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云生的回忆

  昌西信守承诺，没有再对水生动手，甚至默许了我拿界外之地的水、食去接济他。
  结界外的日子并不好过，白日曝晒，脱了水生几层皮，夜晚虽能避寒雨，但却要受那一双双血色眼睛的威胁。
  没几天，水生就虚脱了。
  我从昌西那揪了一身斗蓬给他，勉强能遮一遮阳，又软磨硬破把昌西那枝竹杖借了过来，再三保证不交给水生后，将竹杖插在了结界边上，让水生靠坐着，如此才威慑到其他人，让水生好好睡了一觉。
  混了几天，我终于从他口中得知了他被扔到界外地狱的前因后果。
  说来，与我还有很大的关系。
  ……
  在我被扶甦私自扔进界外地狱的当天，天帝遣人召他独往。
  “陛下。”水生拱手行礼。
  天帝华服锦衣，负手立于窗前，问，“水生，如果孤没记错，你有一同胞弟弟在妖界？”
  水生应道，“是。”
  “很好，”天帝看向他，沉声道，“今日之事你也殿中，定也看出了蹊跷，熹央此人，身份不明，可能与妖界有些牵连，我心中尚存疑虑，便由你，秘密前去妖界调查清楚吧。”
  水生与云生两个，因为瓶窑之事生了嫌隙，一人成仙，一人却遁入妖道，原本以为此生不复相见。
  可后来，云生与瓶窑因为抢夺肉身的事闹僵，夫妻情分渐渐磨灭待尽，云生渐渐想起哥哥水生的好处来，悔不当初。
  而水生也时常后悔，自己当时一时冲动，动手杀了瓶窑，将弟弟推入妖道，至如今让弟弟与人共享肉身，弄得个不人不鬼。
  两人心思一处，偶尔会回到当时两人修炼的那一处洞穴中去做一番感怀，百年过去，终于有一次，两人在洞中相遇。
  恩怨过往，在两人欲言又止，又相视一笑的瞬间尽数淡去。
  那之后，云生、水生两个定了每年四月二十二，母亲生忌这一天在洞中相会。
  今年，距离这一日，刚好还有三天。
  水生知道，天帝是想借其弟妖界右相的地位来探查我的事情，虽不情不愿，却也只能答应。
  四月二十二，水生、云生两个皆如约而至。
  云生带了饮食、好酒，与哥哥两人一同拜祭过亡母之后，便相携着在洞中石潭前畅饮，不醉不休。
  酒过三巡，云生看出哥哥今年同往年相较，情绪不高，便问，“大哥，你心中可是有什么烦忧之事，说出来，兄弟我也好替你分忧。”
  水生长叹一声，又连饮三杯，“云生，此事大哥本该瞒着你，但咱们兄弟一体，我委实不愿利用你，倒不如明明白白告诉你。”
  云生听哥哥这般说，忙放下手中酒盏，正了神色，问道，“大哥不必如此见外，有事您就说罢，若兄弟能帮得上忙，我一定义不容辞。”
  水生很受感动，拍了拍云生的肩膀，这才道，“之前天界，女仙熹央杀害东海龙王之女的事儿，你可曾听说了？”
  “熹央？”云生一愣。
  水生也是一愣，“你果然识得她？”
  云生点了下头，“我之前听说东海龙王之女在天界被杀，是个新飞升的上仙，还惹得天界太子为她受刑，却不知道原来就是那熹央。”
  他看向水生，低低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我和那熹央之间还算是有一点点小恩怨，之前她在我妖界暂住，阴差阳错险些被我…哎，我也是喝醉了酒，之后被他太子扶甦所伤，养了许久才算好转。”
  “不过……”他顿了顿，表情又带了一丝惋惜，“说到底，那样一个大美人，实在不该是这么个结局。”
  水生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云生“嗯”了一声，又问，“大哥，你忧愁之事，和那熹央有什么关系？她不是已经被天界太子下命送到界外地狱去了吗？”
  水生摇摇头，有些无奈的晃动着手中酒盏，“谁说不是？熹央被罚入界外地狱，受天火寒冰之苦，太子殿下更是为她领受三千鞭天雷，丢了半条命，这两样怎么着也都算得上十分严厉的重刑了。”
  他压低了声音，附到云生耳边，小声说，“可是，天帝陛下委实多疑，因之前霓明娘娘曾告发熹央为妖，且毒害龙王夫人的毒药也来自于你们妖界，所以，陛下担心妖界妖王生了异心，特地将熹央这个小妖送去天界为祸，这不，知道你这位妖界右相是我弟弟，就遣我来，借助你的职务之便调查清楚。”
  云生点头，“原来是这样。”
  水生泯唇，有些不好意思，“你我至亲兄弟，我实在不愿意欺你瞒你，但天帝陛下那我还是得去复命，所以，倒不如明明白白的问你，若你方便，透点消息给我也罢，若是不方便，我也算尽心尽力调查了，回去后，天帝陛下也不能说什么。”
  “哎…”云生摇摇头，无奈的说，“大哥，不是做兄弟的不帮你，而是这件事上我知之甚少，若胡言乱语，只怕更让天帝猜忌我们妖王。”
  水生闻言，连连点头，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头，“大哥知道，你不必过于为难。我也相信，妖王对天界是忠诚的，这几万年来，不论何时、何事，妖王总是以天帝马首是瞻，这一回，的确是天帝多疑了些。”
  云生反握著水生的手，恳切道，“大哥，你能如此想实在太好了，可是，这些年来，怕是你也知道，天帝表面对咱们妖界施恩，但实际却处处防范着咱们妖王，包括妖后她……”
  “哎……”他垂眸，不再说下去，转而道，“再怎么说，妖王也是天帝的亲孙啊，他却处处这般防备，想来，不过是因为那多砚将军……”
  水生表情微凛，连忙打断，“水生，可万不要再提这种话了！”
  云生嘴角翕翕，心有不甘，“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沉沉男声打断了云生的话。
  两人齐齐转头去看，一身黑色劲装的战神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