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说

  一周的时间，对宋清妆来说，且快且慢。
  在不希望毕业和好友分别和希望早日从无穷无尽的试题中解脱的矛盾纠结下，宋清妆就会像怨天尤人的悲夫一样唉声叹气。
  好在学校总是够折腾的，不会给太多时间好让宋清妆继续萎靡不振。
  就像是一部完整适宜的电视剧，本该果断的结束好留有余味让人去细品却在观众热烈的欢呼下硬是憋了许久出了第二部，没有灵感只是为了满足大众贪心的作品自然就会收视平平、可惜了精良的口碑只留下满地的唏嘘。
  在她看来，这所学校就是这样一部电视剧，在a市，甚至放眼整个省，a中说第二，没有其他学校会说第一，多少人为了能让自己的孩子进a中到处托关系，拜拜这个、讨好那个。可就是这么高不可攀的学校固执地拒绝所有关系户，就凭实力进校！你考得起它要的分数，你就来！
  唯一让宋清妆郁闷的是每年总有个日子，学校会开启一节特殊的课程，不分年级，抽取每个班级看似最好的那名学生集中在一起，上这节看似是课却满是观众和时不时出现不合时宜的散光灯，照的里面坐着的人脸色惨白、颤颤矜矜，却还要像演戏一样在规定的时间微笑着举手站起来回答已经在昨晚默念了无数遍的答案。
  相比于宋清妆的义愤填膺，许一就淡定多了，用她的话来说，我们学校已经很低调了，好不容易一年就这么一次嘚瑟的机会，只是拍个上课过程想完美点也很正常，你看那电视里所谓的真人秀，哪个不是有剧本的，你还真以为都顺其自然的？那还有人看吗？
  她看了眼许一，有的时候，她总能在许一身上捕捉到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认知。
  大概是站在门后通过小小的门缝看不全面，宋清妆和许一转变策略改趴在窗户上露出两个乌黑的脑袋，看着这间更像秀场的教室，一群穿着校服打扮得体的学生坐在规定好的位子正经危坐，那场景让她想起了电视上演的某总裁开会，可怜的下属们只能小心翼翼的听着，生怕惹到那个掌握他们饭碗的男人。
  而现在，她猜测那里面没经历过任何风浪的少男少女只怕是更慌张无措却还要露出8颗牙齿，笑的和空姐有的一拼。
  趴的有些累了，宋清妆立起身子正想捶背就看见许一瞪着大大的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那样子就好似她俩被坏蛋扔到撒哈拉大沙漠，走到都快要放弃的时候前面却出现了一大片绿洲、还附带各种奇珍异果，看得许一哈喇子都要出来了。
  啧啧啧，宋清妆看着没出息的许一不禁小小的鄙视了一下，至于吗？看她那得意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顾念是她的啊？秀什么恩爱！讨厌！说来也是，这小妞平时没看出来，动作倒是挺快，告白加上在一起不过才两天的时间，天知道宋清妆刚晓得她和顾念在一起的时候有多激动，就差拿着喇叭满层楼的跑，告诉大家顾念是许一的！该收心思的快收干净！人家名草有主了！比她自己有了男朋友还开心！最后，还是许一捂住她的嘴硬是把她拖进教室。
  现在想想，真丢人！
  不过像顾念这种五四好青年能在里面上课不足为奇，真正让宋清妆吃了一惊的是，她眼睛扫过最后一排的时候，居然看见了那个男生。顿时就有点火气，随之而来的就是后悔，当初班主任是想让她代表班级参加，可惜她没兴趣转手就推给了班长，天晓得他居然在里面！那不就间接证明她不如他吗！？
  操场那一事件之后，虽然表面看来是宋清妆让他吃了哑巴亏，但是这梁子确是铁打般的结实。
  她没法忘记，之前有好几次在餐厅排队吃饭，他总能想办法排在她前面一个，每次又都特别好心的让他的同学们插队！一个接一个的多起来，又都是排在他前面，看着队伍停步不前倒是有人出来骂骂咧咧的，但他就是不理装作听不见，让更多的人排在他前面。高三的课余时间本就短，时间总是掐的刚刚好，本来吃完饭宋清妆还可以回教室稍微趴在课桌上眯一会，这下好了，每次都只能拼命地把饭菜往嘴里塞来不及嚼细就吞下去，好不容易吃完还得小跑着回教室，她气得牙痒痒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几次下来，她就再也不去食堂，许一见她不去食堂便每次都从食堂打包回来和她一起吃，但次数多了，每次见到顾念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怨气，十足的在怪她抢了他和许一单独吃午饭的美好时光，索性她就每次都在上学前从路边买点面包留到中午，省的再受顾念的气，哼！小气鬼！
  “哎呦……哎呦……宋清妆你帮帮我，哎呦……”
  手里被塞进一个东西，那触感磨的她一下子回到现实。
  在她面前的男生，正痛苦的捂着肚子，脸上带着平日里没有出现过的红晕，分不清是害羞还是热的，但是宋清妆一眼就断定，他那是被憋坏了。
  “班长大人，你这是要生产还是要拉稀啊？”虽说心里是有数的，但是嘴上还是免不了一番调戏。啧啧啧，这么狗血，这紧要关头他肚子痛？不是要她顶替吧？宋清妆只要一想到有这种可能，那眉头皱的。
  可怜的班长一听她这不阴不阳的声音，就有些心虚，想他刚被老师通知要参加这堂课的时候是高兴的，可惜他心里素质差，离拍摄开始还有3个小时的时候就忍不住喝水，到现在都喝了6瓶了，每十分钟就要上一次厕所，肚子胀的和球一样，本想忍一忍可是离时间越近他越慌喝的就越多，因果循环这种带有哲理的词汇，此刻用在他身上倒也不排斥。所以后来他上厕所也就更勤了，现在他只想直接呆在厕所，来感觉了直接解裤子就好！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这……身体也不允许呀！你看这录制都快开始了！还有谁比你更合适？”说完还虎头虎脑的往周围看看了，抓着宋清妆的手腕就往楼梯口带。
  宋清妆被他这动作蒙了一下，很快的反应过来就甩手准备走。可是耳边传来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吸引她动弹不得，“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小子不是你仇人吗？你看他都在那里面，你却没在，这不是给他嘲笑你的机会吗？”
  宋清妆心里暗骂卑鄙，却还是被他踩住了尾巴，咬咬牙，明知是个陷阱却还是蒙着一股气往下跳。
  “行！说，我要怎么做。”
  班长那哈皮得额头上都挤出了抬头纹。但还是顾忌边上的人所以压低了声音，“你看看你手里的本子，上面都有交代的，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加油……”
  开玩笑，烫手山芋都送走了他还能不快跑？
  等宋清妆刚打开本子他就溜得没影了。
  忍住想把手里的本子撕碎的冲动，她还是认命的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呵，不愧是第一戏精学校，那本子上严谨得可以拍话剧了。
  把她该坐哪，该在老师提问第几个问题的时候举手，怎么回答，还不能立马答出来，还得故作娇羞的说不会，然后那老师就会特别有耐心的引导她思考，直到她答对为止。还真是年度大剧！
  ……
  她蹦跳着走进教室，老老实实的坐在规定好的位子上，两条腿却不听话的交叠起来做成二郎腿的样子，俏皮的手指也不闲着，拇指与四指直接接触，故作兰花状，时不时还敲敲桌子，看得其他人一愣一愣的。
  许一看着宋清妆那眼睛里透出狡黠的光就知道她不会安分，唉，希望别太严重才好。
  “叮铃铃……”
  “同学们好。”
  “老师好。”
  “大家都知道，海洋是神秘的……”
  作为要拍成学生模板的课程，自然是不以主课为题材来上，不然哪还有吸引性和让别的学校学生羡慕呢？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高中生，哪个是正儿八经的穿着很有中国特色的校服呢？送佛送到西，装b装到底，一项是演戏的准则，所以难得的，学校开的是以自然为主题的课。
  “那么，有同学知道鲸鱼的发声频率是多少赫兹吗？”讲台上的老师信誓旦旦的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请举手的这位同学回答。”
  “大约是15到25赫兹之间。”那矫揉造作的声音差点让宋清妆没听出来。
  “易绱同学说得很对，坐下吧。”
  “老师！”一道清脆的声音划过寂静的空气，伴随着宋清妆高举的双手和微抬的屁股，大有一副我要回答的架势！台上的老师一下子在众多散光灯前慌了神，细小的汗珠爬上微笑时偶有细纹的额头。
  但是很快，就像撕下一层面皮换上另一张一样无缝衔接。“宋清妆同学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老师，我认为，鲸鱼是分为很多种的，祎绱同学，讲的太不全面了，不应该得到老师的认可，谢谢。”她说的有板有眼、态度诚恳，就连听得出来的针对和任性都让人无法反驳，面对多次剧本外的突发状况，讲课的人不免有些怒气，脸黑的堪比锅底。显然，媒体像是抓到了漏洞，一个个都等着看好戏，这下，有意思了。
  看她向自己抛来得意洋洋的眼神，易绱不免觉得好笑，眯起的眼睛里闪过异样的幽光，那是游戏开始的信号。
  “老师，我申请补充。”
  “好，请易绱同学继续回答。”
  懒散的音色还透露出一丝挑衅，“所有的蓝鲸种群发声的基频在10到40赫兹，座头鲸一般在40到50赫兹之间，音量也可以达到150分贝……”
  说完，大家都呆了好久，后知后觉发出了响亮的掌声。
  “不，还有一种鲸鱼你没说！”
  “嗯？”
  “有一条名为alice的鲸鱼，她的频率是52赫兹。被誉为是世上最孤独的鲸鱼，你不能忽视她的存在。”
  之前宋清妆认认真真的听他说，就是猜到他不会知道52赫兹的鲸鱼于是她就可以扳回一局，现在更是像抽到了底牌般自信。要说她从不关心海洋生物人怎么会知道，完全就是得益于有次许一看的时候看到，她那颗脆弱的姨母心作祟，一直在她耳边嚷嚷，她就记下了，像这么母性的事男生一般不知道，果然，她看到他低下了头，心里不禁乐开了花。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教室安静的诡异，正准备开口解围的老师被一阵笑声打断。
  那个笑得直不起腰的人，不是宋清妆，是憋笑了很久的易绱。“哈哈哈……哈哈哈……天下还有这么好笑的人吗？你看看你的表情，宋清妆，你笑死我了，这根本就是常识，看你那一本正经、像抓到我把柄的样子，哈哈哈，笑死我了……”
  如果说，在这之前全校都知道宋清妆没有男朋友，那在这之后，全国都知道宋清妆讨厌易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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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兔有话说：昨天心血来朝和好朋友去了一趟杭州乐园，坐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过山车，虽然我才20，哈哈哈，然后又坐了许多以前都不敢玩的项目，坐在那上面的时候，心里了无波澜，风就在身边围绕着你，反而有一种享受的感觉。胆小从来不是无谓的理由，只有尝试才知道，你会不会爱上你所认知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