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客人身形高瘦，相貌不凡，五官深邃。在渡仙楼时，他安静沉郁。
  他不留宿，不听琴，他什么都不要，甚至连小倌的手都不想碰，但付的银子一次比一次多，尤其单独赏给闵笙的银子和珠宝，让后院的人都非常羡慕。
  即使如此，后院也有不少人私下议论，认定这客人多半有隐疾，所以才行事怪癖。
  简阕问清细节后，便要回围楼，可宁熙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识过烟花之地。
  他想多留一会儿，看嫖客陆续进门以后的热闹。
  但后院排楼里，各个房间都偏私密，唯一的大堂也显得狭小，有人经过，却没人逗留。
  于是，宁熙打起了灵石阵的主意，看不见至少也要听听。
  简阕面无表情看了他半晌，“你想听什么？”
  宁熙：“……嗯？”
  简阕：“去了后院，灵石的灵气也就不能连通了。即使能，那些人也不会连着灵息去做那事，你还真当他们是来双修的？”
  宁熙：“……”
  古怪的客人每次都从醉春阁进门，再到后院去找闵笙。
  于是，简阕和宁熙带迟唯到了醉春阁四楼，挂上纱账，随时看着楼下的动静。
  两天过去，怪客没来。
  第三日，废神了两天的迟唯，才在窗前坐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后院热闹起来没多久，卲哲清便匆匆赶来，对简阕道：“东家，那人又来了。”
  简阕放下酒杯，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迟唯，点头道：“知道了。”
  宁熙紧张，他拉住简阕的胳膊不让他动。
  直到昨天，他才听说，这些人口中提起的段帧，其实是被鬼镜门人所杀。
  如果怪客就是凶手，那岂不是说，这人就来自鬼镜门？
  简阕也看得出来，宁熙昨晚到现在一直忧心忡忡，他道：“我只是去看看，不会莽撞，你要是害怕，就呆在这。”
  宁熙摇头，跟在简阕身后往后院去了。
  薛容谨来到渡仙楼后院，照旧只要闵笙作陪。
  今天客人多，他来得晚，只有一楼的几间小厢房可选。
  薛容谨并不介意，他挑了一间与通道只有珠帘相隔的厢房，灭了房中几盏灯，只留矮桌桌角上忽明忽暗的一盏。
  闵笙进来，老规矩不言不语，只对客人行了一礼，便跪坐在矮桌对面，等人送酒。
  他看上去和简阕的确有几分形似，尤其一双桃花眼，还有那对微微上扬的唇角，让他们看上去，即使面无表情，也像在含笑。
  但简阕说话时喜欢直视对方，目光澄莹，而闵笙身上淡淡颓靡，说起话来却习惯斜睨，眼尾带勾。
  简阕的声音清润柔和，而闵笙则轻浮绵软。
  所以，薛容谨每次来时，只喜欢在房中留一线暗光，让闵笙坐在他的余光里，变成另一个人模糊的虚影，不许说话，只喝酒。
  起初那两次，这人坐在一旁便可以给他带来极大安慰。
  他长达数年的魂牵梦萦，让他的欲求变得扭曲而卑微。
  但后来，这个触手可及的影子又开始让他感到痛苦。
  他越想把他当真，就越觉得虚假。
  离得这么近，他连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听得清清楚楚，而这些声音，全都和他记忆中的简阕不一样。
  他只该是个安静的影子，要是没有呼吸和心跳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