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陆王氏狮子大开口
“二哥。”今天难得陆王氏不是单打独斗,还有个陆莺。
“娘,四妹,你们怎么来了?快坐,还没开席。”陆彬笑着让陆行之添两张板凳。
鼻子里哼出冷气:“哼,我这个当娘的是坐不起你们老二家的席,秋阳考秀才家里都砸锅卖铁的支持,瞧瞧你这个当二叔的,侄子落榜了还大办喜事。真怕别人不知道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杨文秀脸白一阵红一阵:“是我们欠考虑了,可是,这席都已经摆了,你看大家都吃着呢,不如”
“呸!”一口痰朝杨文秀吐出去,梗着脖子往前两步骂道,“摆席连自家人都不请,就是你这贱人撺掇的,害老二和我这个当娘的离心,不敬他大哥!你们想故意气死我呢,就秋阳落榜这档子,就没见过你这么当二叔的,没良心的东西。”
“娘!行之这不考上童生了吗。”陆彬皱眉。
说到这个陆王氏就气啊,指着陆彬鼻子就骂:“还好意思说!花钱给野种读书,能有什么前途,长大后能孝敬你?蠢货!有那个钱省下来,你大侄子考秀才哪儿哪儿都要银子。还有莺儿,老二,这可是你亲妹妹啊,今年都十二岁了,亲事还没着落。老二,你可是莺儿亲二哥啊,老大都对莺儿婚事上心,说在镇上帮着相看。你呢?你想到那点儿了?”
“二哥,虽然和老宅断了关系,但是血缘还在啊,你这样做,确实让妹妹寒心。”陆莺进入院子后嫉妒如杂草疯长,多漂亮的瓦房,还有这些漂亮的花儿,若是她住在这样的院子该多好。不由怨恨地瞪向陆行之兄妹,竟是被这两个小野种占了便宜。
陆彬拧着眉:“行之是我儿子,他考上童生怎么不给家里争光了?四妹的亲事我会帮着留意,不还有好几年么。”
“说得好听,这几年也不见你帮着老宅做什么,自从娶了这么个扫把星哪天不是跟我作对!大不孝的东西,当初生你下来就该掐死,省得来气我。现在还在这儿浪费银子大鱼大肉。”
宴席上的村民都面露不喜,这什么意思,给我们吃是浪费?金花婶不干了:“六奶奶这话可不对了,莺儿是你的女儿,二伯做什么要为你女儿的亲事着急?恐怕着急了也不讨好。”
“说到考秀才,陆谦家的大儿子什么时候考上童生的?我记得是十四,行之今年可才九岁。”
“六奶奶说的也没错,我看,又不是亲生的没必要那么上心,还供钱给读书,给口饭吃就不错了。”
我!!!我们供哥哥读书吃你家米了?一群长舌妇,靠!陆青予气极,还是陆行之拍拍她脑袋:“妹妹我没事的,爹又不会因为别人说几句就对我不好了。”
“你听听,听听,看外人是怎么看你的,帮别人养儿子的蠢货!”陆王氏对着陆彬的手臂就是一顿拍,拍到手疼了还要骂,“诶哟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光长肉不长脑子的,白长这么一坨,硌得人手疼!”
心疼自家男人又心疼自己,杨文秀一时禁不住又红了眼:“娘,别打了,你打他作甚。”
“哭哭哭!哭给谁看呢,你呀你,说不准我大孙子的秀才就是你哭没的!”
“娘!”陆彬也急得气了,你说家丑不可外扬,今天还这么多客人在,这不是存心让人看笑话吗,“行之是我儿子!以后这话别在我面前说了。再说秋阳的考试怎么可能跟文秀有关系,话不能乱说。”
“天杀的哟,我是造了什么虐生了你这么个不孝的,宏祥啊,你在天之灵看看,看看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老二家要造反啊,家里已经是没米开锅了,他们还大鱼大肉,这是要逼死我们啊。胳膊肘往外拐啊老二,养别人的野种要饿死自己娘跟妹妹啊!”陆王氏坐地上就开始哭嚎,搅得所有人都吃不下饭。
陆彬愁得不行,唉声叹气怒问:“那您是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是你娘!老二,我也不多要你做什么,莺儿的亲事你大哥在镇子上留意,你这个做二哥的出钱总可以吧?不多,一百两,还有以后的嫁妆钱都给了。”她上次可是看到了,金少爷给的金元宝可是足足有十两呢。
‘嘶~’在做的人都吸一口凉气,直呼这是疯了吧。一百两?这是要陆彬一家的命呢。
陆莺也被自己娘蠢到了,忙道:“二哥其实只要五十两就行了,毕竟还有嫁妆”未嫁的女儿当众说嫁妆已经够丢人了。
五十两也不少了,五十两的嫁妆?说出来都不信,村里都是几两银子的嫁妆,十两就顶天了。众人不由看向陆莺,长得也不咋滴啊。
哪知道陆王氏不同意,骂了她一嘴,咬定就一百两:“别给我装穷,金少爷可是给你们家一锭金元宝,你们有钱着呢!有钱不孝敬长辈,不孝的东西,我要你们一百两有什么错?”
靠!这老虔婆,感情对那金子还念念不忘呢,一百两?陆青予发誓,她有胆子收,陆青予就让她求着还回来!
陆彬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沉着脸道:“好,只要老三出这一百两,我也出!总归是花给自己妹妹。”
“你这什么意思?你有钱了就不帮衬自家人了是吧,老三能有一百两?好啊,我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不想给!”
金花婶和杨草婶一对视,各自无语:“还是来要钱的,一百两,真说得出口。”这下子对长辈的尊敬都消失大半。
“闭嘴!你们吃我们家的东西还在这儿嚼老娘的舌根,别吃了都别吃了!滚出去!”陆王氏这是恼羞成怒了,站起来就要赶人,还是陆彬和几个男人拦下来。陆莺早躲一边去了
这下子谁还吃得下去?
陆青予神识看到族长和几位族老快要到了,毕竟是童生的宴席,还是一位前程大好的童生,陆彬邀请了村里的族老,只是几位年岁大了来得迟,刚才大家坐着没开席就是在等老人。
这会子族老已经快到了。
“姐姐,奶奶,讨厌。”陆河陆溪害怕地躲在她身后。
“记住了,那是大巫婆,”陆青予给他们讲过童话故事,小家伙都知道大巫婆是大坏蛋,“乖乖看着,收拾大巫婆的人就要来了。”
“好哦,大巫婆,打跑!”
陆青予挪动小短腿过去,奶声奶气地仰着脖子:“奶,小姑姑是嫁不出去吗?我听村里的婶婶说只有嫁不出去的姑娘才会准备好多好多嫁妆呢,一百两的话”揪着小脸想了半天,“也对哦,小姑姑又丑又好吃懒做,肯定嫁不出去了。”
“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杨文秀尴尬地笑,一把把陆青予拽回来,“别乱说话!”
笑的人不少,都看向那无地自容的陆莺。虽然是不咋滴但是有多丑也算不上,模样还算看得过去。没人当陆青予是故意的,这孩子平时天真乖巧着呢,可逗人喜欢了。
“陆青予!你胡说什么!”陆莺尖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又是她,每次都是她!这陆青予就是我的克星!
陆王氏反应过来后也气得暴起,作势就要追着陆青予打:“小野种咒我女儿嫁不出去!那我今天就划花你的脸看谁还敢嘲笑我女儿!”
“陆王氏!”赫然是族长的怒喝。那陆杨村洗衣八卦组的杨秀婶飞快地跑族长跟前把刚才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
说到这杨秀婶和陆王氏的恩怨,还要说到十几年前的事。当年陆谦说婚事,杨秀婶家就想跟陆王氏说亲,两个孩子都是一起长大的。本来这事也要敲定了,镇子上的大伯娘看中陆谦,陆王氏二话不说转脸就翻脸不认人。
亲事没说成也就罢了,偏偏这陆王氏虚荣心强又是个没脑子的,到处去说看不上杨秀婶,镇子上的儿媳妇多好,杨秀婶倒贴陆谦云云。这也导致杨秀婶名声一度不好,直到十八岁才嫁出去。十八岁在古代是个老姑娘了。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杨秀婶和陆王氏这些年没少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每次都吵得个鸡飞狗跳。
村里谁想让陆王氏倒霉的,杨秀婶就是其中之一了。陆彬和杨文秀一个憨厚老实一个文弱和善,都不是结仇的主儿。
听到‘一百两’,族长的脸都绿了,直接对陆王氏道:“我跟你说过什么,以后不要再踏进老二家的院子,你当耳旁风是吧!”
“这怎么能怪我呢,刚才陆青予还骂我闺女嫁不出去您怎么不说,这我可不认的。”陆王氏打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大儿子说的不错,他们还真能赶自己走不成,我可是老二的娘,还生了三个儿子呢,给宏祥家挣足面子。今天这钱是必须得拿到,不然大孙子的秀才怎么办?老大可是说了,这次落榜就是没打点好。
敲着拐杖冷笑:“不怪得别人说,我看有你这么个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娘,四姑娘的婚事难!”
“族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了?我对我女儿好着呢,处处为她着想,要不是为了她的嫁妆我能着急吗!”
族长不看她,而是看向离陆王氏远远的陆莺,心里清楚着呢,宏祥家的四姑娘也是个来事的,最擅背后搬弄是非撺掇人:“陆莺,若是还想有个好名声就跟你娘回去,一百两的嫁妆村里还没有的事!你二哥不是冤大头!”
陆莺识趣,知道其中利害,只好去劝还坐地上撒泼的娘。还是陆彬对她说:“四妹,你的嫁妆二哥会看着办,村里怎么来就怎么来,这没意见吧?”
“没意见,左右都是二哥的钱,二哥,莺儿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房子呢,”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陆彬觉着这话听着不对,还没说什么,族长先发话了,“再漂亮也是你二哥的房子,他已经成家了。姑娘家的少搬弄是非。”
“我没有。”族长的话举足轻重,这话传出去,她的名声是彻底毁了。
陆王氏还大嚷着不肯走,陆莺跺着脚抹着泪跑了:“您不走我走便是了,娘,您若是还当我是女儿,就快回家吧。”别丢人现眼了。
“老娘还不是为了你好,不行,老二这钱今天必须给,族长,老二发了财不帮衬着我们,这说不过去吧。”
“发了财也是老二的钱,关你这个断了亲的人什么关系?彬子是个好的,这一顿饭花了心思,村里的稻子还指望着他们家,哪里对不起村里人?又哪里对不起你!”族长这是下了狠心,“不走是吧,今日我就开开这祠堂。”
陆王氏脸一白。大喊大叫地不肯,最后是几个庄稼汉子一左一右地架着往祠堂去,等到了祠堂两个人身上脸上全是抓痕。气得两人的妻子一个劲的骂陆王氏泼妇。
陆王氏如何陆青予没有机会亲眼看见,因为杨文秀抓着她将冷了的饭菜重热去了。后来听重新回来吃席的村民讨论,陆王氏被罚跪在祠堂前,还挨了十板子,那叫的一个惨烈,打完瞬间歇气了,什么话都不敢骂。
又求饶又道歉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还是陆和夫妇赶来把人带回去的,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光听着就解气。
陆彬看都没去老宅看一眼,这一阵夫妻俩正在为陆行之念书的事情担心。考上童生后村里的私塾就不合适了,陆行之县城里认识位老先生,颇得对方喜欢,还有收行之为门生的意向。
这事得多亏陆青予,为了培养哥哥德智体美劳发展,空间里各类书籍都偷偷给他看。陆行之眼界之宽非常人所及,因而虽仅九岁,可其见识往往能让大人眼前一亮。
到县城去对陆行之来说必然是最好的选择,然而他们家情况是这样,根在陆杨村。当时陆行之便拒绝了,直说日后有机会一定再去拜访老先生。回来后问了父母的意见。学问上来说妹妹也是个良师呢,陆行之其实并不急,虽然能与那位老先生学习也让他向往。
陆青予闷闷不乐,她才不想现在搬家呢,好不容易把家里的花种好,开的旺盛。刚种好就搬走岂不是太可惜。不过她的意见也不重要就是了。
眼看着田里的稻子快收了,陆彬当然是想让儿子上县城念书,可他们县城没什么亲戚,镇子里吧,大伯一家就算了,杨文秀放心陆彬这个当弟弟的还不放心。
最后还是陆行之主动说就到镇子上的私塾念书,陆杨村到金水镇脚程四十分钟,陆行之习武只要个十几分钟。
优秀的人之所以优秀不是没有道理的,上学路上都不忘习武。
“你说你惭不惭愧。”官尔如是问。
“我惭愧什么啊,像我这种生下来就优秀的人。”
“呸。”心里没点ABC数?
逼数?没有,我膨胀得很。
四兄妹出去,陆行之直接找陆青予:“妹妹,你那儿有没有棋谱?霍老先生教我下棋,我觉着还挺有意思,技多不压身多学几样总没坏处。”
“有的,我明天就带回来。对了哥,我听说镇上的私塾是十天才放假一次的,到时候我给你多带几本书,藏好别被人看见了,我给你的书都是绝本。”其实也不算绝本,空间书房规定每拿走一本书或书简出去,就得自己拓制新的,原件拿不出来。
“你不说我也知道,哥不会把书弄丢。这次能得霍老先生青睐多亏你给我看的那些书,霍老先生学识渊博,能得他一两句指点便是一生都有用的。”
陆青予拖着腮帮子:“那以后拜访老先生一定得带礼品。对了,我得给哥哥备药箱,要是有个小伤小感冒什么的能自己用。”
两兄妹在为上镇子念书做准备,屋子中的陆彬夫妻俩却在愁以后的事情:“行之念书的事情这也不是个法子,孩子虽然没说,但是在县城念书肯定比镇子好。我听大哥说过要去县城念书必须要推荐,不容易得,行之能得到霍老先生青睐是个机会。”
“孩子才九岁呢,先镇子上念着吧,家里还有十几亩地,上县城念书不要钱啊。”
陆彬点点头,若有所思:“嗯,先就这样里念着,村里的先生不是说了吗,行之十五岁之前不急着考秀才,十五岁孩子也能独当一面了。等行之考上秀才,家里的地就可以租出去,一家人搬到镇子上,醉香楼镇子上也有店铺。再说小河以后也要供小河念书,搬家方便。你也不用为钱担心,有我呢。”
“不对呀,奶茶原料不是青丫头从傅大夫那儿买的?到时候傅大夫不可能跟我们一起搬吧,人家跟我们又没关系,”杨文秀从床底下的洞里掏出钱罐子,点了点里面的数,不由惊喜,“钱是没什么问题,光是每个月金少爷那儿就有大头。”
钱一直是妻子收着,陆彬穷惯了总担心钱不够,还真不知道家里存多少银子了:“多少了?”
杨文秀笑着小声说了个数,陆彬大喜:“这已经够我们在县城买个院子了,一家人不愁吃穿。到时候还有家里的十几亩地,不缺钱不缺钱。这么一想行之念书的事不用愁,就是小河念书的事都不用愁的,哈哈。”
没好气地嗔怪:“都说了就你一个人在愁,钱的事可千万别出去乱说,连孩子也得瞒着,不然到时候你一心软又全给大哥,行之小河的书就别想念了。”
“哎哟知道了知道了,哪能全给,我现在不是跟老宅的撇清关系了吗。”连连讨饶,顺便寻思着自己以前真的就跟妻子说的这样什么都给老宅了?以后得加倍补偿妻子。
陆彬是想清楚了,老宅要的银子不是一两二两的事情,不把家里搬空不会罢休。大概就跟青丫头说的,娘这些年蛮不讲理贪婪无度多少也是他这个做儿子的给惯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