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逆天下之大不韪

  她的剑割破我的脖子，却久久没有更进一步。
  我就那样平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是扶甦的母亲，是扶甦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不愿拿扶甦威胁她，可除了这个，没什么能让我保住性命。
  僵持后，她咬牙撤回长剑，背过身去，“给我打，狠狠的打，直到她肯说实话为止。”
  “是。”先前灌我冷水的两名凶恶女子，从堆满刑具的长桌上，一人抽出一条长鞭，振臂一甩，便闪着“噼里啪啦”刺耳的火花。
  “娘娘……”我想认怂求饶，可没这机会。
  一鞭猛甩在我身上，火辣辣的抽疼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鞭才罢，另一人交替上来，作势扬鞭。
  我赶紧压住喉咙里的一口腥甜，叫道，“别打了别打了。”
  长鞭一顿。
  霓明斜眼看我，冷冷一笑，“怎么？这就受不住了？”
  “嘶……”我龇牙咧嘴，小口小口的吸气。
  真是疼啊，鞭及皮肉，却痛如刻骨，哪怕呼吸重些，也疼得要命，再几鞭子下去，小命当真休矣。
  云清最会讨好，一步上前，冷笑着威胁，“贱婢，娘娘问话你便如实招来，也好教你死得痛快。”
  我倒也想如实招来，可我招什么呢？一只无法被照妖镜照出我原形的黄莺？没有灵根的妖精？她才不会信。
  如今之计，哪怕多拖一刻时间也好，或许扶甦还能及时来救我，再不济，也少受些皮肉之苦。
  我转了转眼珠，选定了话题，“霓明娘娘，我没有杀七公主。”。
  “不是你？”霓明娘娘冷哼一声，“时至今日，你还不承认。”
  我眨眨眼，悲戚戚流下泪来，“娘娘，您相信我，以我的本事，怎么可能杀得了公主？”
  霓明长眉一挑，“你没本事，我看你本事可大得很呐，你……”她突然一顿，诡异的一笑，“你倒真是扶甦教出来的，这种打岔的本事学了十足。”
  云清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夺过身边女侍手中的长鞭，振臂一挥，狠狠甩在我身上。
  锋利的鞭尾扫过我的脸，登时便破了相，鲜血直流。
  她恶狠狠盯着我，“谁要问你七公主的事？你杀害七公主是不争的事实，天帝陛下也早就定了罪，娘娘问的，是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受谁的指使接近太子殿下，又有什么样的目的？你如此拖延时间，还想着太子殿下要来救你不成？！”
  该死的女人，为了在主子面前争头尾，下手真是狠，好疼好疼。
  我只穿着中衣，恰是雪白的颜色，两鞭下来，已红了一片。
  疼得我眼泪簌簌。
  霓明冷眼看我，“怎么？这就疼了？”
  我咬紧牙，不敢呼痛。
  她眼神陡然变得狠厉，“给我打，狠狠的打。”
  “是。”女侍领命，执鞭上来。
  长鞭裹着闪电，一鞭鞭交替着，狠狠甩在我身上。
  “呃……”剧痛袭卷全身。
  霓明遥遥站着，眼中跳动着嗜血的光芒，我越是惨，她越是高兴。
  “你好好忍着这痛，我儿贵为天界太子，却为你这贱婢受天雷之刑三千鞭，哪一鞭不比你痛？！”
  鞭鞭入肉，不肖一刻，我已浑身是血，不能多言。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雷声紧接着在头顶炸开。
  人间秋日的暴雨来得突然，瓢泼般倾泻。
  云清一展袖，为自己和霓明布下遮雨的结界。
  而我，在暴雨中，承受着一鞭接一鞭的剧痛，直到最后痛到麻木。
  是一袭白衣的到来，让这一切戛然而止。
  扶甦一掌劈下，将跟前两个卯足劲儿向我用刑的女侍狠狠甩开。
  两人飞开数丈，重重撞上墙壁，砸在地面，“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我隔着雨幕，艰难的睁开眼，还没看清他，身上的束缚一松，便撞进一个宽阔的胸膛里。
  扶甦语气难得的有些慌乱，“熹央，我来晚了。”
  我艰难的摇头，想要说一句“没关系”。
  却只是一口鲜血喷出，和着淋淋沥沥的雨水，染红了他的前襟。
  “熹央！”扶甦脸色大变，将我搂得更紧。
  霓明娘娘由震惊顷刻转为愤怒，呵道，“扶甦，你做什么？！”
  扶甦将我护在怀里，冷冷的目光隔着雨帘望向自己的母亲，“母妃，您不该如此。”
  “你！”霓明娘娘脸色极不好看，气急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斥责。
  “娘娘！”云清急忙上前去扶住霓明，暗暗对她递了个眼色。
  霓明狠吸了一口气，下颌仍绷得很紧，但语气却明显弱了下来，“扶甦，你被这贱婢迷惑，三番五次顶撞我、违逆我，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你之前所做的种种，我也都会向陛下、向你父神好好解释，但事到如今，你却万万不能再执迷不悟。”
  扶甦没有答话，打横抱起我，留下一句，“母妃，儿子先告退了。”转身便走。
  霓明向前追去一步，踏出结界，站到了雨中，“你看看她在照妖镜中是副什么模样！她不是妖，是邪！”
  扶甦脚步顿下，平静的回答，“她如何，我早已知道。”
  “你知道？”霓明一怔。
  扶甦语气冷漠，“是，我早已知道，今日我再认真告诉母亲一次，我一定会护住熹央，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心中一暖，抬头看他，虽视线早已被雨水模糊，但只要知道近在咫尺的是他，我就无比心安。
  暴雨淋透霓明的衣衫，高贵如她，想必从未如此狼狈过。
  她声音有些发颤，“你疯魔至此，难不成……难不成，还想要逆天下之大不韪，娶了她吗？！”
  扶甦回头看她，一字一句的说，“如果，熹央能好好待在我身边，或许不会，但如果不能，那就只有娶她了。”
  霓明彻底僵住。
  扶甦没再多做停留，径直出了院门。
  转瞬，入了妖界。
  安毓带着阿穆，亲自在上次走过的山洞洞口等着。
  扶甦和我满身红色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两人都明显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