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意料之外 改

  回到家的时候，夜已深。
  陈忠靠着墙试图支撑自己，最后还是滑落在地，疲惫不堪的感觉异常清晰。
  “喂，你在吗？”
  冲着黑暗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为什么笔会在林莫手里？”
  酒醒了，他也想起来了，他在那之前明明把紫竹笔放进背包里了。
  只有两种可能，黑影拿出来给林莫的，或者林莫自己拿的。
  “林莫不会拿我东西。他如果要，中午的时候就可以直接问我。”
  “所以，是不是你拿给他的？”
  黑暗终于微妙的晃动，然后黑影凝聚成形。
  “你自己信吗？”黑影冷冷的问。
  陈忠闭嘴了，他低着头，不回答。
  黑影看着他：
  “没有人可以抵抗得住力量的诱惑。”
  “他不过是一个凡人。”
  黑影居高临下的说着，语气不屑。
  陈忠愣的许久，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扶着墙壁去卫生间。
  淋头的冷水冲下来，他闭着眼睛，浇的满头满身的水，良久才开口：
  “我从小就不太知道怎么和人交流。”
  “我一直很奇怪，那些我从来没做过的事，别人也没做过，为什么他们可以那么熟练？”
  “我总是在害怕，害怕很多东西。”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低笑起来，笑了会又停了。
  “林莫其实算是我第一个朋友。”
  浴室淋头哗哗，比阴天的雨更冷。
  陈忠抬起湿漉漉的头，满脸都是水，眼睛很亮：
  “我给你打工，你给我工资。你把怎么收容灵体的事和我说清楚。”
  “你看行不行？”
  黑影漂浮着，良久之后才说：
  “如果不行呢？”
  陈忠惨笑：“那就麻烦你带我走吧。”
  黑影反而有点不信：“你不怕了？”
  陈忠摇头，吐出一个字：“怕。”顿了下，“怕了也就这样吧。”
  陈忠第一次真正的直视黑影，他笑了下，有些惨淡：
  “我什么都没有，不工作的话我连一个月都挣不下去。”
  “要么你付钱我办事，要么你就带我走吧。”
  黑影显得不太高兴。
  陈忠不再继续说，他开始默默换衣服，擦洗。
  黑影显然在犹豫，然后他悄无声息的突然消失了。
  陈忠僵着身体站了好一会儿，才叹息着，换上衣服，去睡。
  躺上床，陈忠很忐忑。他真的不知道明天要怎么面对林莫，要不干脆把笔给林莫吧，可是不能害他啊。
  他这边正纠结着，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我答应了。”
  陈忠从床上弹起来，愣愣看着半空中漂浮着的黑影。
  黑影一扬手，黑气裹着一张白纸飘下来。
  陈忠慌乱的伸手去抓，白纸落到床上，他一把抓住。
  是一张契约，简单约定了双方的权利和义务。
  “按下指纹，契约成立。”
  陈忠既兴奋又狐疑。真的可以？
  “你给我的不会是冥币吧？”他大着胆子问。
  “人民币！比你的工资高太多了！”
  陈忠拿着契约的手有点抖，激动的根本没想到要去看看契约都写了什么。
  脑子几乎一片空白。他本能的觉得他应该问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要问什么。
  “契约给你了，你要是不签，我现在就带你走。”
  陈忠猛的将契约护住，转头四处寻找印泥。
  他家当然不可能有印泥。
  慌乱之下，陈忠翻出自己的水彩颜料，问：
  “用这个可以吗？”
  黑影也是无语。黑气翻动，从陈忠的大拇指上划过，立马流血了。
  陈忠呆了下。
  陈忠看着冒血的大拇指，眼神闪烁。
  黑气可以划破手指，当然也可以划破别的。
  “按吧。”黑影不耐烦的提醒。
  陈忠一阵惊吓，再看黑影又不能淡定了。说是不怕了想开了，真要面对生死，到底还是会畏缩。
  陈忠慌张的按下手指，力气大的几乎能把那张白纸揉破。
  鲜红的指纹按上契约的瞬间，一团黑色的图案出现在指纹的边上。
  契约突然自燃。
  陈忠吓的松手。
  “契约成立。”黑影语气冰冷。
  紧接着一个信封凭空出现，而黑影冷哼一声消失了。
  陈忠坐在床上，还维持着僵硬的样子。良久他才彻底放松下来，摊倒在床上，拿着信封满床打滚。
  他也说不清自己在兴奋什么，但是就是非常高兴。仿佛大胜一场。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封录用通知书。
  陈忠同志：
  您已经通过公务员测试，请您于2018年9月1日到杭城人事局公务员管理科报道。
  报到须知：
  报到时请持录用通知书。
  报到时须携带本人1寸照片3张。
  须携带身份证，学历学位证书原件和复印件。
  指定医院体检表。
  2018年8月26日
  陈忠拿着录用通知书彻底懵逼了。他反反复复看了又看。
  红头文件，白纸黑字，下面还有公章。
  什么情况？
  黑影这是给他找了个国家机关挂靠？
  还是说地府现在也归国家管了吗？
  陈忠继续懵逼。
  ……
  直到第二天上班，他还有些迷糊。闹不清自己算是撞大运了，还是怎么的。
  坐在办公室。看到林莫。
  陈忠一激灵，清醒了。
  他要马上辞职才行。陈忠找了自己的直接领导，他下周要去报到了，他只有一周时间，要赶快辞职。
  领导一脸懵逼的听陈忠说要辞职，这个月工资不要也要马上走。
  人事的妹子非常冷静，不断问陈忠到底是什么原因，如果是工资，妹子说，公司可以给他加。
  陈忠听到这个惊讶了，能加工资？
  人事妹子一看有戏，正打算继续画大饼，却听到陈忠说：
  “不行，我再留在这里会死的。”
  人事妹子愣了。
  当天手续就办妥了，互联网公司就是那么神奇。
  陈忠辞职的事，对谁都没说，包括林莫。
  他默默整理东西，一样样交接，直到中午11点多才结束。
  陈忠有心避开林莫，资料交接完就离开办公室，打算走人。
  在电梯口，林莫追出来：
  “陈忠，你辞职了？”
  陈忠胡乱点头，掩饰不了自己的尴尬。
  林莫当即皱眉：“这么回事？发生什么？”
  陈忠瞄了眼，电梯还有两层楼才到。
  林莫脸一黑：“你做的好好的，工资不要都要走，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忠低着头不说话，他没法解释，也不想害了林莫。
  不论林莫是不是自愿拿紫竹笔，陈忠都不敢再低估紫竹笔的力量。
  “陈忠，我现在是唯一知道所有事情的人吧，你必须信任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才能帮助你。”林莫说。
  陈忠低着头，看着光洁如新的地板，倒影着模模糊糊的他自己。
  黑气划破的伤口还在，黑影的威胁历历在目。
  忘川发大水了，地府自顾不暇，所以才有了陈忠这个小虾米来处理另外一下小虾米的事。
  可问题是，地府的小虾米到了人间，那就是大虾米了。
  叮。
  电梯开门了，里面的人看着他们。
  陈忠低头说了一句：“对不起。”大步迈进电梯。
  林莫看着电梯门慢慢关闭，看着陈忠低着头躲在里面。
  “你胆小懦弱无能，逃避成性，甚至连思考都懒得思考。这样的你，到底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