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放一把圣洁的火

  新的特殊能力并不是“治愈术”，而是“洞察之眼”。
  这种能力可以通过消耗魔能，在方圆数百米的范围内任意方向和位置召唤出一颗隐形眼球，观察周围的情况。
  浑身疼痛让简祈来无法凝聚意念，就算是掌握了洞察之眼也无法施展出来试一试。何况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心情去试这个目前来看毫无作用的技能。
  刘志立看简祈来闭着眼睛，呼吸变得微弱，似乎是快不行了。
  他扭头问道：“审判者大人？还要继续吗？”
  马丁失望道：“继续吧，对魔物的审判不能有怜悯之心，若是他真的死了，就没有资格成为我计划的一部分。”
  折磨还在继续，简祈来身体表面布满创痕，变成了一个血人。
  直到刘志立把下刀的位置继续上移，凑近了才发现他喉咙里的咯咯声响，似乎有话要说。
  他把耳朵凑过去问道：“你想说什么？”
  简祈来微眯着眼，等刘志立靠近到足够距离，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一口咬在他的耳朵上。
  是佛也有三分火，别当兔子急了不咬人。
  银链确实让他浑身无法动弹，可却不能限制他的咬合能力，这一口酝酿已久，用尽了简祈来的全部力气。
  可惜酝酿太久，简祈来的身体已经被折磨得极为虚弱，这一口只能咬疼刘志立，连皮都咬不破。
  刘志立吓一跳，赶忙挣脱开，道：“看来我是白担心了，你离死还远呢！”
  简祈来没让他继续折磨，有气无力道：“别动手，我已经能够使用治愈术了。”
  马丁猛地站了起来，兴奋道：“真的？”
  简祈来没有说话，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魔王的特殊能力，以消耗魔能为代价，只需简祈来凝聚意念就能释放。
  “治愈术”是简祈来在洞察之眼后掌握的新能力，同样只能用于自己或绝对忠诚的部下。顾名思义，这个能力可以迅速治愈创伤，同时恢复生命力。
  凝聚意念后，治愈术瞬间释放，只见简祈来身体表面的伤痕迅速收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肉芽组织，然后抚平创面，很多部位直接成了光滑如新的状态。
  在伤口愈合的同时，简祈来的面颊也变得红润，气色越来越好。
  若是马丁和刘志立也能看见生命值光斑，一定会发现简祈来已经完全恢复，每一片光斑都明亮无比。
  马丁问道：“怎么样？完全恢复了？”
  简祈来睁开眼，沉默了片刻后道：“应该还差一点，治愈术消耗的魔能量太大，刚才的那些不够。”
  刚才当着简祈来的面杀死了两个人，加上简祈来自己承受的折磨，这些积累的魔能其实并没有完全用光，不过简祈来想给自己留些余地，谁知道后续还会出现什么状况。
  刘志立问道：“所以还要继续杀人？”
  马丁的答案是肯定的，要想培养出一个有独立地城的魔王，光杀两个人怎么够。
  折磨简祈来是不行的，他要恢复自己就会消耗魔能，这样得不偿失。
  马丁和刘志立都意识到了错误，后者哪里敢提，还是马丁自己提出不能再折磨简祈来，必须找寻其他目标。
  刘志立兴奋道：“寻找目标的事就交给我吧！”
  马丁却摇头道：“隔壁的住户好像已经开始注意我们了，要先消除这里的麻烦。”
  刘志立建议道：“全部抓起来怎么样？”
  马丁笑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圣洁的火焰吞噬一切罪恶。”
  他的眼瞳中绽出金光，整个人显得无比神圣，简直就是正义的化身。
  播撒信仰之种也是圣裁所的重要任务之一，虽然他们不像教廷那么直接，却也通晓用圣光包装自己，提升形象和气质的招数。
  马丁在这方面自然下足了功夫。当初在教堂里宣讲教义，大部分听众都流下感动热泪，视其为再生父母。
  这个邪恶的审判者并不需要那么多子女，他只想能积累更多功勋，爬得更快，爬得更高。宣讲教义没有多大用处，他又不是教廷的神官。
  他是审判者，自然要用审判异端的功绩来证明自己。
  火烧得很旺。
  在消防车来之前，公寓里36家住户起码一半葬身火海，整栋楼都被大火吞噬，其中也包括简祈来租的那间。
  马丁站在楼下人群之中，显眼的白西装被简祈来的一件风衣遮盖，并不像白天那么引人注目。
  刘志立在他身旁，背着装了小鬼的袋子，脸上挂满泪水：“太伟大了，您真是太伟大了，听听这些人的哀嚎，简直是艺术！”
  马丁侧头低声道：“小声一点我的朋友，你不希望我杀死你来掩盖这一切吧？”
  刘志立捂住自己的嘴拼命摇头，他的眼神中没有任何不悦，反而充满了崇拜和敬仰。
  另一边简祈来的双手还是被银链锁住，盖在一件衣服下面。他没有愚蠢地大喊或逃跑，马丁刚才招手就让公寓楼熊熊燃烧，简祈来知道自己的小伎俩没有任何意义。
  消防队赶到的速度已经算很快了，火车站的交通状况，能成功把车开进小区就应该获得掌声。
  可马丁放的火不是一般的火，在消防队来之前，该烧死的都烧死了，没有什么烧了没死的人可以救。
  三人离开看热闹的人群，走到僻静角落，刘志立把小鬼从袋子里提出来放在地上。
  马丁笑着问简祈来：“刚才吸收的量大不大？”
  简祈来老老实实点头道：“大。”
  对方了解自己的一切，没办法隐瞒。
  马丁点了点头，吩咐道：“那你快治愈小鬼，它有很大的用处。”
  还没等这句话说完，小鬼已经摇摇晃晃从地上爬了起来。简祈来早就心急如焚，刘志立放出小鬼的时候他就释放了治愈术。
  火烧公寓楼让简祈来得到了大量魔能，同时开启了新的特殊能力。这次的特殊能力是“心灵沟通”，同样，也只能用在部下的身上。
  小鬼得到简祈来的指令，爬起来后并没有再攻击马丁，而是老老实实站在简祈来身旁，小心护卫着他。
  马丁看着小鬼仇恨且警惕的目光，饶有兴致道：“这个小鬼挺特别的，和我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
  魔王能召唤属于自己的小鬼，数量越多消耗的魔能越大。一般来说，小鬼只能忠实执行魔王发出的指令，智商低下，情绪简单，不会有太多主观能动性。
  这只小鬼却不同，它不仅能主动带着地城之心逃跑，还会在危险的时候主动牺牲自己保护简祈来，智商和情绪上的表现都远超其他小鬼。
  “你想要它做什么？”
  简祈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小鬼越是特殊，对他越有好处。
  马丁道：“不要急，我们先选个好地方让你安家。”
  宁秀山地处市郊，是新宁市很有代表性的自然景观，据说美丽的神话故事白猪传就发生在这座宁秀山上。
  少年陈永上山砍柴，救下了一只受了伤的白猪，带回家细心照料，白猪伤好之后不告而别。过了几年，一名白白胖胖的女子找上门来，要与陈永结亲。
  陈永嫌女子容貌不佳，身材臃肿，不愿与她结这百年之好。女子告诉他自己就是当初被救白猪，今日是来报恩的。
  人妖有别，怎能做夫妻？陈永更是不愿。
  女子也不纠缠，立刻自断一腿送与陈永，并讨来纸笔，当场写下了腌制及烹调方法。陈永将信将疑，按照女子写下的方法腌制其腿。三年之后下锅烹制，香气四溢，分与邻居食用，无不被其美味所震惊。
  又过了几年，陈永被请入宫廷，专门为皇帝制作火腿。至此，新宁火腿之名传遍大江南北，成为一道享誉全国的佳肴。
  这便是新宁火腿的由来。
  刘志立说完故事，马丁摇头道：“这个故事一点也不美丽，你不能说它是美丽的神话故事。听上去倒是像麦当劳、肯德基之类公司搞的企业文化。”
  刘志立陪笑道：“从小都听大家这么说，每个人要讲这故事都用这么个开头，也就习惯了，没谁会去研究故事到底美丽不美丽。”
  “我们大晚上来这里做什么？”简祈来没心情听故事，他只想知道这个时间点为什么要跑到宁秀山来。
  马丁笑道：“难道你不想看看你上一任魔王的地城是个什么样子吗？”
  听到马丁这么说，小鬼的嘶吼直接在简祈来脑中响起：“大人，就是他杀死了上一任魔王，捣毁了我们的地城。您千万要小心，他太危险了！”
  简祈来叹了口气，暗自对小鬼传音道：“还有什么好小心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什么危险都只能扛着。”
  当然，魔王与部下进行心灵沟通，意思都是直达的。尤其是完全忠诚的小鬼，更能对简祈来开放全部意识。不用解释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不用解释自己心态上的变化。
  只有简祈来才明白，经历过这一切，自己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魔王的身份注定多灾多难，简祈来第一步算是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尽管承受的痛苦实在是多了一些，不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该先磨其筋骨。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还应该感谢马丁和刘志立。最好是在合适的时机，以魔王的身份，感谢这位乐于助人的审判者，和这个心灵手巧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