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十章 拟真之间
“我现在只能这么说……如果你们真的去了海妖林地，我会告诉你们更多。”她说。
“好吧。”林恩沉默了一下，“迪亚特，你录下这些壁画了吗？”
迪亚特没有回话。他神情恍惚，显然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莉可莉娅举起手里的小水晶球：“我刚才录下了。需要给你一份吗？”
“暂时不必，你先保存着吧。”
“那我们、现在离开这里？”莱伊科特试探着问道。
林恩看了一眼检测异空间常数的仪器，现在它已经显示结果了。他在心中默默计算出一个薄弱点的大概范围：他的猜测是正确的，最近的薄弱点正在这附近。似乎……在他们下方？
“先向前走吧，我们得出去。”林恩说。
“……可是这里没有门。”温森刚才绕着这里走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出口。
“门在这儿。”莉可莉娅向前走了几步，脚尖点了点脚下的地面。
她又向机械女神的雕像走过去，向外拉了一下她的手杖：“……大概是这么开的？我记得是。”
莉可莉娅有些困惑地小声嘀咕：“我的布雷亚呢？他被放在哪里了？”
刚才莉可莉娅点过的地方缓缓打开一个圆形大洞，足以让那个高大的机械魔偶跳进去，原来门确实在这里。看着一脸迷惑在大厅里四处晃悠的莉可莉娅，其他人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林恩试探地问道：“莉可莉娅？你还好吗？”
“我很好呀。”她摇晃着尾巴，“你们怎么不进去？下面是安全的，走过这里，再走过一个房间就可以到中心了。薄弱点应该在中心吧？”
“……你是怎么知道门在这里的？”
“因为我常来啊……我……”莉可莉娅愣住了，“嗯……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被遗留在壁画里的力量影响了。看壁画他们应该是个很强的种族吧。”林恩给莉可莉娅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虽然他一点儿也不觉得事实是这样。
莉可莉娅立刻接道：“我觉得是这样的！不是说强者都会留下灵魂残响吗？也许我就是被这种东西感染了。”虽然这么说，但对于这只是个借口，莉可莉娅心知肚明。
盯着脚边黑漆漆的洞看了一会儿，林恩道：“……进去吧。我想残响这种没有思维的东西是不会有恶意的。是吗？莉可莉娅？”
“嗯……嗯！”
其他人感觉有些奇怪。但他们除了脚下这个洞无路可走，还是纷纷跳了下去。虽然在上面看的时候，这个洞好像深不见底，但下坠的过程却似乎并不长。没有过多久，他们就踩在了踏实的地面上。
他们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眼前赫然是环境中那一片树林。高大的树木，奔涌向前的锈色机械魔偶，朦胧的毒雾……一切好像时间线往前拨了一段一样。
甚至身后还有一间金属小屋。
莉可莉娅连忙从空间里拿出自己的通讯终端：“空间装置还可以用！这里似乎不是幻境。”
她把通讯终端举起来给别人看，自己光明正大看了一眼屏幕。上面赫然写着：
【等回去记得给我个解释。】
来自林恩·巴特利特。
莉可莉娅有些心虚地把终端放回空间，抬眼却看见林恩正在向她微笑。
……实不相瞒，她现在觉得自己有点儿毛绒绒的。
其他人也纷纷打开自己的空间装置：迪亚特取出一盆花，莱伊科特取出一小包水晶，塔西娜取出一条风干咸鱼，温森取出一把金币。
大家的空间装置好像都可以使用。
“这儿和之前有一处不同。”林恩忽然道。
莱伊科特愣愣地接话：“是什么？”
林恩指了指上面。他们下来的那个洞已经消失了，现在他们头顶上的画面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这里，明明应该是室内，却有着自打他们走进这个异空间就没见到过的天空。
之前的幻境房间本来就只有看不见的天花板；而环境丛林的天空被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所挡住；玻璃广场的头顶是机械冷白色大灯，它们总不能挂在天上；而研究中心，那里面就更不会有天空了。
虽然阴翳晦暗，但这确确实实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个异空间里的天空。壁画里的不算。
“这里的植物也不一样。”森精灵·迪亚特·自然祭祀也发现了区别，他刚才往泥土中播撒了一颗南森林藤蔓种子，和之前在幻境里用的一样，但是它并没有变异成灰蓝色水草的样子，依然绿的生机勃勃，“但是雾气确实是有毒的……我能感觉出来。”
“那这里的树……有毒吗？”尽管确定了这里的真实性，但塔西娜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迪亚特操纵着藤蔓碰了树干一下，一切无事发生。
“没毒。”林恩举着自己的手说。他又偷偷戳树了。
“之前的壁画上不是说，人们想要解除灾祸？”林恩说，“他们应当是有一些成果的，也许这里复原了灾难降临前的森林。”
莉可莉娅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说，幻境中的森林是被污染过的？”
“这是最好的解释。”
“那那种水草……”
“也许幻境无法理解南森林藤蔓，所以擅自将它替换成了相似植物被污染过后的形象。”
迪亚特不可置信地缓缓摇头：“……所以水草是这里的植物？它和艾格没有关系？”
“未必。我们在幻境中没有看见其他‘水草’，可见这根本不是森林中植物被污染的样子。而在这里……诸位，你们见到藤蔓了吗？这里明明只有树和草。”
“而且根据我对植物的了解，这种泥土是不适宜类似南森林藤蔓的魔植生长的。”
莉可莉娅忍不住小声嘀咕：“根据魔植炼金术士的了解？”
被瞪了。
“所以水草可能是其他精灵带进来的藤蔓的投影！”林恩决定暂时无视莉可莉娅一会儿，“而莱伊科特和塔西娜都是这种植物拉进来的，由此可见现实中也存在这种植物。被污染后的那种。”
莱伊科特险些跳起来：“那这种污染岂不是会蔓延到伦霍利？这是神都无法解决的污染！”
这可比艾格吓人多了！
林恩心说这东西可能已经蔓延几千几百年了，要不那群失心疯没脑子的堕落教团成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从壁画来看，智慧生命被黑潮侵染的初期表现就是，会让他们变得疯狂、偏激，乐于制造灾祸，并认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是为了拯救世界。
堕落教团完美符合。至于他们身上出现了对神明教义理解偏差这一新症状，那可能是由于异空间人和伦霍利人思想上有差异。
“大陆上的异空间那么多，如果黑潮要污染伦霍利，那么一定不是从今天开始；如果黑潮要毁灭伦霍利，那它们早就毁灭了！”出乎意料地，发生的竟然是塔西娜。她看起来异常愤怒，不知道为什么。
“对于我们而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出去！”她强调道，“不管是对抗污染，还是拯救伦霍利，都要等出去以后再说！停留在这里根本没用！你们是要找一个人对吗？我想他应该已经出去了！我们也应该出去！”
……林恩觉得，他知道塔西娜笃定壁画上的事发生在神明世代之前的原因了。
莉可莉娅隐隐有些猜想，决定出去后找林恩对一下。
迪亚特欲言又止，林恩认为他可能也猜到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突然发火。”塔西娜似乎冷静下来了，有些歉意地看向林恩，“虽然你应该已经有些猜测，但很抱歉，只有到了海妖林地我才能完整向你叙述。有些东西，还是需要你亲眼看看，那更加直观。”
“我们会去海妖林地的。”他静静说，“我和莉可莉娅，还有莱伊科特和迪亚特。”
塔西娜有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虽然情绪有些激动，但你说得对。我想，在这种事情上，你比我们有经验，有发言权。”林恩向塔西娜暗示了自己的猜测。
塔西娜垂着头“嗯”了一声，没有否认，是默认了。
“所以我们赶快出去吧！这里用了空间折叠技术，地方很大，我们要走很久。”莉可莉娅踮起脚看向前方，“如果放心的话，我来带路？”
林恩想了想，把能源监测仪拿出来交给了莉可莉娅，快速教会了她简单使用的方法，希望这能增添一些安全系数。
任劳任怨的迪亚特再度给每个人都套上了绿光护盾，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这次塔西娜也释放了水系的防御光环。莉可莉娅辨别了一下方向，带着队向前走去。
林恩跟在队伍后面，眼神已经漫游到异空间之外了：他实在有些头疼。莉可莉娅的事要在出去后第一个解决，不能在身边安放定/时/炸/弹；还要追查艾格的踪迹，设法参加自然祭礼；自然祭礼结束后还要去趟海妖林地……
还有温森家的事情，他得找个时间办了，他找上这俩人可不单单是为了和塔西娜搭上线。本以为这会是他前期工作的重头戏，没想到刚过了不久，这就成了日程表中的轻松任务了。
……他本以为自己只要带人和地区堕落教团成员作战就行，没想到刚上任事情就这么多。
果然，秘银议会和真理学会是商量好的，他们怎么可能给他轻松的活计呢……
在脑内列好半年起跳的行程表，林恩觉得自己有必要给真理学会写封信，强烈谴责他们这种压榨病弱劳动力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