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光的必然正义论

  “你逃得掉吗？”
  马丁这句话说完就开始追小鬼，用了全力，没有一丝保留。
  半小时之后，他和小鬼之间的距离又拉大了几十米。不得不承认，若是就这么追下去，小鬼还真是逃得掉。
  突然马丁一个急停，身体钉在原地，没有丝毫晃动。一段金色剑影擦着他的衣角电射而过，在白西装上留下了一道细小的划痕。
  从高速转为急停，这种巨大的反差让旁边的人看得瞪大了眼睛，有一种难以捕捉的无力感。却有那么三个身影同时移动，刹那间站定在马丁的三个方位，将他围在中央。
  马丁皱眉望去，只见这三人穿着道袍，咋一看就非同寻常，明显不是普通人。
  仔细一看更厉害了，面前那个肤色黝黑的小伙子手捏剑印，呼吸间有奔雷般气势涌动，金色剑影就是此人所发。另外一男一女手中握着符箓，同样也蓄势而立，随时准备对马丁出手。
  三人正是龙虎山的肖池、李墨鱼和韩玉。天师教最擅长剑印和符箓，不用自报家门马丁已猜出他们的来历。
  也是凑巧，肖池等三人正走出公安局的大门，看见马丁从面前一闪而过，赶忙追出去，这才在街角拦住了他。
  马丁面无表情，心中快速盘算，他知道龙虎山是东方世界里非常强大的组织。新宁位于江东省，确实是龙虎山的地盘，若是惊动超出普通人世界的力量，第一个便要防范他们。
  李墨鱼提醒道：“师兄，监控里就是他。”
  肖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扬声对马丁喝问道：“你是什么人，可知我龙虎山的名号？”
  这句话在普通人听来可能会瞬间有黑人问号的表情出现，可在这个黑人听来，目前的场合先报家门却再合适不过。
  只有不属于普通人世界的力量互相碰撞，才会要想先弄清楚对方的来历。打了小的，老的万一来报仇，总要有把握能兜得住。
  在这些人的世界里可没有报警这种说法，警察也不管用。人家只要实力足够，想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所以真到了动手的时候更需要克制。
  马丁笑道：“别误会，大家自己人。我是圣裁所的审判者，追着一个魔物才来到这里，对龙虎山没有恶意。”
  李墨鱼一愣，自己人？这个非洲大兄弟闹什么呢？怎么就变成自己人了？就算我李墨鱼的肤色有点黑，可总不至于看上去像黑人吧！而且圣裁所和龙虎山算是哪门子的自己人？
  韩玉也是一愣，同样被马丁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可片刻间的思考后，她就觉得马丁这么套近乎，可能是想掩饰些什么，反倒是更可疑了。
  肖池想得最深，别看他平时一身傲骨，喜怒都在脸上，从不顾忌旁人感受，似乎是思想简单的直肠子。其实真要动起脑子，他的分析和判断能力才是三人之首。
  他沉默片刻后道：“圣裁所的人为什么会对普通人下手？而且心狠手辣不留全尸，你和地底魔物是什么关系？”
  监控中看到的黑人毫无疑问就是眼前这个人，既然事情摆明了与他有关，这种时候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直接挑明了反倒方便。
  马丁失笑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没有对普通人下手，刚才我是追着魔物过来的，你们没看到吗？”
  李墨鱼嘿嘿一笑道：“大兄弟，你普通话说得挺溜啊，在哪学的？行了，说话敞亮点，别遮遮掩掩。你干了什么咱们都瞧见了，监控里看得可清楚呢，连你鼻毛露在外面几根都清清楚楚。”
  马丁心中一紧，面上愤怒道：“你们居然敢诬蔑圣裁所的审判者，就算是龙虎山，也不能如此颠倒黑白吧！”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银色的十字，举在手中光芒大放，顿时整个人都充满了圣洁的气息，像是降临人间的天使般，给人一种想要膜拜的冲动。
  赵广达追在后面，赶上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了马丁的话，忙劝道：“几位道长，圣裁所的审判者是正义的化身，与你们一样都是魔物的天敌，人类的保护者。千万别自己人伤了和气啊！”
  马丁微笑道：“这位朋友说得对，难道圣光会包庇邪恶吗？”
  韩玉有些担心，侧头问道：“师兄，是不是我们……”
  肖池扬手示意她别说了，沉声道：“就算你是圣裁所的审判者，越界到了我们这里，而且证据确凿，有理由先扣下你。如果想要解释，别在这大马路上使手段，和我们到龙虎山去跟老天师说。”
  听到肖池这么说，韩玉心中一震，恍然大悟。自己明显是被马丁放出的圣光所扰才产生迷惑，忘记了监控中的事实，甚至想要为马丁开脱。现在被肖池点破，马丁如此行为，反倒是更可疑了。
  李墨鱼也同样没有被马丁迷惑，他转头向赵广达解释道：“赵处长，人呆在黑暗的环境里只会害怕却不会死，可被太阳长时间暴晒是会死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为啥光就是正义的？光的亮度能保护人，但光的热度也能要人命啊！”
  赵广达愣道：“李道长，看不出您在这些问题上有如此深刻的理解，有空的时候能不能去我们那里讲讲课？也让我们受受教育，学习如何抵制西方思想的入侵。”
  李墨鱼笑道：“好说好说，讲课有钱吗？”
  要不是肤色掩盖，众人一定会发现马丁的脸色极差。
  别说这些案子都是他做的，就算不是他做的，也不能在这里被龙虎山的人拿下。圣裁所越界执法就不对，若是没被抓住还好，抓住了肯定会对马丁的神职评定有极大影响。
  他最后尝试沟通道：“我真的是在追一只魔物，它很强大，如果放跑了会对人类世界造成巨大的威胁，我们先同心协力抓住它再谈好吗？”
  肖池冷道：“我们只看见你，没看见什么魔物。少废话，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一趟。”
  马丁手中的十字架突然光芒大作，像是在众人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太阳。赵广达猝不及防下双眼刺痛，顿时失去了视力。
  只听得李墨鱼舌绽春雷：“金光剑！”
  这一声算是给战斗拉开了序幕，赵广达耳旁各种声响不断，符箓燃烧后传来破空之声，同时还有三人厉喝。马丁倒是没发出什么声音，可周围噼里啪啦乱响，战斗如此激烈，想必他的动作也不会小。
  赵广达两腿发软，只恨自己为什么要站得这么近，现在连逃都不知往哪个方向。
  他双手抱着脑袋蜷缩起身体，凭印象弓着身子往公安局大院里逃。走出几步后身旁一声惨叫，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不用看就知道绝对是血，赵广达更是两股战战，腿软得走不稳路。
  片刻后他脚下拌蒜，滚进了围墙旁的绿化带。背靠围墙，伸手抓着面前的灌木，心中终于有些踏实了。
  随着视力恢复，赵广达躲在灌木后双眼模糊地努力分辨状况，只见面前一片狼藉。
  几人躺在血泊中没了动静，随处可见削去一半或打烂的垃圾桶，还有两根被拦腰截断的路灯柱。
  地面上一大团灼烧过的黑色痕迹，旁边两辆损坏的车，其中一辆车顶被掀去一半，另一辆像是被坦克碾过，里面驾驶位上的人血肉模糊，肯定活不了了。
  龙虎山的三人和马丁都不见踪影，也不知打到什么地方去了。对面马路上到处都是惊恐的民众，很多人在用手机进行拍摄。
  赵广达心中叫苦，眼前是最糟糕的情况。新宁市发生如此严重的曝光事件，后续要处理麻烦，不知会增加多少工作量，看来最近这段时间是别想休息了。
  更糟糕是搅进一个圣裁所的审判者，在龙虎山寸步不让的情况下，两边还动起了手。无论结果如何，自己对上面都很难交代。万一圣裁所动用力量进行施压，肯定有人要承担责任，那个人怎么看都是自己。
  赵广达抖抖索索拿起手机，拨通了上级的电话，声音无比干涩：“喂，我是赵广达……”
  简祈来再次陷入了那个奇怪的梦境。
  这一次作为主角的黑影变得更加清晰，它的身体差不多有两米五左右，浑身覆盖着绿色的鳞片，四肢粗短强壮，趾爪锋利。头部像是蜥蜴，又像是蛇，双眼是淡黄色的竖瞳，目光透露出一种淡漠的冷酷。
  地行龙，这个奇怪的名称在简祈来脑中浮现，让他明白了自己视角中这个家伙的身份。
  只要拥有地城之心的生物就能成为魔王，一切信息和能力都来自于此。种族对魔王来说没有意义，就算简祈来是人类，可在地城中他拥有绝对权威，地底生物也不会把他当成单纯的人类看待。
  地行龙魔王的身旁还是那个紫袍巫师兰德，只是此时他显得非常狼狈，巫师袍多处破损，有被烧灼的痕迹，双眼空洞中悬浮的紫火黯淡，似乎随时都可能会熄灭。
  他焦急劝道：“大人，守是守不住了，我们快撤退吧！”
  地行龙魔王声音沉厚，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就算是如此紧迫的情况下都能让人放松下来不再紧张。
  “不要着急，兰斯洛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