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无法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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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所当然的说,“当然得离开啦,我总不能永远待在这儿吧?”
“怎么不能?”黑衣人苦笑了一声,慢慢仰倒,抱着膝缩在床尾,如梦如呓的轻声说,“我不就永远留在这儿了吗?”
“那可不一样!”我忙道,“你是你,我是我,扶甦还在外面等着我呢,我说什么也要出去的!”
黑衣人盯着我,“扶甦?谁是扶甦?”
我鼻头一酸,忙转开头,生怕被他看到我眼中就要忍不住的眼泪,“扶甦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他等着我回去和他成亲呢。”
“成亲?”黑衣人冷笑了一声,“那你还是别做梦了,到了界外地狱的人,永远也出不去。”
“啊?”我忙问,“为什么出不去?”
黑衣人朝着窗外努了努下巴,“若是能出去得了,你以为谁还会在这里受非人之苦?”
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偏头看向窗外,结界外的茫茫黑夜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好似昨夜那惨烈的一幕不过是一个梦。
一团团篝火死气沉沉的燃烧着,那一双双血红的眼睛一片死寂,偏偏又充满着欲望,固执的守着结界,望着里面的一切。
“看到了吗?”黑衣人声音里透着刻骨的冷,“这是天界特设的炼狱,没有去,只有往,即使是死,也不能让人脱离。”
“那……”我脑袋里空空一片,明明想找一个希望的理由,可心底已渐渐信了。
“所以啊,”黑衣人咧唇一笑,“你别想逃,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儿吧。”
“那可不行!”我腰背一挺,固执的说,“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出去,没法子出去我也要出去!扶甦还等着我呢!”
黑衣人脸上带着一抹奇怪的笑,横贯整张脸的可怖疤痕像是活了过来,显得很狰狞。
他没再说什么,缓缓阖上了眼睛。
我一夜难眠,几度欲泪,不知是因为思及扶甦,还是因为对此刻境遇而感到深深绝望。
……
第二日一早,黑衣人丢了一件宽宽大大的素白色里衣给我,又打开了我从未去过的西边厢房,“以后你就住在这儿。”
西厢较之东厢还要更大些,但空空荡荡,徒有四壁,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我道了谢,待他走后,偷偷摸去了密林。
小青果树下,有溪流汇成的一个小小的水塘,够我好好洗个澡。
在这待了这么久,我已大致摸清了这里的情况,结界外的人惧怕白日烈阳,昼伏夜出,白天不知躲在哪里,但总归不会到这结界边来,也不怕被他们看见。
只是那黑衣人却是神出鬼没,我倒不得不防。
麻利的溜进池子里,紧张兮兮的快速洗了个澡,连水也不敢仔细擦,直接就套上了黑衣人给的那件衣裳。
即便如此,我仍觉得畅快非常,好似连日来的惊惧疲惫都被一扫而光。
中午的时候,黑衣人不仅煮了稀粥,还不知从哪叉了一条鱼,包了三层厚叶,又用泥巴团了,丢进火里去烤。
不加油盐作料,但胜在鲜甜,连眼珠子都被我抠下来吃了。
我随意的用手背揩去嘴上的油,撸起袖子便说,“来吧,我再给你输些妖力。”
黑衣人慢悠悠的收拾碗筷,“不急,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怎么不急?”我按下他的手,强行拖着他在床沿上坐下,“你不着急,我可急得很呢。”
说完,不等他作出反应,我眼睛一闭,双指已探向了他的眉心。
凝神带力,妖力汇成一股细流,慢慢由我的指尖汇入他的体内。
一个时辰后,我的手腕已酸麻难忍,正考虑要不要收手,那黑衣人突然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也发出一串“咕噜咕噜”的声响。
我忙睁眼去看,一口乌血便喷了我一脸,紧接着,他眼、鼻、耳都涌出乌黑又腥臭的血泡。
见此情景,我不由大惊,慌忙撤手,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原地躺下。
“你怎么样了?”我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他咳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大口大口的乌血从他七窍中不断涌出。
我慌里慌张的给他擦血,一边擦一边哭,“你不会被我害死了吧?”
他喉结滚动着,似乎有话要说,但因为乌血的不断上涌,让他始终没有办法开口。
“呃!”他猛地坐起,大力一推,将我掀翻在地上。
他浑身通红,满面血污,看起来十分骇人,发疯似的撕扯着斗篷、衣裳,露出苍白得近似乌紫色的皮肤,而那皮肤上竟也都布满了如他脸上那道伤疤一样的猩红色疤痕。
“啊!”他尖叫着,将浑身衣服都撕成了碎片,十分痛苦的大力抓挠着身上的伤疤,直抓得满身血痕斑斑。
“喂!”我顾不得害怕,忙翻身起来,冲上去制止,“你不要这样!你这样会伤了你自己的!”
手刚按住他的肩,他身上滚如烙铁般的温度便刺激得我猛地缩回手来。
“啊!”他又爆发出一声痛苦咆哮,旋即身子一僵,直挺挺的向后栽倒去。
我忙上前查看,却见他眼皮上翻,竟昏死了过去。
“喂!”我用力拍了拍他的脸,“前辈!你醒醒!”
他没有一点反应,虽高热褪去,浑身的皮肤都开始渐渐转为青灰。
我心虚的咽了口唾沫,手指颤颤的探向他的鼻息。
气息虽微弱,但好歹还有,且尚算均匀。
“呼…还好还好……”我拍了拍胸脯,忙挪着他半搭在床沿上的胳膊和腿到了床上,然后提了只木桶去屋外打水。
捡了地上被他撕碎的破布,在桶中拧了一把,想替他将身上的血污擦净。
谁料,不过是出了一趟门,拧了一把帕子的功夫,这黑衣人身上密密麻麻的血痕竟尽数愈合,那一条条原本清晰的猩红色伤疤也正以我可见的速度飞速将消失。
“这……”我怔在原地,一时竟不能作出反应。
眼见着,他脸上那道长长的伤疤,可怖的颜色正渐渐褪去,最后仅留下一道不甚明显的新鲜肉皮的粉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