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玄龟阵
“冯将军的意思是？”刘栍侧过脸来，问冯禹道。
“末将认为，我军若与赵缪贼王野战的话，当提前备好抵御骑兵突袭的阵型。”冯禹心中早已想好措辞，闻言脱口而出道。
若更始军被李青山秒杀，他们还怎么从中获利，扭转乾坤？因而，他必须想尽办法，让更始军与李青山斗得难解难分。至少，也需让更始军与李青山抗衡一二。唯有如此，他们才能趁势渔利。
“抵御骑兵？”刘栍闻言眉头微蹙，有些不解。
“幽州一马平川，可供骑兵往来驰骋。而我军多为步卒，行动迟缓。若我军毫无防备，与贼军野战之时，两侧突有骑兵杀出，如之奈何？”
“多此一举。”更始军大将张汶栋瞥了瞥嘴，不屑道：“赵缪贼王哪里是刘司徒敌手，待上谷郡城破，我军免除了腹背受敌之不利处境，这贼王必然胆寒。依末将之见…”
说此一顿，张汶栋将目光望向刘栍，抱拳一揖，朗声道：“明日一战，赵缪贼王恐会不战而降！”
“大司徒，有备无患呐！”冯禹心忖张汶栋鼠目寸光，面上却不露分毫。亦是对刘栍抱拳作揖，话音诚恳至极。
邓异起身，对着刘栍抱拳一揖，赞同道：“冯将军所言有理。在下听闻，那黄口小儿李青山曾从匈奴手中诓骗了战马数万。若耿况将这些战马分发给赵缪贼王，我军又无所防备的话，恐为所败啊…”
“哦？”刘栍闻言眉头一挑，陷入沉思。
经邓异这一提点，刘栍突然想起。李青山那黄口小儿，曾将整个匈奴帝国骗得倾家荡产。
匈奴世代生活在草原，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几乎全是骑兵。李青山那小儿灭了匈奴帝国，若说他没有缴获战马，谁能相信？
如果上谷郡当真有数万战马的话…
这一深思，刘栍不由惊得脸色煞白，被吓出一身冷汗。
耿况正如一个被逼上绝境的赌徒，已然走投无路。这种情况下，难保不会狗急跳墙。若他真将郡内的数万匹战马交付刘林，刘林麾下，瞬间便会多出数万骑兵！
以有心算无备，措手不及之下，他的确有可能被刘林击败…
更始军一旦战败，刘林便可趁势夺取和成、信都、中山、雁门这守备空虚的四个郡，取代他刘栍的位置，鼎定幽州。而那狗贼耿况，也将因此功劳被加官进爵。
从动机来看，完全解释的通…
数万匹战马…骑兵！
竟险些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事！
刘栍拭了拭额头冷汗，颔首点头道：“是极…是极…我军当有两手准备，有备无患…”
见刘栍醒悟，冯禹也是松了口气，劝谏道：“启禀刘司徒，末将以为，若贼军当真以骑兵偷袭我军，我军可以玄龟阵御敌。”
玄龟阵，顾名思义，乃是一种攻守兼备的阵型。以盾牌抵挡箭矢，若有骑兵离得近，便抬起盾牌，用长矛攻击骑兵胯下战马的前蹄。此阵防御力惊人，可以在一马平川之地，有效克制骑兵。
想破此阵，除非李青山能使麾下骑兵刺穿坚硬的盾牌。否则，绝无可能。
想令骑兵刺穿坚硬的盾牌，谈何容易？
相传，这玄龟阵乃是秦朝名将蒙恬所创。纵然匈奴那等擅长骑射的游牧民族，也是对这玄龟阵无可奈何。凭借玄龟阵，蒙恬曾大败匈奴铁骑，收复河套。
冯禹、邓异深知，骑兵，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训练出来的。赵缪王府那些兵卒纵然得了战马，也不可能发挥出骑兵应有的实力，更不可能习得会骑射。若更始军列此阵御敌的话，李青山麾下这些骑在马背的步兵只能紧握兵刃，与更始军们以命搏命。拥有战马的优势，将会荡然无存。
数百年来，玄龟阵一直都是步兵克制骑兵的杀手锏，它甚至令得骑兵的价值下跌三成以上。
时至今日，玄龟阵仍旧是无解的。李青山再怎么妖孽，料想，也破不得这玄龟阵吧？
“善…”刘栍沉吟片刻，轻轻颔首，赞同道：“冯将军所言甚是，以步兵对抗骑兵，的确应列玄龟阵！”
“大司徒英明！”冯禹、邓异对着刘栍抱拳一揖，朗声恭维道。
“二位，真乃本司徒之左膀右臂啊…”刘栍面露激赏之色，夸赞道。
“末将之才，不及大司徒万一。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是极，是极。末将之才，便如萤火虫一般，怎比得了刘司徒您这刺目阳光啊！”
“呵呵…二位谬赞，二位谬赞矣。”刘栍有些自得，向下压了压手。尔后他扫视县衙内众将一眼，命令道：“明日一战，令张汶栋暂领全军副将。赵铭、冯禹、邓异，你三人，皆需受张将军节制。”
张汶栋是刘栍的心腹，副将一职事关重大，当然要让自己百分百信任的人担任，才可放心。
“诺。”张汶栋、赵铭、冯禹、邓异齐齐应声。
“嗯。”刘栍轻轻颔首，接着道：“再过半个时辰便是卯时，诸位，速去收拾进食，全军开拔攻伐上谷郡吧。”
“诺。”四将再度应声，转身大踏步走向县衙之外。
望着四人远去的背景，刘栍也是松了口气。他缓缓跪坐在地，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角，打了个哈欠。
吃了几块麦饼，又休息片刻。刘栍缓缓起身，静静望着窗外那一轮明月，浑浊而又沧桑的双眸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沉。
卯时，很快便到了…
依照刘栍的军令，更始军的将领们开始集结自己麾下的兵卒。县衙之外，将士们的喧嚣声越来越大。
刘栍在两名侍女的服侍下将战甲披戴整齐，昂首阔步走出县衙。
“参见大司徒！”
县衙外，一众更始军将领早已恭候多时。见刘栍行出，忙是抱拳作揖，齐声道。
刘栍锵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大喝道：“传本司徒令，全军开拔，北伐上谷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