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尽在掌握
“砰！”
上谷郡城门口，五百名更始军仍在疯狂地用攻城车砸击城门。
“砰！”
木桩第七次狠狠砸在城门之上，坚硬的红漆城门再受不得如此摧残。一阵‘咔咔’声响之后，左半扇城门被砸得歪斜扭曲，似乎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
刘栍大喜，手掌紧握成拳，双眸一眨不眨盯着上谷郡那摇摇欲坠的城门。
只要将之砸开，狗贼耿况、刘林便必败无疑。他们的死，将会极大的震慑幽州各路势力。届时，他刘栍凭信都、和成、雁门、晋阳、中山、上谷六郡之地起兵，幽州，几乎传檄可定！
然而，站在刘栍身旁的冯禹、邓异却是眼眸微眯，眉头紧锁。
略微泛黄的水。
莫不是…
火油？！
只见，上谷郡城墙之上，一名少年在十余名刀盾兵的簇拥下，捏着一条被点燃的破布，轻飘飘将之抛落。
寒风呼啸，破布在空中摇曳，徐徐落地。
“轰！”
覆盖在攻城车、地面乃至于更始军身上的火油瞬间被点燃，灼热烈焰冲天而起，照亮了略显阴沉的天空。
“呃啊啊啊啊啊！”
一名更始军浑身被点燃，他凄厉哀嚎着，疯狂地在地上打滚，意欲用积雪将身上火焰扑灭。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这名兵卒在烈火中挣扎片刻，开始倒地剧烈抽搐。一股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欲走。
“他是…”
冯禹、邓异二人瞳孔骤缩，李青山三字，险些脱口而出。
只要能杀死这黄口小儿，偌大幽州，还有谁能与他们的主公相匹敌？
只可惜…他们距离李青山太远了。
攻城一方所攒射的箭矢，本就不易伤到守城一方的兵卒。更何况，他二人距离李青山千米开外。莫说射箭，恐怕连投石车都不可能打这么远。
两人眼睁睁看着李青山的背景消失在人群之中，无可奈何。
“混账…混账！”刘栍怒目圆睁，咬牙出血道：“耿况狗贼，居然用火攻这种卑鄙的手段…无耻！”
冯禹、邓异二人相视一眼，眼眸深处，俱都充斥着惊叹之色。
放火，固然能将更始军的投石车烧掉，却也会将上谷郡的城门烧毁。常言道水火无情，李青山是人而不是神，他不可能掌握烈火的蔓延。
可…这已经足够了。
李青山的目的，并非是打败更始军，而是拖延时间，拖到他那七万大军赶至战场！
这一烧，更始军的攻城车瞬间化为灰烬。反观上谷郡的城门，虽然也会被烧毁一部分，可只要城门后的耿军往门上泼一些水，这城门便绝不至于被焚尽。此时天色已黑，更始军们兵疲力乏，只能撤兵。再想攻破上谷郡城，至少也需激战至明日正午时分。
到那时，李青山的大军，恐怕早已赶到。近十万更始军，也就败局已定了…
更加恐怖的是，放火焚烧攻城车，给人一种‘上谷郡已经走投无路’的假象。
如此一来，刘栍定然不会连夜攻城。刘栍会想，纵然刘林率军杀至、更始军陷入腹背受敌之境，他也能迅速攻克上谷郡城，给予刘林反戈一击。甚至在刘林措手不及之下，一举将之击溃。
若非冯禹、邓异二人提前分析出了李青山并未身亡，恐怕也会中计…
他二人乔装改扮，冒着生命危险斩断上谷郡城的吊桥。所为的，无非是想令刘栍尽早攻克上谷郡城，以打乱李青山的布局。而今，李青山仅用区区四桶火油、一条破布，竟将他们精心布置的计划彻底抹杀！
狡诈如狐…这李青山，端的狡诈如狐！
正如冯禹、邓异所料，刘栍阴晴不定。他咬了咬牙，缓缓平复下来。略一思忖，讥笑道：“哼哼…狗贼耿况，已然是走投无路。这把大火虽烧坏了我们的攻城车，却也同时烧烂了上谷郡的城门。待大火熄灭，这糟粕城门怎能挡得住我军兵锋？”
“大司徒英明！”刘栍身旁，更始军大将张汶栋朗声回应，极为钦佩地对刘栍抱拳一揖。
“大司徒英明！”冯禹、邓异不管心中怎么想，也俱都对刘栍抱拳一揖，恭维道。
“哈哈哈哈…”刘栍颇为自得地抚了抚胡须，笑道：“陛下常言本司徒见微知著，能举一反三。”
“大司徒之聪慧，末将等不能及也。”
“张将军所言甚是，大司徒之才，纵然张良、陈平等辈，亦是难以企及啊。”
听闻有人将自己与张良、陈平相比，刘栍心中自得更甚。他对身旁一名斥候骑兵招了招手，下令道：“传本司徒令，全军撤退！”
“诺。”亲兵躬身应命，忙勒转马缰对北方大喝道：“大司徒有令，全军撤退！”
“大司徒有令，全军撤退！”
命令逐次下达，更始军们纷纷集结起来，缓缓后撤。
张汶栋有些不解，皱眉问道：“大司徒，这…贼军自焚城门，可见其技穷。我军何不一鼓作气，拿下这座坚城？末将只需三千步卒，定能攻破上谷郡、生擒贼酋耿况！”
“呵呵…张将军莫要心急。”刘栍轻轻一笑，低声道：“本司徒也不瞒你等，赵缪贼王已经倒戈至贼寇军营，欲与上谷郡前后夹击我等。兵力…至少在五万以上。”
若刘栍所料不差的话，赵缪王刘林所率领的兵马，明日便会抵达。上谷郡摇摇欲坠，取之如探囊取物。他们随时可取之以为立足，告诉张汶栋他们实情，并不会影响军心。
“什么？！”张汶栋骇然，惊叫出声。
冯禹、邓异二人知晓内情，未免惹人怀疑，也都跟着惊叫出声。
“呵呵呵…诸位将军，莫要慌张。”刘栍摆了摆手，胸有成竹道：“我军兵力近十万众，区区赵缪贼王，根本不是我军敌手。唯所虑者，耿况、刘林前后夹击尔。而今上谷郡已是我囊中之物，不必急求。赵缪贼王不知确切消息，定会依照原有计划夹击我军。届时，我军兵分两路。一路直取上谷、斩耿况。一路攻伐赵缪贼王、生擒刘林！”
刘栍能做得更始政权的大司徒，又岂是易与之辈？这等分析，的确暗合兵法，颇为高明。
可…冯禹、邓异二人却很清楚，刘栍所思所想，尽在李青山的算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