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啊?”程子骞气道:“保护你又为什么要打我?!”
  卫崇:“你突然冲我跑过来,大晚上的,谁知道你是不是个好人!”
  程子骞:“呸,我刚才根本就没看到这里有你这个人!”
  薛容谨身上疼的厉害,呼吸也越来越急,却只是安静地躺着,任他们几人在他眼前你一言我一语。
  他心里甚至希望他们能再多争执几句,这样,简阕就能在他眼前多停留一刻。
  “鬼镜门人为何会在暗中保护你?”简阕这才想起,当初葛文溪心怀不轨,接近卫崇,便是铮儿亲自出手解决了他。
  “鬼镜门?”卫崇全身上下都在喊冤,“我只听过没见过,哪会知道他们为什么保护我?他才是鬼镜门人,你要问也该问他啊。”
  简阕看向薛容谨。
  薛容谨的视线直勾勾的,大概神智都快不太清醒了,目光愈发炽热又酸涩,简阕这一与他对视,心里难受,退了几步,扭开了脸。
  “卫崇,你看看他伤得如何。”
  卫崇应了一声,上前查看。
  她第一次接触鬼修,神识渗入薛容谨体内,眼前就只有一片浓郁的黑气,什么也看不见。
  她一身冷汗,急忙让神识退出,只凭手在薛容谨身上各处轻轻按了按,道:“肋骨断了三根……”
  话还没说完,宁熙的一声哽咽就溢出了喉咙。
  卫崇看了他一眼,小心继续道:“苏景用的外力,应该只是断了骨头,伤了肺部,里头出了血,没大事,及时治疗就好。”
  她说着,也没等简阕同意,已经掏出一颗药丸塞进薛容谨嘴里。
  简阕偷摸松了一口气,沉声问道:“你在保护卫崇?”
  薛容谨看着简阕,点了点头。
  简阕:“到底是谁让你保护她?”
  薛容谨:“是……”
  “是我。”不远处的夜雾中,黑袍男子的身形显现。
  他伸出一只手,食指上的玉扳指弹出一圈暗光,把他围在当中。
  简阕等人立刻戒备,看向来者。
  那人黑色长袍,黑发半束,黑色面罩遮住了他的整张脸。
  薛容谨一见此人,下意识蜷缩了一下,“门主……”
  简阕挑眉。
  这是鬼镜门门主?
  简阕也才听说,煌徵虽然是鬼镜门掌门,但在她之上,还有门主发号施令,连煌徵都不敢对他有半点忤逆。
  他想也没想,便一步挡在薛容谨身前,手扶在腰间的灵虚袋上。
  黑袍人见他这反应,便停下脚步,道:“我只是来接回我的门人,怎么,不许?”
  薛容谨此时瑟缩道:“门主,我没有,没有缠着他……”
  “你不必害怕。”黑袍人勾勾手指,“能站得起来吗?”
  薛容谨忙扶着身旁断掉的树桩要起身。
  简阕正背朝着他,听着身后薛容谨忍着疼痛,拼命挣扎的声音,不由皱紧了眉。
  宁熙终于看不下去,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小北!”
  简阕回身,搭住薛容谨的手臂,扶他起来,低声道:“疼死也别给我露这种脸色看!宁熙再因为你哭,我饶不了你!”
  薛容谨难以置信地看着扶住他的那只手,咬紧了颤抖的牙关,点点头。
  “跟他走吧,把伤治好。”简阕说完这话就后悔多言,恨不能抽自己俩大嘴巴。
  薛容谨扭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开视线,向黑袍人走去。
  那一瞬间,简阕仿佛从他眼里看到了多年之前,千鸟山上的小小少年。
  那个的时候,小北也常常像刚才那样,不经意地向他看来一眼,又转头看向别处。
  “小北……”简阕在他身后跟上一步。
  薛容谨脚步顿住。
  他一眨不眨地看向不远处的门主,憋了许久的酸楚转为眼泪夺眶而出,复又脚步不停,朝黑袍门主走去。
  他在黑袍人身前站定时,稍稍侧头,却没向后看,开口咳了两声,鼻音浓重地沙哑道:“宁熙,是我对不起你。往后你自己保重。”
  宁熙愕然地睁大眼睛。
  他向前走了一步,眼看薛容谨和黑袍人四周浮起浓雾,他“啊!”地大喊一声,便朝前跑去。
  “宁熙!”苏景吓得冲过去从背后把宁熙死死抱住,“别去!别去!”
  宁熙被拖住,薛容谨和黑袍人便在这一瞬间被浓雾包围。
  轻风吹过街道,浓雾被吹散,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小北!!”宁熙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突然转身,冲着苏景的脸就是一记猛拳。
  苏景被他打得朝一旁倒去。
  简阕回过神来,忙半跪在地将苏景扶住,见他眼角和鼻孔都在淌血。
  他抬起头看向宁熙,冷声道:“你这狗畜生要六亲不认了?”
  宁熙浑身怒气,双手抖得厉害。
  他抹了一把脸,四周白烟四起,他化成雪狼转身跑了。
  “宁熙……”
  苏景捂着鼻子又要去追,简阕拉住他,“你这是犯的什么贱?他不要回来,敢回来我打断他的狗腿!”
  苏景:“不行!我是他师兄,师父让我跟着他回来就是为了护着他!”
  简阕:“……你少把你师父搬出来唬我,你当我看不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苏景,你可别再惯着他,越惯着越是个白眼狼!”
  苏景:“……”
  简阕扶他站起来,“有没有事?能走回去么?”
  卫崇也走过来看着苏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道:“要不是我突然跑出来,这些坏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没事,我这算什么伤啊。”苏景不好意思地拿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我真的没事,走吧。”
  简阕也想知道这几个人怎么突然从客栈跑出来了,一听卫崇这话,便也懒得再问。
  他转身,余光就看见街边还有一位躲起来看热闹的仁兄。
  程子骞见简阕看他,便干咳了两声,迈着四方步从树后走出来,“都没事啦?”
  苏景道:“那宁熙怎么办?”
  “怎么办?”简阕道:“等他舔着脸回来,你要是还不知道怎么办,我就来教你。”
  几人一路回到客栈,程子骞不停打量卫崇,得知这是个小药修,顿时堆起一脸笑,凑过去套近乎。
  卫崇对这个突然蹦出来,还给自己惹了一身骚的奇怪书生一肚子不爽。
  但碍于这人看起来也算是简阕的朋友,不好抱怨,只能对他爱答不理。
  回到客栈,卫崇急着回去给苏景的眼睛上药,程子骞则被简阕支去邢远昕与陈青的客房。
  简阕回到房中,炎煜听见声音,睁开眼。
  房间昏暗,他虽然看不见简阕身上沾的血迹,却闻到一股腥气。
  炎煜缓缓坐起来,“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简阕一边进门一边脱衣,走到屏风后,见浴桶里又换了干净的水,便把自己扒了个精光,钻进桶里,“哎,别提了,你让我喘口气再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