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官府开红
“官爷我天生体温高，真的不是瘟疫啊！我不去，出去的人都死了！”女人拼命挣扎，向旁人求救，本来还有邻居想要帮助一下，哪知看到女人胳膊上露出的红斑，顿时吓得退出十几米，女人周围瞬间无人敢进。
瘟疫症状先是发热，随后出现红斑，水泡，不出三日必死。
几人被衙役拿刀戳走，灾民人心惶惶。
“造孽啊。”杨文秀焦头着脸。
在陆杨村山上陆青予的医术众人都有目共睹，纷纷求药。也不确定是否有效，但求心安理得。凡药陆青予不常炼制，空间里也没备，先前为了家人炼制一炉，几十颗只够家里人吃的。
装睡和南信珠交换，又炼制三炉，每人七粒分发下去。
光金水镇就有灾民三千，也仅有陆杨村百人拿到药丸。越来越多的人求药，陆青予焦虑不已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发药。
陆青予轻轻按住她的手，对来求药的人道：“这药是傅大夫当初留下，只剩最后几百粒都已经发完，乡亲请回吧。”
“哥。”
“妹妹，哥哥只求你的安危，别人与我无关。”
“怎么可能没有！你是他徒弟肯定有药方，是不是没药材？大家都等着你救命呢！”死亡笼罩下为了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群众激愤不已，里三层外三层挤挤压压地将他们一家人围住。
陆行之暗暗用内力才能拦住这些人。陆青予吓坏了，百姓像疯了一样，那眼神，好像就要把她吃下去。
哄闹惹来衙役和官兵，有人看到救星一般，大喊：“那姑娘有治瘟疫的药！那姑娘有药！”
几千人挤挤压压地拥挤而来，就连衙役都阻挡不住。
陆彬浑身是伤，就为了护住妻女。陆溪吓哭了，陆河抱着妹妹安慰。
他们一家人如汪洋上的扁舟，孤立无援。
‘哒哒哒’
一千骑马而来的精骑在人群外，面对的就是暴乱的人群。
“为何暴动。”
当地官员屁颠屁颠跑到马下：“回禀韩副将，灾民在找一个孩子求药，想来是病急乱投医。圣上可有派大夫来诊治？”
居高临下宣布：“金水镇瘟疫重灾之地，上面下令封镇，感染者全部格杀！”说罢将小官斩于刀下，命令所有人带上药水浸泡过的白面斤，“杀！一个不留！”
一千精骑执刀冲向灾民群，刀起刀落，甚至眼睛都未眨一下。
死了几十个人之后才有灾民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四处逃散：“杀人啦杀人啦！”
灾民慌乱逃窜，慢的，已经成刀下亡魂。少说有百人死于踩踏之下，陆青予灵气护住身边家人，金水镇已经被包围，官府铁了心屠杀。
求生欲让灾民竟然在逃命中团结起来，后面的推前面的，愣是用人墙推出一条生路。
三千人，逃出近一千人往各个方向逃窜。
“跟紧了！”陆彬一手抱陆溪，一手牵陆青予跟着陆杨村灾民拼命逃跑。
老父亲眼里只有俩宝贝公主。杨文秀抱着陆河，陆行之都十二岁的人了，自食其力，反过来还要护着柔弱的薰儿。
多讽刺，百姓等来的，就是朝廷的抛弃。
“娘！呜~~~”陆玲被人群冲散，无助地站在人群中大哭。
陆青予从陆彬怀里挣脱开义无反顾冲向陆玲，小丫头是她看着长大的，怎么舍得。陆武从人群中冲出来替女儿裆下一刀，赤手空拳与官兵搏斗为女儿获生机，与陆青予眼神对上的瞬间，一个希冀一个震撼。
父爱给了太大的冲击，抱住陆玲的陆青予毫不犹豫抱起陆玲就跟上陆杨村村民。
手无寸铁的百姓没有丝毫抵抗之力，恐惧，仇恨，绝望在心里滋生。
陆杨村逃出来后一集合，只剩下五十几个人。陆和也在，都说祸害遗千年，说的就是这祸害。没有看到杨春燕的父母，也不知道是被人群冲散了还是没逃出来。
“没事吧？孩子都没事吧？”杨文秀把四个孩子拉一堆看，都没受伤，“怎么多了一个？”
懵逼的陆玲：
“金花婶！金花婶！陆玲在这儿。”
金花婶哭着到处找丈夫和女儿，听到喊声跌跌撞撞拨开人群，抱着女儿哭得更凶了。
陆青予再不忍心只能告知陆武死亡的消息。
这半个月经历太多生离死别，每张蜡黄灰青的脸都是麻木和绝望，前路如何，看不清楚。都在想怎么活下去，死倒成了其次。
“里正，你快告诉我们去哪儿？现在官兵到处杀难民，问都不问见人就砍啊，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官府屠杀瘟疫灾区，不就是因为对瘟疫无济于事么。为了防止瘟疫蔓延开来，便做出全部屠杀的决定。
错了吗？
这个陆青予真不好评价，也许朝廷已经尽力研制改善，但是无能为力，隔离和屠杀便成了最后的解决方法。这是每个当权者都要面临的问题，是保护几个，还是保护数万个。
正在上演屠杀的不止金水镇，还有临近的数个镇子，上万难民
《水浒传》有逼上梁山，陆青予甚至可以预想，被逼到绝路的灾区会冒出多少山匪，又是民不聊生。
他们跑了大半天，确认没追兵才疲惫不堪停在林子里休息。陆彬让妻儿在原地等着，自己则到里正那里商量对策。
“南方到处发洪水还有瘟疫，去北方，到北方开辟新村子，到时候大家重新生活。”
“走什么走啊，没看到朝廷都要赶尽杀绝吗？走不到北方我们全都得没命，我知道附近有个荒山，还不如都上那儿，招收更多难民进来和朝廷的兵马抵抗。”
“这可是谋反，诛九族的。”
“我家十几口人死得就剩我一个，怕什么，九族也就一颗脑袋。你们家又剩几口人？就三口，往前走是死缩头也是死，不如大伙儿跟着搏一把！”
“里正里正，秀燕婶子家的丫头出疹子了。”
讨论被打断，众人闻而色变。
那出疹子的婴儿就是上次山上发烧陆青予扎针治好的那个。婴儿抵抗力弱，在灾难面前总是最先夭折。
不对呀，吃了预防药不可能再得瘟疫才对。所有人都退避三舍，只有陆青予敢到那妇人面前给婴儿诊治：“婶子是不是没给孩子吃药？”
“我我”秀燕婶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在众人逼问下才说出原因，原来是有人看到她手上有药，便用银子买了她手上剩下药丸。秀燕婶有侥幸心理，以为只吃一颗效果差不多，再说这药有没有用还未可知。于是便卖了。
陆青予气不打一处来：“五两银子，就为了五两银子就把你儿子的命卖了，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说的话！”
“青丫头，是婶婶错了，你再给婶婶药吧，婶婶再也不卖给别人了，青丫头，婶婶求你了。”
也不管辈分，三个响头下去叫人不忍心。
治？治完后等着这里有人背叛自己，到时候成为众矢之的吗。治疗瘟疫的有效药，这是多大的功劳，有多少贪官和勋贵等着领。
“没有了，就是把头磕破我也没办法。”
秀燕婶把希望都寄托在陆青予身上了，哪里能接受这个答案，抱着陆青予的腿哭嚎哀求不肯松手。
婴儿烧得呼吸越来越弱。
发疯的人力气难以想象，陆青予第一下竟然没挣脱开。
村民将人拉开，里正的意思是必须扔掉感染瘟疫的婴儿。秀燕婶顿时疯魔了，说什么都不听。
“不愿意治那就都给我儿子陪葬！”
靠！
陆行之眼疾手快将人踹飞，这一脚把众人都镇住了。
里正回过神来使唤年轻力壮的汉子：“还不快按住她！”
“恩将仇报，早知道当时就不该救人。”陆青予后悔，不是所有的善心都能得到回报，就算不是回报，也不该是迎面的刀子！
秀燕婶最后带着婴儿被村民赶走。
望着女人伛偻的背影，陆青予脸上的愤怒渐渐消散：“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为了五两银子断送孩子生路呢。”
杨文秀这个当母亲的吓坏了，以前还和秀燕婶一起洗过衣服，哪里知道会是这样的疯女人，她儿子要死了关自己女儿什么事？
里正见大家休息差不多了，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往北走，陆杨村回不去了。”
希望老祖宗不要怪罪。
里正发话，众人不敢有异议，纷纷起身出发。有两人不服，颇有微词半天才跟上，这两人就是支持就立山为王的。
从下午走到傍晚，饿了摘野果子，现在正是大夏天，雨停后阳光毒辣异常。后来没野果，野菜不够，就只能挖树根草根充饥。
陆青予只敢趁人不注意给陆行之薰儿和陆溪陆河开小灶，陆彬这爹太有正义感，杨文秀又圣母，还真不敢让他们知道有食物。
只怕转头所有人都知道了。
到时候陆青予怎么解释食物的来源？
接下来肯定又说她是妖怪，洪水灾难都是妖怪招来的，马上架烤架祭天。
不对，怎么成烤猪了。
里正让大家找吃的，不要走太远，吃完就地休息，留人守夜。
陆青予跟陆行之打猎去了，听到轰隆隆马蹄声。神识捕捉到一百骑马精骑：“是官兵！”
两人拎着血淋淋的兔子往营地飞奔：“里正叔叔，有官兵来了，快让大家跟我走躲起来。”
不敢怀疑，里正马上小声招呼所有人，五六十人全部跟着两兄妹往林子里头钻，挤在坡下的石头下面大气不敢出。
果不其然，不多时有村民脸贴着岩石感受到震动，马听声轰隆隆经过，并没有停留。
直到精骑离开许久村民才敢探出头去看情况。
陆青予又救了他们一命。
这日子没法过了，不光要躲官兵，还要忍受饥寒交迫，躲避其他地方的难民，路上的野兽，瘟疫
山匪倒是不用躲，他们比山匪还穷，人家都不屑于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