜石记拾捌
  “大侠,就是这里了。”章兴他们领著宇文拓三人到了藏尸的山洞外,宇文拓转身对小雪和莫玉儿说道:“我进去看,你们就留在这儿吧。”
  莫玉儿道:“那怎么成!我也要看。”
  小雪道:“莫姊姊,你不怕?”
  莫玉儿冷笑道:“要怕也是这些偷死人衣服的人该怕,我有什么好怕的!”一番话说的那七人都垂下了头,默默无语。
  宇文拓道:“随你吧。”又对小雪道:“小雪姑娘,若是你害怕,就先留在此地。我们很快就会出来。”
  小雪点头。于是宇文拓和莫玉儿便随章兴进了山洞;果然如章兴所说,有两具骨骸躺在那儿。
  宇文拓蹲下身来,验了一回尸身;两具骨骸皆很完整,并不见有任何因外来打击而损伤的痕迹。
  “莫非是被奇术所杀?”宇文拓内心暗自诧异。杀人不留痕迹,又能将肉骨完全分离。这么阴狠的奇术,从没听说过。
  此事极不寻常。难道也和忠孝军收集神器之事有关?
  宇文拓有种不详的预感。
  回身一看,莫玉儿的脸色非常难看。
  “莫姑娘,你还好吧?”宇文拓问道。
  “还好…………”莫玉儿回答,声音闷闷的。
  “我们先出去吧。”宇文拓对两人道。
  到了外头,小雪迎了上来:“怎么样?莫姊姊脸色好像不太好……”
  章兴道:“姑娘家哪能看这种?#124;西,八成是吓到了。”语气间有点幸灾乐祸之意。莫玉儿大概是真的受了惊,竟然没和他计较。
  小雪前去搀住莫玉儿,问宇文拓道:“宇文大哥,现在该怎么办?”
  宇文拓道:“我们先回下汾镇。”宇文拓在带著七人离开客栈之前,曾经承诺过掌柜会再将七人押送回去。
  七人一听要回下汾镇,不禁暗暗叫苦;纷纷双膝落地,苦苦哀求:“求求你,大侠,放我们走吧!回下汾镇让他们报官来处理,我们绝对是死路一条!那些骗来的钱我们全都不要,只求大侠饶了我们,放我们走。我们保证以后绝不再犯!”说著又连磕了几个头。
  小雪看他们觉得可怜,便也替他们求情:“宇文大哥,我们就放了他们好不好?”
  宇文拓道:“我亲口承诺会将你们七人送回下汾镇,不可食言而肥;这是其一。你们在下汾镇招摇撞骗,来往商旅和镇民受惊受扰,我不能专意私放你们;这是其二。不如你们回去向下汾**求情,若他肯原谅你们,自然平安无事。”
  七人又哀求道:“至少请大侠帮我们说几句好话!”
  宇文拓心想,这些人虽然行为不端,倒也不是穷凶恶极之人。便允诺替他们向**求情。七人再三叩谢不题。
  一行人回转下汾镇,宇文拓将七人交由**发落;所幸**是一位心慈性善的长者,愿意不计前嫌原谅七人,并收留他们在下汾镇生活。
  “你们要好好重新做人。”宇文拓对七人道:“若是再为非作歹,我绝不饶恕。”
  七人道:“我们绝对会改过自新,不会再乱来了!”
  **道:溉粠土吮炬偞竺Γ埗嗔魩滋欤米尴戏蚵员砀屑ぶ狻!?
  宇文拓辞谢道:“多谢**好意,我们尚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只是想向**打听一件事。”
  “何事?请英雄直说。”
  “**可知日前忠孝军至汾州,所为何事?”
  “这个嘛…………”**捻了捻胡须:“这件事老夫也不甚清楚,只知道他们停留了一阵子,不久之前又回去了。”
  “他们在汾州停留了多久?”
  “嗯……”**回想了一下,方才道:“大约是二十来天之前到汾州的,一直到十天前才走。”
  宇文拓在内心计算了一下。二十来天之前,差不多是自己和小雪决定到中都的时候--
  “啊,对了!”一旁章兴突然说道:“我还记得忠孝军那个带队的很奇怪!他只有一只手!”
  宇文拓和小雪闻言皆吃了一惊!
  “一只手?那会不会是…………”小雪看著宇文拓,满脸担忧地道。
  宇文拓默默不语。但是他和小雪一样清楚:章兴所说的人,必然就是在终南山被自己断去一臂之人--
  镜石记拾玖
  虽然明知忠孝军已离去,宇文拓还是选择到汾州一探情况。
  宇文拓将小雪和莫玉儿安置在客店之后,便上街四处打听忠孝军到汾州的目的和作为,得悉了两件情报。
  其中之一是,忠孝军此行护送了一辆马车前来,但是马车上乘坐的是何人?亦或载?#092;何物?这点无人知情。而这辆马车后来随著忠孝军离去了。
  第二件情报是,那名断臂的忠孝军队长来此后,曾派遣部下离开汾州执行任务;不过本人未曾离开汾州一步。
  这两件情报看似?#092;统,却又像是隐藏著重大的玄机。宇文拓不得不仔细推敲背后的涵义。
  领队者是那名断臂男子,他在终南山受挫之后,便直接到了汾州来?不对。一来断臂男子当初并没有马车同行,二来他任务失败,理应先回去覆命领罪才是。这是军队的规矩。
  假设他先回了中都,又领了新命令到了汾州;就时间上的推算是合得来的。那么他的新任务会是什么?
  宇文拓回想起离开平阳之后受到的截击。假如这次截击是断臂男子主导的,那么他的新任务便仍是针对自己而来。
  但奇怪的是,断臂男子领了本队人马长驱直下,却没有倾兵而出,反而只派了少部分兵士和自己交锋;然后就班师离去。是因为吃了自己的苦头,知难而退?
  还有马车。马车会偕同忠孝军一道前来,必然是和任务有关。马车上的到底是什么?
  思考至此,宇文拓如入五里迷雾之中。所得的情报太少,疑点却太多。忠孝军的行动模式,令人无法猜测出其用意。
  倘若继续追著忠孝军的脚步前进,也许能得到更多情报,进而找出**--这是宇文拓归纳出来的结论。
  “宇文大哥把我们丢在客栈里,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做什么?”
  客栈里,莫玉儿百般无聊,和小雪闲谈著。
  “宇文大哥有事情要调查,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小雪微笑道。
  “调查?”莫玉儿一脸狐疑:“小雪,你们到底在查什么?之前宇文大哥也一直追问忠孝军的事…………”
  “这……”小雪被这么一问,又是一脸为难。
  “假如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我也好出力啊!”莫玉儿道:“别小看我,我家是经商的,门路可广著呢。就是当今的当朝大官里头,也有我爹娘相识的人物。”
  “真的?”小雪不禁反问道。
  “是啊!”莫玉儿笑道:“你们到底是想找谁?说出来,我可以问问我爹娘!”
  “那……”小雪有点儿犹豫,还是问了:“莫姊姊知道‘完颜陈和尚’这个人吗?”
  “完颜陈和尚?怎么不知道,他可是忠孝军的总领!你们要找的就是他?”
  小雪点点头。莫玉儿又紧接著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找他?”
  “因为…………”小雪踌躇著要不要告诉莫玉儿整件事。此时,房门外传来敲门声。
  “小雪姑娘、莫姑娘,我回来了。”是宇文拓的声音。
  “来了!”小雪连忙前去应门。两人间的谈话,就这么中止了。
  镜石记贰拾
  “小雪姑娘,我有话对你说。请你随我来。”宇文拓道。
  小雪点了点头,回头向莫玉儿示意后便跟著宇文拓离开了房间。
  宇文拓领著小雪一直出了客栈外,找了一处比较安静的地方,方才将打听到的消息及归纳出的疑点告诉小雪。
  “那……”小雪道:“会不会攻击我们的,和来汾州的不是同一群人?”
  宇文拓摇头道:“可能性不大。这一路来,除了这支部队,没听过其他忠孝军的消息;袭击我们的应该就是这支部队错不了。”
  “那他们会不会又回去搬救兵了?”小雪满脸忧心地问道。
  “有可能。”宇文拓道:“不过我总觉得事有蹊跷……看来还得多打探消息,才能明白对方的意图。”
  小雪看宇文拓似乎理不出头绪,想起了方才莫玉儿的话,便对宇文拓道:
  “宇文大哥,莫姊姊说她可以帮我们……”
  宇文拓神情一紧,问道:“你将事情告诉莫姑娘了?”
  小雪以为自己做错了事,反射性地先道了歉:“宇文大哥,对不起……”
  宇文拓知道自己的态度吓著了小雪,连忙安慰道:“小雪姑娘,我不是在责备你,你不要误会。”又问道:“你们怎么会提起这件事的?”
  于是小雪便将方才的事说了一回,又连声赔了不是。宇文拓道:“莫姑娘的好意,我们只能心领。一来,神器之事不能外泄;二来,此事是否为完颜陈和尚主导,尚待查明;三来,即使莫姑娘愿意帮助我们,她的双亲碍于现实状况,不见得肯答应;到时徒生枝节。这件事目前只宜私下进行。”
  小雪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对其他人提起这件事了。”
  宇文拓看小雪还是忐忑不安,便把声音放柔,唤了一声:“小雪姑娘。”
  “啊?”小雪抬起头来,发现宇文拓的脸上,带著温柔的微笑。小雪很少见过宇文拓笑,此时不由得又脸红起来。
  宇文拓道:“小雪姑娘,跟我在一起,用不著那么拘谨,也不必如此必恭必敬。我已经不是当朝太师了。”
  小雪红著脸道:“我…我明白…可是…………”
  “我们合力追查神器的下落,往后的路还很长,一路上需要相护照应的地方还很多。”宇文拓续道:“我希望我们是站在对等的立场上,才不致于给你太大的负担。”
  “对等的立场?”小雪有点儿不明白宇文拓的语意。
  “简单的说,”宇文拓微笑道:“希望你能把我当朋友看待。就像你看待陈公子和拓跋姑娘那样。”
  “嗯……”小雪红著脸,点了点头;又鼓起勇气说道:“那……也请宇文大哥直接唤我的名字就好,就像陈哥哥和拓跋姊姊那样…可以吗?”
  宇文拓微笑著,颔了首。小雪更加绯红了脸。
  看著眼前满脸通红的小雪,宇文拓回想起六百年前带著神农鼎、崆峒印和坚毅的神情,站在太师府前的那个小雪。实在难以想像,眼前这个羞怯的小姑娘,当时怎能拿出如此大的勇气,冒著背叛同伴的罪名来投靠自己?
  六百年后,在偶然的情形下再度相逢。这是神器和神器相互牵引之故?还是……?
  “我们回去吧,小雪。”
  “嗯。”
  或许,这是自六百年前就结下的不解之缘吧?
  镜石记贰拾壹
  “你们出去谈了些什么,谈了这么久?”
  一回客栈,莫玉儿见了两人劈头就是这一句话;脸上带著些淘气。
  小雪被这一问脸又红了;宇文拓则是不著痕迹地带开话题:“莫姑娘,你的好意,小雪都告诉我了。”
  “哦?那你的意思呢?”
  “莫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是在下的私事,不好牵连莫姑娘入内。”
  “也罢。”莫玉儿耸耸肩,像是早就料到宇文拓会拒绝一般,全然不以为意:“既然你们不需要帮助,我也就不多事了。倒是我们何时离开汾州?我想尽快出发。”
  “莫姊姊,你赶著回家吗?”小雪又开始担心莫玉儿是不是因为好意被拒而不开心,所以想尽快拆伙?
  “我怎么会赶著回家?我巴不得多和你们一起旅行些时候呢!”莫玉儿笑道:“只是现在不赶著些,错过了‘花朝节’就可惜了!”
  “‘花朝节’?”小雪从没听过这种节庆。
  “怎么,你不知道?”莫玉儿有点不可置信;看看宇文拓的表情,他似乎也不明白。
  “‘花朝节’又叫做‘百花节’,人家都说这一天是百花的生日。”莫玉儿说明道:“听说当初则天皇帝在冬天时看见梅花绽放,突发奇想,便做了一首‘催花诗’,命令所有花儿都得连夜开放。隔天百花果然承旨,开满了整个御林苑!所以这一天就被定作‘花朝节’了。”
  莫怪宇文拓和小雪不知这个典故了。这是唐朝之后才有的节日,他们自然无从知晓。
  “真的?那个皇帝好厉害!连花儿都听他的。”小雪感叹道。
  莫玉儿笑道:“皇帝身份不同啊!不过这只是传说,只能信三分。”又续道:“这一天啊,大家都会出外游赏,观看百花争奇斗妍。而且还有‘赏红’的习俗。”
  “什么是‘赏红’?”小雪也听出兴趣来了。
  莫玉儿道:“未出阁的姑娘家剪下各种颜色的彩缯,黏到花枝上,这就叫做‘赏红’。花枝上五颜六色,真的就像是百花同时盛开,美极了!到那一天,整条大街上花团?#092;簇,就像是走在花海里一样!”
  小雪听了,脑中不由得描绘起那美丽的景象,也跟著心向神往起来:“那‘花朝节’是什么时候?”
  “二月十二。”莫玉儿道:“小雪、宇文大哥,我们一同去看吧?”
  “要在二月十二前赶到真定,时间上唯恐不及。”宇文拓道。
  “不必到真定!”莫玉儿笑道:“赶得上到太原过节就行了。太原也是个大城,花朝节时一定不比咱们真定逊色。”
  小雪此时对百花节充满了期待:“宇文大哥,我们驼漳二⒄f的,赶到太原去过节好不好?”
  “也好。”这一路上时时刻刻都是战战兢兢,也难得有这样放松心神的机会;宇文拓同意了这个提案。
  三人就此说定,明天一早出发,当晚便早早各自休息去了。
  临睡前,莫玉儿突然问小雪道:“你今天和宇文大哥究竟说了些什么事?”
  小雪没想到莫玉儿又提出这件事来,只得红著脸结结巴巴地道:“没…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莫玉儿斜眼瞄著小雪,存心要捉弄她:“怎么宇文大哥回来以后,改口叫你‘小雪’,不叫‘小雪姑娘’了?”
  “真…真的没什么!”小雪知道莫玉儿一定是误会了,连忙辩解道:“只是宇文大哥说,希望能像朋友一样……”
  “怎么,你们原先不是朋友?”莫玉儿挑一挑眉,眼底藏著几分笑意。
  “我…我…………”这会儿小雪可窘的说不出话来了。
  莫玉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了,不寻你开心了啦!瞧你脸红成那样。”
  “莫姊姊!”小雪这才知道莫玉儿存心捉弄自己,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莫玉儿眨眨眼,笑道:“明早还得赶路,快睡吧!”说完蒙著棉被倒头大睡。
  小雪苦笑了一下,也只得跟著钻进被窝里。
  镜石记贰拾贰
  “哇,好美!”小雪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不由得发出赞叹之声。
  今天是花朝节。人来人往的太原,在各式各样的花朵点缀之下,倍添热闹繁华的气息。每家每户不论贵贱,都在门边插上了花;有些富贵人家甚至在庭园的树头上结满各色彩缯,彩缯随风摇曳,满园绣带飘飘,花枝招展,叫人目不暇给。平时足不出户的姑娘家们,在这一天也例外地出了?#124;门,个个打扮的桃羞杏让,燕妒莺惭;人花争妍,道不尽的美丽风光。
  “小雪,你看那边的花好漂亮!”莫玉儿指著前面不远人家门边的黄花道:“我们去看看!”说著拉著小雪的手飞奔而去。
  宇文拓看著这两个姑娘家兴高采烈的模样,脸上不由得浮现了淡淡的微笑。
  宇文拓并不急著赶上两人;就让女孩儿家自己好好地玩一玩吧。于是他缓缓地跟在后头,游目四顾--
  蓦地,他的眼光停留在一丛牡丹花上。紫红色的牡丹--
  那是,独孤宁珂最爱的花。
  往年,只要地方进贡花卉到京里来,陛下总会让他最疼爱的小侄女来挑选喜欢的花朵。独孤郡主总是挑中牡丹--而且是紫红色的牡丹。
  她总是兴奋地将开的最美的一蕊插在发上,
  “宇文大人,好看吗?”然后,带著天真无邪的表情如此问自己。
  那时的宇文拓不明白为何独孤郡主为何总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只好礼貌性地回应一句:“很适合郡主。”
  然后,独孤宁珂便会展开如花一般的笑靥。连牡丹花都为之失色的笑靥--
  “独孤郡主…………你现在,流落何方?”
  “咦?”小雪停下脚步:“莫姊姊,我们好像和宇文大哥走散了耶。”
  回头一看,确实不见了宇文拓的踪影。
  “没关系啦!”莫玉儿眨眨眼道:“回到客栈不就可以碰头了?”
  “可是我怕宇文大哥会担心……”小雪道。
  “街上到处都是人,就是要找也不容易啊。”莫玉儿道:“不如我们先尽兴的玩吧!”
  “可是……”小雪还是觉得不妥。
  “好了好了,别可是了。”莫玉儿拉起小雪的手:“宇文大哥又不是三岁小孩,不用你处处操心!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可以看到很美的牡丹花,我带你去!”说著不由小雪分说,拉著小雪往前跑去。
  “莫姊姊,你别急啊!”小雪没办法,只得跟著去。
  宇文拓回过神来时,已经不见了小雪和莫玉儿的踪影。
  街上人潮汹涌,一时也找不到人;无可奈何,只好沿路向街上赏花的人打听。
  “你是说一位白发的姑娘和梳辫子的姑娘吗?在下方才曾见到,好像是往城门的方向去了。”一名文人打扮的青年回道。
  “往城门?”宇文拓心中一惊。她们出城做什么?
  “城郊一带有极品牡丹,想必两位姑娘是赏花去了。”
  宇文拓暗叫不妙。忠孝军何时会再来尚未可知,她们俩人这样单独出城,太危险了。
  宇文拓道过了谢,连忙往城外而去。
  小雪跟著莫玉儿出了城外几里路,突然,三五个白衣人从两侧的树林中以前后夹攻之势围住了小雪和莫玉儿--
  “小丫头,咱们又见面了。”背后传来了似曾相识的声音。小雪回身一看--
  是出现在山阴村的那个断臂的白衣人!
  “怎么办?宇文大哥不在………”小雪一瞥身后的莫玉儿,“起码得让莫姊姊安全离开…”小雪暗暗发动起鬼谷道术。
  谁知此时,有个冰冷而尖锐的硬物由身后抵住了小雪的脖子。
  “小雪,别做无谓的抵抗了。”
  “…………!!!”那是一支女人用的发簪。而拿著发簪的正是--
  “……莫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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