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简阕把双刺收好，但他的目光却一直停在炎煜身上。
  虽然刚才这人没跟自己正经交手，可那种出神入化的诡谲身法，实在没能把他自己的身份隐藏得太好。
  倘若放在从前，简阕必然起疑。
  可现在，他到底是该淡然处之，还是该表现出理所应当的疑惑？
  他不知道，炎煜到底有没有打算再继续把自己伪装成另外一个人。
  “怎么？”炎煜问道。
  简阕低头把灵虚袋袋口折好，绕过炎煜，走到段帧墓碑前，道：“没事，就是有点担心程大哥他们。我出门没打招呼，你这时候回来，他们别是又被我坑了。”
  炎煜：“你……”
  简阕：“哎？你这么快就回来，看来是一无所获了。”
  “快么？”炎煜也来到墓碑前站定，他看着石碑上段帧两个字，淡淡道：“远昕说你心情不好，看来是真的。”
  简阕：“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炎煜：“远昕和宁熙说起发生的事，我猜你会来。”
  “一猜就准，我还能不能有点秘密了？”简阕把还没打开的酒坛重新封好，“我只打听打听你这一趟查着什么了，你还爱答不理的。”
  “你也一猜就准，我一无所获。”炎煜半蹲下来，把周围倒放的几个空酒坛摆到一边，“鬼镜门的那个孩子被你伤得重么？”
  简阕手里一顿，还没系好的绳子又散开了，“哎，我说……”
  “说什么？”炎煜转身在石台上坐下，抬起头看着他，“还是已经都和死人说完了？”
  “说完了。”简阕也挨着他坐了，懒洋洋地把头枕在石碑上，“我活到现在也没干成过什么事，就养大了一个孩子，还养成这样。就不想让你们活人看我的笑话。”
  “谁笑过你。”
  简阕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半闭上眼，半边身子靠近炎煜，感觉十分温暖，便舒服地脱口道：“哎，算了，爱谁笑谁笑。”
  炎煜沉默了半晌，忽然轻声道：“很久以前，我也试着养过一个孩子。”
  简阕双眼倏地睁大，后脊发僵，等了半晌，小心翼翼道：“后来呢？”
  炎煜：“从他一出生，我就只能用稀薄的牛乳、和陈年发霉的米熬出来的米浆喂他。我以为我养不活他，可他除了瘦弱了些，那些年几乎不大生病，还是个很活泼的孩子。”
  简阕：“男孩？”
  “嗯。”炎煜道：“只陪了我五年多，再后来，就不在了。”
  “不在了。”简阕扭头朝他看去，“你这么说，听着就跟死了似的。”
  炎煜不置可否，“差不多罢。”
  简阕：……？？！
  炎煜：“怎么，你养了鬼镜门那孩子十几年，还不知足？”
  “谁说我不知足了？我他娘的都后悔养他！”简阕盘腿坐直，“早知道有今天，我不如一早掐死他！”
  炎煜悠悠道：“现在也不晚。”
  “你当然说得容易。”简阕道：“养了他十几年，才发现越长越不是个东西，你还下得去手？”
  炎煜不以为意道：“你养的，我自然下得去手。我养的，谁敢下手？”
  简阕：“……少爷，你还能不能讲点理？”
  炎煜：“我在和你讲理。”
  简阕无力地靠回到石碑上，胳膊蹭了蹭发痒的下巴，道：“算了，懒得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