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霍二小姐
一枚红色挂有坠子的精美绣球从院子里扔了出来，正好砸在两人前面三米远的地方。
院墙内女子娇俏的嘻嘻声戛然而止，在互相埋怨手里没个轻重才将球扔了出去。
陆行之看了陆青予一眼，这才上前捡起绣球，一看便是女孩子抛着玩的玩具。
“那是我的绣球。”墙上探出位十一二岁的少女，面容娇俏，挽着精致发髻两支步摇甚是可爱。
恰有一枝红花露出墙外，陆行之抬起头，看到少女和落在少女发髻上的花瓣。
“可是被人捡了？”墙内另一女子问。
如黄鹂般娇俏的少女回头道：“许是正好路过。这位小公子，可否将绣球抛上来？”
“呃？啊！”陆行之窘迫不已，手忙脚乱地往上一抛，却正好砸中那少女的额头。
糟了！陆行之懊恼不已，轻功一跃便攀上墙头。误伤女子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呀！你这人！”少女抬头，正好对上一道热气。
两人就这么在一道墙上，一个在里头，一个在外头，面对面愣神。
我靠！这俩人是干啥啊光天化日的心跳这么快。
倒是墙下另外那名女子惊慌骂道：“哪里来的浪荡子快下去！”
讨要绣球的少女回过神来，往后一退差点跌下去，好在有身后的丫鬟托住。
陆行之慌忙落下，连连对着一面墙道歉：“在下情急之下冒昧姑娘，还请恕罪，姑娘可无碍？”
“你这浪荡子说得轻巧，女儿家的名声何其重要，哪有你这般越墙而过的？”
“蔓儿没事，他也不是有意的，”少女拦住朋友，才对墙外道，“小公子抛进来便可，丫鬟会接住的。”
“还请姑娘退让两步，我这便扔进去。”随后轻轻扔进院墙。
两兄妹这才离开，陆行之一路沉默失神，走了半天才发现路过霍宅大门，懊恼地问陆青予：“妹妹，走过了。”
“我知道啊。”
“为何不提醒哥哥一声，险些走过。”
陆青予一脸奸笑，文绉绉地作揖：“小姐好生漂亮，小生一时看呆才险些错过大门。”
这皮猴！陆行之气不打一处来，窘迫不已道：“休得胡说，免得坏了方才那位姑娘的闺名。”
呵，男人。陆青予瘪嘴。
却说那院中捡回绣球的两位女子，叫蔓儿的对陆行之没有好评价，另一名黄鹂似的娇俏少女却是红着脸道：“方才他也说不是故意的，虽然笨拙了些，可也不是你口中轻浮之人。倒像是话本中的青年才俊般彬彬有礼。”
“怎么随便与外男接触，况且还是毫不相识之人，”蔓儿气恼表姐的不争气，“都说打发下人出去捡便是，平白添了这么个事情。好，那你倒是说说是个什么样貌似潘安的人，让你如此袒护？”
捏着绣球目光隐有赞赏：“文质彬彬，眼神清明，身形如松，是个好看的人。”
蔓儿不信，问旁边的丫鬟：“你说说，刚才你也看见了。”
那丫鬟想了想回：“气质属实如小姐所说，但这样貌奴婢觉得一般。”
“以貌取人，这就是我们不是了。看人看骨，可不止是一张皮相，”少女嗔怒道，“再说话本中也不尽然是俊朗之人，也有那面貌丑陋却心怀侠义之人。”
蔓儿无奈摇头，嗔怒若是被霍爷爷知道她偷看话本又得挨罚。
“好妹妹这事你知我知，旁人都不晓得，你可万不能出卖我，”这位少女明显比叫蔓儿的活泼几分，闻言连连讨饶。
两位少女如何讨论兄妹二人并不知，两人已经到了霍宅大门。跟下人说明来意后，下人带两人进去等候。
霍府的摆设与林府又大不同，一花一木，甚至一草一石都摆得恰到好处，精细又不繁杂，每一个角度都是不同的景色。竟然在一个府邸中制造出‘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意境。
对于这位传闻中霍老先生的品味陆青予有了先一步了解。
随和自然中又力求完美。
未多时霍老先生亲自出来，据说这些年来频繁有人想要见这位教出数位俊杰的老先生，皆未果，如今亲自接待陆行之，可见其心思，是爱惜极了陆行之这个人才。
霍老先生如今已是七十岁高龄，鹤发白须，一举一动皆儒雅随和，见识也是极高。看到陆青予后笑道：“这位便是你口中一直说的妹妹罢？灵动有神，知书达礼，与你不差。”
“先生说笑了，妹妹调皮顽劣，别被现在的模样给迷惑了。”
“哦？”霍老先生白胡子直抖，“哈哈，老夫还说女子合该活泼些，不该太拘束了。”
几句后话锋一转，转到陆行之送的礼物上，霍老先生爱极了，马上命人将茶叶取出些泡上，要和陆行之对弈一局。说是对弈，其实就是指点罢了，陆行之纵然有陆青予给的书看，算得上博览群书，但接收知识也有个过程，如今他才十一岁，并不可能样样学精。
陆青予当了背景板，不过本来就是陆行之和霍老先生的事情，陆青予就是个打酱油的。两人在亭子里文绉绉地聊天下棋，陆青予百般无聊地靠着亭子的柱子活动身骨。
霍老先生和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命了下人，将陆青予带到后院：“宛仙和表妹也在，能当小丫头的玩伴。”
“啊？不用啦霍爷爷，我从小乡野长大，怕带坏了您孙女。”
“呵，你和宛仙还不知道谁带坏谁呢，”霍老爷子抚着胡须，扭头对下人道，“去将宛仙叫来罢。”
不多时两位少女领着丫鬟款款前来，一位娇俏似黄鹂，一位娴静似青鹂。那黄鹂女子赫然就是方才墙上讨要绣球的女子，看到陆青予吃惊不已：“是你们！”
陆行之也是马上起身作揖：“霍姑娘，小生陆行之有礼了。”
霍宛仙对他微微附身，这才走向霍老先生：“爷爷。”
而秦有蔓对陆行之没有好印象，看见陆行之后更是面露失望，话也不曾说便随着霍宛仙到霍老先生面前，甜甜地喊道：“霍爷爷。”
都是女子，霍老先生便让霍宛仙和秦有蔓带着陆青予四处逛逛，好好招待。霍宛仙笑容十分亲切，带着陆青予往外去。
陆青予无奈，只好乖乖当个假笑女孩跟着。听她聊着什么个小玩意儿，有些是没听过的，总之就是写小孩子爱玩的。
最后变成两位大小姐带着她逛园子。
霍宛仙开始还尽心关切陆青予的心情，毕竟是客人，万不能有怠慢的道理，后来被秦有蔓拉着聊些私话便不能时时照顾得到。
“如此相貌怎堪得你霍大小姐赞美，我看何止一般，竟是连那些要上门拜访霍爷爷的青年才俊一半都不及。霍爷爷为何如此看重？”秦有蔓不大搭理陆青予，也是，人家一个大小姐，被叫来给你领路参观院子，要开心才怪了。
陆青予没在意，反正是无关紧要的人，犯不着较劲。
“爷爷如此作为自有他的道理。”心中想的却是，爷爷看中之人那便真的是相当出色了。
秦有蔓叹了口气：“你们这刚要回京，这便拜访上门了，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霍家的根本就在京城，只是后来发生了些事情才举家搬迁至乌县，但是留在京城的宅子还是一直让人照管着。今年霍老先生突然决定回京，也就在这个月。
“我听说他们住得很远，应该还不知道此事。”霍宛仙心事重重地回。
她们以为陆青予听不懂，殊不知陆青予何止懂了，还有了恼怒之意。这什么意思？你自己都是个客人，怎么还贬低别的客人了，一时生气便开口道：“姐姐说人坏话的时候能不能避着人，当我死了吗？”
古人不兴将死挂在嘴边，她这么一说出来，便知是气极了。
“呸呸呸，姑娘快别胡说，怎么能随便提那个字，晦气。”旁边的丫鬟反应最大。
而秦有蔓脸已经黑了，霍宛仙也很尴尬，她也好几次提醒朋友不要说得太露骨。霍宛仙对陆青予道歉，态度十分诚恳：“是我们失言了，还请不要怪罪。”
倒是秦有蔓不服，高傲地端着：“我便是说人不对也是当着面说，也好过行为不矩的伪君子。”
陆青予毫无畏惧，反驳道：“就一个无意的举动就如此断定一个人的人品，那这么说，小姐姐对才见过两面的人就各种诋毁，是不是我也可以骂你心胸狭隘目光短浅。”
“快别说了，两位都是我的客人，可否各让一步？”霍宛仙在中间努力调停。
这反倒更引得秦有蔓不满：“姐姐你怎么还帮着外人，这丫头伶牙俐齿对我不敬，兄妹二人都不是好的。你如此袒护她令蔓儿失望。”
“我我也并没有要袒护谁，蔓儿方才言语属实有失，青予姑娘，我替她道歉可好？”霍宛仙有些急了，毕竟是爷爷吩咐要照顾好的贵客，她可不敢甩脸走人。
“不需要！”斩钉截铁地拒绝，冷哼一声，“不过我也不需要她道歉，无关紧要的路人而已，说几句话我们又不会少块肉，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刚走没几步又红着脸折回来，对丫鬟道：“带路，我要回去。”
路痴连生气都不能有骨气。奇怪，怎么神识都看到前院在哪儿了都不知道往哪边走，脑子一团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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