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二章 水草
比起佣兵，更喜欢自称“第一海妖赏金猎人”的塔西娜·安洁维卡。
她第一次出现在大陆上是在一百二十多年前，一直以到处接赏金任务，在某些小圈子里名气很大。主要业务是保护那些比起身边人更愿意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海妖的有钱人；偶尔也充当信使，为他们护送具有高价值的文件、珍宝等。虽然要价很高，但她非常对得起自己的身价，在林恩能查到的她的任务日志中，还没有出现过失败记录。
塔西娜不定期在大陆上活动，活跃期出现的非常频繁，在大陆各处跑来跑去，其他时候在伦霍利销声匿迹。在经过多次比对后，林恩发现，塔西娜活跃期间，大陆上往往会发生一些诸如炼金新发明、森精灵培育出新型水果之类的事，它们最后无一不被证明能给生活带来巨大改变。而在这些成果被发表后，塔西娜就会消失在大陆上，直到下一个重大成果出现。
而且，塔西娜总在事发地附近。
在这近一百三十年间，塔西娜的活跃期多达92次，其中有长有短，长的有五六年，较短的大概两三个月，有18次活跃林恩并未找到对应的事件，12次短的，6次较长，林恩怀疑这18次活跃对应的研究成果，现在尚未被发现最好的用途。
而现在，塔西娜出现在了“自然祭礼”的附近。这让林恩不得不猜测森精灵又培养出了什么不得了的新东西，这帮生物专家总能震惊世界。
……说不定就跟艾格往这里跑有关。要知道尽管同是精灵，但乐于赚钱的银精灵和最为崇尚自然与和谐的森精灵可是不太对付的。
要是算算首次出现在大陆上的时间，艾格和塔西娜可是同期……
旁边幸福吃鱼的塔西娜对林恩脑子里这些想法一无所知，她只是啃着烤鱼，一边懒洋洋地摇晃着自己金红色的鱼尾，一边赞美林恩：“说真的！别的或许比不上专业厨师，但你的火候是我见过最好的！”
“我现在觉得你真的是个炼金术士了，你们总是很会点火。”
“……谢谢？”这还真是头一次有人夸他点火好，以前见到他“点火”的人已经都被送去见真理女神了。
塔西娜笑了起来，露出一排白牙：“不客气哟！”然后用鱼尾蹭到了河岸边，自顾自道，“这种鱼真的好有嚼劲啊……也不知道什么原理，不知道晒成咸鱼好不好吃。”
她把鱼尾伸进了水里。
她不见了。
一直暗中观察塔西娜的温森：“？？？？？”
莉可莉娅窜了过去，没敢离太近，扒头看了一眼：“水里什么都没有……她是不是自己进去的？海妖应该很喜欢水吧。”
“海妖更喜欢跳下去溅起一片大水花。”林恩走到莉可莉娅旁边，“在水底也不会有事的……莱伊科特？”
莱伊科特已经自觉地朝着河水走过去了，他试探地用脚尖点了点水面，无事发生，他又缓慢蹲下，小心翼翼把手平放在水面上。
一秒过去。
莱伊科特也消失了。
温森·暗中观察·艾克：“！！！”
“这次我看见了！”莉可莉娅朝向林恩，瞪着眼睛，湛蓝色中全然是震惊与迷茫，语气难得迟疑，“他是……被水草拉走了？？？”
“水草？”迪亚特脸色紧绷，显然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什么颜色的。”
莉可莉娅非常老实地指了指林恩：“灰蓝色……就跟他眼睛一个色儿。水草缠在莱伊科特的手腕上，把他往水里拉，速度非常快，一眨眼人就没了。”
林恩：“……？”
迪亚特：“你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顺便往河里撒了点儿种子。”
“我……”林恩刚想斩钉截铁的否定，又想起自己现在的状况，只好说，“我也不确定。但如果你和莱伊科特都不知道，那我大概率没来过。”
“你说的对……也不知道莱伊科特现在怎么样了。”
温森也走了过来：“还有塔西娜。”
“塔西娜在水里的生存能力是我们谁也比不了的，除非这下面并不是水。”迪亚特说。
林恩举起随身携带的通讯终端：“被你说中了，这下面并不是水。”
“莱伊科特说，他现在和塔西娜呆在一起，他们所在的地方和现在的状态都非常奇怪……和在外面不一样。”他把终端丢进空间里，“具体怎么不一样他没说，联想他们消失的速度，可能是进了异空间。准备一下，我们也进去吧。”
温森：“等等！怎么就要进去了？外面的东西不需要看管吗？”
迪亚特：“这里放上忽略符文阵了，动物和人都会绕开的。”
他还想挣扎一下：“那、万一出来的方法在外面怎么办？我们不就被困死在里面了。”
迪亚特给他解释：“异空间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冒险者和佣兵经常遇到，而且这里面往往会有很好的收益。”
林恩接着说道：“至于你所担心的。异空间内部总有出来的办法，修建它的人又不是为了困住自己。如果真的别无它法……当量足够、地方选的对，就能把它炸开。”
“炸、炸开？？？”温森惊了，异空间原来是能炸开的？！
“原理很复杂，一时说不清。”林恩和河面一样风平浪静，“总之是可以的。这经过实践。”
其实只有他实践过。
没有办法，他也是要自保的嘛。
温森勉强相信了。
“不用担心，”莉可莉娅给温森吃下一颗定心丸，“只要这异空间的历史没有超过七千年，我就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林恩不由侧目，看来莉可莉娅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一些，七千年前的东西除了毫无杀伤力的破烂，可就是传说中的神之造物了。想也知道莉可莉娅不可能拿一堆被时间打磨成灰的东西和自己作比较。
“如果你真的不想进去，也可以。”迪亚特忽然道。
他推了推眼镜：“但是你真的要自己留在夜晚的森林中吗？”
“……塔西娜现在是我的雇员，我有义务把她救回来！”
“真有责任心。”林恩随口称赞了一句，打开了单片眼镜上的防护装置，一个白光奥数盾笼罩着他，然后又激活一个一次性的光防护符文，丢给了温森。
也许塔西娜和莱伊科特作为超凡者，在空间穿梭中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他和温森只是普通人，说不定就被空间切成一块一块儿了。
看着温森把符文揣好。莉可莉娅和迪亚特下饺子一样跳进湖里。
温森像莱伊科特一样，把手放在水面上，等着水草把他拽进去。
看着吞了五个人，但水面依然平静无波的河流，即使明知这是因为人并没有真的进水里，而是通过看不见的裂缝进了异空间，林恩也觉得它有些诡异。
……他忽然觉得这条河有生命，在注视着他。
这或许只是渺小人类在自然面前的错觉……他敲了敲自己的头，向前迈了一步、两步，踏在水面上。
在水面上立足了一瞬间，然后消失在原地。
河水悄悄漫上陆地，绕开火堆和帐篷，卷走了他们吃剩的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