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
阵阵琴声荡漾宛若泉水般倾泻而落,此起彼伏的琴声,吸引了树上的桃花精,惜月听得太过入迷,竟一不小心就从树梢掉落,原本就化为人形的她,如今可谓是一个生得伶俐可人的女孩。
他闻声赶来,恰好接住了她,只是这样的一眼,惜月便永远沉醉,再不愿出来。
衣袂随着风的摇动而轻轻拂起,因为他实在是太美,五官如此精致,让她觉得太不真实。
“姑娘你没事吧?”一句温婉如玉的问候后,她便呆住了,当自己站好后才发现原来早已经安全着地,而自己的手还搭在对方的肩上,急忙缩回自己的手,一脸羞愧的模样。
“这昆仑山脚下,人烟稀少,姑娘怎会一人在此地?”
听到此般问话,惜月清醒了,脑海中回想着老桃树跟她说的话:“绝对不能靠近人类!否则,将会万劫不复!”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老桃树的语气是那么的坚定,那么的的严肃,也只有那一次,老桃树的严容才会绽出,所以即便是她不明白桃树的意欲究竟为何,但是冥冥之中她能知道老桃树的一片苦心,对于人类她也是进而远之,半分不敢接近!
想到这里,惜月便急急忙忙往后踉跄了两步,颜面惶恐不安,眼神更是捉摸不定,转身就跑进了茫茫花海之中便没了踪影。
花颜就藏在这万花之中的一朵最不起眼的桃花,见此情况,花颜怎能坐视不理?就看着姐姐错过这样的人儿?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那人究竟是怎样的,但是,依她看姐姐的眼神中她就能知道,姐姐八成是喜欢上这人了。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化成人形,翩翩落下,宛若天上的仙女似的,清秀可人的面容本就脱俗,好似那莲池中亭亭玉立的白莲一般,清新宜人。
本着和姐姐一模一样的面孔,笑嘻嘻的便往前走了过来,“姑娘?”他的眉头轻蹙,对于莫名出现的花颜,更是疑心不断,怎么会莫名其妙就能冒出来呢?
不过也只是一笑而过罢了,他笑道:“姑娘还真是来去无踪啊……可是姑娘的头发……”
花颜闻声,先是一怔,随手摸着耳后两个小辫子,心里大叫糟糕!
没想到自己竟然忘了,姐姐的头发是用木簪盘起来的,而自己则是梳了两个小辫子披在身后,这天大的区别又怎会分辨不清呢?
灵机一动,便支支吾吾的应道:“嗯……这个……是我刚刚就把头发梳成辫子,然后盘起来的,现在把簪子取了,两个辫子不就自然垂下来啦?”花颜说着,欣喜的玩弄着自己的两根小辫子,心里荡起了洋洋得意的喜悦。
“原来是这样啊,”说话的瞬间,对方挽起一抹温暖的笑,那笑还真是美到了极致,花颜不禁被他的笑所吸引。
细细看着对方的五官:他的眼睛如一弯清泉,犹如银河的皎洁,清澈明亮,委婉悠然,明媚的眸子透着温柔的气息。
不管怎么看都这样叫人沦陷着迷,看久了就会上瘾似的,还想再看两眼,无论是眼,是眉,是唇,是鼻,都无疑散发着完美的气息,就连那倾泻一头的黑发也都是那样的美妙绝伦。
花颜不知何时开始,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没想到,这样看着都会不自主的沉陷,更何况是姐姐呢?
“姑娘?姑娘!?”对方修长的手指挥动在自己的眼前,花颜从意识中清醒,尴尬的面色中挤出一丝笑意,对方见花颜并无大碍,心里也放轻松了不少,“恕在下冒犯,还忘了问姑娘的芳名。”
不知是不是一种错觉花颜从对方的脸色中仿佛看见了冒失的神情,花颜笑笑:“我叫花颜。”花颜理所当然的就将自己的名字说漏了嘴,话还未说完,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怎可以说自己的名字呢?
既然是来帮姐姐的那就应该说姐姐的名字才对,如此想来,花颜赶忙纠正:“额……我叫花……花……惜月,珍惜的惜,月……光的月!”花颜勉强接过,心都跳得蹦蹦蹦的。
“花……惜月?”对方听得莫名其妙,世间怎会有如此奇特的名字?不禁笑了起来,花颜慌慌张张的摆手道:“我不叫花惜月,我叫花颜!哦,不,我叫惜月,花颜……是我的别名罢了,你别误会。”花颜尴尬一笑,一手抹去额上的冷汗。
对方点了点头,轻轻一鞠,“原来是这样啊,在下暮林,见过惜月姑娘。”而真正的惜月却站在一棵桃树后默默观看,花颜瞥眼间不小心看见了姐姐的衣角,怕是姐姐误会,便转身应付了几句就往姐姐的方向跑去。
一手拉起姐姐的手,笑道,“姐姐~我都在那里帮你一切都摆平了,你不要那么重的戒备心嘛~快去,快去,暮林公子在那里……等的可不是花颜,是惜月你哦!”说着把惜月往外推了推,惜月羞红了脸颊,不情愿的走了过去,花颜捂嘴偷笑,心里却比任何人都要开心。
转身之间,花颜又变为那朵不起眼的桃花,躲在树丛中,远远的看着,看着这一天天的流逝,看着暮林教姐姐弹琴,看着教姐姐写字,她两个深深的酒窝映在她的两颊上,一笑起来就特别的好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花颜一直都不愿说出事实的真相,她甚至把自己当作是红娘一样的人儿,拉红线,串情丝,反倒还觉得很好玩。
她从来没有见过,姐姐眼睛里流露出的东西,她真的不懂,那是一种心安一种温暖,也许这便是心悦一个人的样子吧。
来日,天宫飘起鹅毛细雪,桃园内外,薄雪轻拢。
一大早的,便不见了惜月的踪影,临走时和花颜说了一句什么,但花颜也只是在睡梦中应了一声,哪里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醒来时才想起,可姐姐早就走了,哪里还能再去问呢?
不过在花颜看来这也不打紧,对于她而言,惜月平白无故的消失也是家常便饭的事儿,想来定是去凡间游荡,从不带自己罢了。
这厮才起身伸腰,迎面便爬来一条肥虫,那蠕动的身躯,背上无数的刺毛,看着就令她浑身战栗的了,更别说这不识相的肥虫竟然胆大包天的爬到她的鞋上。
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花颜,对这玩意儿可并没有什么抵抗力。
本来毛毛虫并没有什么可怕,至少对于常人来说,可是她本来就是一朵桃花,最害怕的当然就是各种各样的虫子喽,因为一看见虫子,她就会想起曾年之时,自己还未成形,安静的呆在树枝上。那天天气还算不错,她正展开自己的身躯舒服的晒着太阳,可没想到的是,一条青色的毛毛虫蠕动这身体,吃光了身边所有的叶子,却一不小心就咬去了自己的一角花瓣,疼得她连续一个月都哀嚎不断,更害她修得人形后的第一天就没有了头发,被其他花精笑得无地自容,过了好久才用法力恢复过来。
这下可好,本就立于细瘦枝间的她,这一跳就空了底,脚下一滑,毫无任何防备的就跌下了。
一时半刻的,也拈不出个什么咒让自己能不摔下去的,心里自是掂量着,这一摔会摔断几根骨头。
谁料,断然间,便也不觉疼痛,反倒觉得柔然温暖了不少。
睁眼乍看才知,哪里是这地上软和,这分明就是活脱脱一人儿把自己接住了。
惊慌失措的将其推开,不料竟摔了一把狗吃屎,啃了满嘴的绒草和一地的白雪。
“惜月姑娘,你没事吧?”惜月?
花颜急急回头去看,没想到睁眼之时看见的却是那张全天下最美的面容,接住自己的人竟是暮林!
“你怎么总是从树上摔下来呢?”听见此话,花颜一愣,才想起姐姐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心想暮林一定将自己当成了姐姐。
站稳脚后,花颜露出了笑容,那笑容顿时让暮林迟疑,他清楚的记得,惜月的脸上不应该有酒窝的呀?可是眼前的惜月又怎会有两个酒窝呢?难道是自己平日了没有注意么?
花颜见暮林的脸上透着捉摸不定的样子,心想自己是不是又有什么地方和姐姐不一样,所以暮林才会有如此反应,不由的觉得很不自在,俏皮的模样又重回她的脸上,嘟起小嘴巴,两颊也变得鼓鼓囊囊的,样子活泼至极。
“今天我们学写你的名字可好?”
“我的名字?好啊好啊”花颜闻声,拍手叫好,暮林不禁被她的傻样所逗笑,就地铺开了一张宣纸,拿出了笔墨纸砚,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将墨磨好,又将笔运好,交在花颜的手中,一切都井然有序。
花颜不知所措的拿过笔,笨拙的握着笔身,在纸上就画了一个大圈,还自以为是的拿给暮林看,暮林浅笑一声:“昨天交给你的,你就这么忘了吗?”
花颜莫名的看着暮林,轻晃脑袋,沉思一会儿又摇了摇头。
本以为会被骂,没想到暮林既然还保持着原来那动人笑容:“没关系,是不是近来未能休息好,这样吧,今天就先给你奏上一段,让你回想回想。”
花颜乖乖的坐在他的旁边,点头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听暮林哥哥弹琴了。”花颜说着便坐了下来,两手撑着下巴,眯着双眼,等待着琴声响起。
听着那宛如泉水般缓然落下的琴声,花颜就觉得格外的舒心,看着他白皙而又修长的手指,轻快敏捷的在这琴弦上滑动着。
就会有些不舍的情感,还想再听,还想再看两眼,多看两眼,她怕明天就不会是自己了。暮然间,她觉得自己的脸颊上有湿湿的东西,她用手指沾上一滴,含在嘴巴里,苦苦的涩涩的,一点都不好吃。
“惜月姑娘?你怎会哭了呢?”他说着就用自己的长袖帮她拭去她的泪水,原来这就是哭,原来这就是泪水。
可是,自己怎么会哭呢?难道是自己留恋了?不,不,自己绝对不可以留恋,否则又有何颜面对待姐姐呢?就算是心里想,也绝不可以!绝对!
待到姐姐回来之后,她还是一个躲藏者,不愿意崭露头角,只愿躲在花丛间看,看久了,常常会混淆自己和姐姐,有时候觉得站在树下的是自己……时间一久,她心里的留恋渐渐生根发芽,根深蒂固。
她渐渐沉陷却也不愿回头,心里想的别人不知,自己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就算是常常把姐姐和自己弄混,这也没什么关系,维持这样就好,静静看着,永不打扰,就做一个旁观者,一个,他生命中的旁观者。
三年后——
昆仑山下,这片盛放的桃花园,花落遍地,芳香四溢,当指尖的桃花花瓣落寞之时,轻沾地面,滋润着土地。
一切既往如旧,万年不改,可一切也都静了。
唯一不会随着变迁而停止的,只要她们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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