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中元节 改

  中元节，天阴。
  杭州的8月依然很热，没有江南该有的温润，大晚上还是很闷热。
  陈忠没能打到车，找半天共享单车，才慢慢骑回去。
  加班到10点之后打车能报销，前提是你能打到车。
  夜风不凉，反而有点燥热感。
  “是要下雨了吗？”
  陈忠皱眉，他没带伞，骑车淋雨可不舒服。贪图安逸，又对未知带着忧虑，陈忠拐进一条线路，打算绕近路去地铁站。
  小路隔开两个社区，大约三人宽，百来米有路灯，昏黄幽暗。
  出了小路就是地铁口，比走大马路要快很多。
  骑过一个路灯，陈忠发现路灯闪烁的厉害，像是被扼住喉咙，摇摇欲坠。
  神经了，想什么呢。
  更加奋力的骑车，赶紧去地铁站。脚上刚用力踏下去，抬头就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在前面摇摇晃晃的。
  吓的猛的刹车，单车还是因为惯性冲出去了一会儿，直穿过身影的位置。
  不会撞到人了吧？
  停车，回头查看。
  小路昏黄幽暗，弯弯曲曲的延伸至黑暗里，路上空无一人，唯有闷热潮湿的空气萦绕着。
  陈忠皱眉。
  看花眼了？
  骑车远去，空气微动，一阵凉意袭来。
  没人会在乎这样平常的小事，坐上地铁，感受着地铁冷气的陈忠当然更不可能在乎。
  “今天地铁冷气开的也太足了吧。”陈忠搓搓手臂，摊在位置上，扮演着下班回家路上的社畜。
  没完没了，仿佛永远没有终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推开家门已经是大半小时后了。
  背包一扔，摊在地板上，先缓口气再说吧。
  “你这地方真磕碜。”一个凉飕飕的声音嘲讽着。
  谁？
  陈忠惊的愣了下，缓慢转头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影子，那影子飘在空中，距离地面大约一厘米。
  “真穷。”慢悠悠冷飕飕。
  陈忠微妙的睁大眼睛，又眯起来。
  我是不是加班加太多了？
  “喂，说你呢。”
  嗯，果然是加班加多了。
  一个凉飕飕的东西戳了下陈忠的脸，瞬间凉意沿着接触的地方直达大脑，整一个透心凉。
  陈忠猛的坐起来，看着眼前的身影，憋了好一口气，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那影子却没什么耐性：“你刚才撞了我，是不是要负责？”
  啥？
  陈忠一脸懵逼。
  “我也不用你下来陪我了。就给我办件事吧，完成了这事就算扯平了。”对方一副没得商量的口气。
  而陈忠还没缓过来，满脑子只有那句“下来陪我”。下来？下哪？
  “怎么？你不同意？那是想下去陪我了？”黑影语气森然。
  出于本能的求生欲，陈忠猛摇头。
  “不不不，好，你要我干什么？”陈忠猛的捂住嘴，刚才那句话，他居然是喊出来的，这会吓的腿肚子直打颤。
  “我就是一个绘图狗，手上没有两斤力，什么都……”陈忠试图表达些什么，或者说本能的示弱？
  “……真没用。”黑影更加嫌弃了。它又绕着陈忠这50平的出租房飘了会儿，才停在脸色苍白的陈忠面前。
  陈忠无端端的觉得，黑影好像有些没得选择的感觉。
  “你听好了。”黑影语气冷硬，满满都是看不上陈忠的样子，“我这件事，可大可小，那要是往大说，这就是人间和地府的大事，你要是办砸了，那你们这人间可能剩不下几个了。”
  地府？
  陈忠突然笑了下，想说少年你别逗，又猛的意思到现下的情况，硬生生又忍住笑，表情扭曲着，看起来异常滑稽。
  黑影的嫌弃几乎可以实质化了：“你好好骑你的车，就不知道看路吗！脑子被开水烫了吧！”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黑影飘高了一些，絮絮叨叨。
  陈忠偷偷打量着，心里很赞同这句话，是啊，怎么这么倒霉啊……
  陈忠总算冷静下来，估摸着状态，对地府人间的说辞，脑子也是翻江倒海。
  “你叫什么？”
  “啊？陈忠。”
  “你都会什么啊？”
  陈忠下意识的答：“我会画画。”
  “其他的呢？”
  “……以前还学过编程”
  黑影微妙的叹息。
  陈忠突然有点替它忧伤，它说不定真比自己更倒霉。
  “前几日，忘川涨潮，大水淹没了不少地方，眼下地府很忙，抽不出人手。”
  “有些地方，损失比较惨重。特别是建筑，倒塌了不少。”
  “跑了一些东西，不太好的东西。”
  陈忠突然缓过来，哆嗦着：“不会是什么恶鬼跑出来了吧？”
  黑影转过身，俯视着他。
  陈忠再次捂住嘴。
  “自然不是恶鬼，你以为地府吃素的吗。”黑影慢悠悠的说着：“不过是些小东西。但是，对你们人间来说，就不是那么好了，这些小东西，一旦附身了也是麻烦的很。”
  “那要我做什么？”陈忠茫然不知，这事明显不是他一个普通人能解决的。
  “收了它们。”黑影淡淡道。
  陈忠默然：“我？”
  黑影鄙夷：“自然不是靠你。地府提供了一些能力，可以暂借给你使用，直到将那些东西全部收完。”
  陈忠内心有点小激动，得到地府超能力，他是不是也要成为男主角，从此纵横无敌？
  黑影抬手一扬，五个光球漂浮在空中，发着白光。
  “你既然只会画画，就以此为能力吧。”
  一个光球漂浮到陈忠面前，幻化成一只毛笔，紫竹杆，黑色头。
  陈忠伸手托住，诚惶诚恐：“我，我是画插画的，电脑CG，手绘板……”
  黑影惊讶：“你连毛笔都不会？”
  陈忠一愣，咬牙道：“我会！”
  “会就别唧唧歪歪的。将那些东西从附身的人身上扯出来后，用这个收
  起来。”又一个光球飘过来，化成了一个指环。
  “这收容指环直达地府，只收非人之物。”
  “给你一年时间，你要是完不成任务，就下去陪我吧！”
  陈忠神色复杂，一方面实在不敢和黑影说话，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下地府去陪它了，简直比面对老板还惊慌。另外一方面陈忠也明白，这要是不问清楚，根本没法办事，弄个不好，明年还是照样得下去……
  早死晚死都是死，还不如拼一下，大胆一次，反正最坏还能怎么样！
  陈忠深呼吸，内心不断鼓励自己，他必须为自己争取！
  他这时候不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