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将军百战死

  “咻~”
  手指松开,锋利箭矢划过天际,直射向刘植面门。
  破风声自耳畔响起,刘植忙挥剑将箭矢斩落,大喝道:“全军向北开拔,莫要恋战!”
  四千余上谷铁骑纷纷勒转马缰,刚欲有所动作,便只见北方的官道上杀出一支兵马。
  “咻咻咻!”
  官道两侧,数百伏兵挽弓搭箭,遥遥对准官道中央的上谷骑兵。一阵破风声响起,漫天箭雨攒射而下,数百名上谷骑兵被箭矢射中,自马背跌倒在雪中。
  “呃…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一名上谷骑兵紧捂着自己的左眼,大量血液自眼中汩汩流出。半截箭尾透过指间缝隙,兀自颤抖不止。
  “随我杀啊!”刘植举剑厉喝一声,策马冲杀向挡在官道北方的一名白甲将领。
  刘秀的带兵之能,在我华夏历史长河中,绝对堪称千古一帝。耿弇料到刘栍会派使者索取州牧官印,故而令刘植率军伏击。刘秀更甚,这厮居然料定耿弇会将州牧官印劫走,故而率军埋伏在上谷郡南。
  耿弇与刘秀的这场博弈,终归是刘秀棋高一着!
  刘秀兵少,全军出击,也才区区五百多人。五百人伏击四千余人,兵力对比悬殊,自然不可能分出太多人挡在官道中央。
  可…
  奉命挡在官道中央那人,乃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兴汉五骁将之一、与建威大将军耿弇齐名的建义大将军朱祐!
  此人武艺超群,有万夫莫敌之勇。有他率军三百挡在官道,刘植想要杀出重围,却是难如登天。
  “哈啊!”刘植怒喝一声,自马背上站起。两把宝剑架在一起,狠狠自空中劈落。
  这一击看似平常,却刁钻至极,根本无从躲闪,只能硬接。
  朱祐怡然不惧,手持凤尾虎头刀,自下向上一挑。
  “锵!”
  一道脆响传出,震得人耳膜生疼。朱祐收回凤尾虎头刀,刺向刘植胸口。
  刘植不敢怠慢,左手宝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弧,劈砍在凤尾虎头刀的刀背。
  朱祐这一击被挡开,不及收刀,刘植又是一剑斩落。
  朱祐狰狞一笑,一跃而起,躲开刘植手中宝剑。右腕猛然用力,一刀劈死刘植胯下战马。
  刘植马失前蹄,狼狈栽倒,改为步战。
  乱军丛中,两人你来我往,互有胜负。相战四十余合,难分胜负。
  两人身后,刘秀的数百军士已经与上谷骑兵厮杀在一起。上谷骑兵占据着绝对的人数优势,奈何刘秀账下几员大将太过彪悍。如砍瓜切菜般,竟无人能接下他们一招半式。本该占据绝对优势的上谷铁骑,反被数百刘秀军压着打。
  兵器劈砍声、愤怒的嘶吼声以及痛苦的哀嚎声响成一片,在这方天地之间,久久回荡。
  这一刻,性命是如此的廉价…
  官道旁,刘秀眉头微蹙,紧盯着刘植的背影。
  不愧是李青山账下大将,居然能跟朱祐相战而不败,恐怖如斯…
  “哈!”
  朱祐一刀霹落,刘植横剑抵挡。前者虽面色涨红、气喘如牛,却不失章法。后者则脸色苍白,双臂颤抖不止,显然已经油尽灯枯。
  刘植也知自己敌不过朱祐,向后暴退十数米,远远躲开。他回头,扫了一眼身后战场,目露惊骇之色。
  四千余上谷铁骑,所剩仅有不足千人。反观刘秀军,仅只折损数十众。
  “死!”
  刘秀账下大将贾复手持朔杆方天戟,轻飘飘一个横扫,十数名上谷铁骑应声被扫落马背,毙命当场。
  “混账!”
  刘植大怒,提剑冲杀向前。还不待他使出剑四十九,贾复又是一个横扫,扫向刘植。
  冷冽戟锋迅速在刘植瞳孔中放大,刘植亡魂皆冒,忙改攻为守,架起两把宝剑挡在身前。
  “锵砰!咔咔咔…”
  众目睽睽之下,刘植那两把宝剑,居然被贾复那朔杆方天戟直接霹碎了去!
  刘植紧握宝剑的双手瞬间虎口破裂,他看了看断为两截的两把宝剑,惊疑不定。
  刘植纵横天下多年,自诩是天下一流猛将。不曾想,今日与贾复交手,他竟连这一个横扫都接不住!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怀揣有州牧官印的副将杀出重围,来到刘植身旁,急道。
  刘植拍了拍斜系身前的空盒,以一种命令的口吻道:“他们是冲州牧官印来的!这样,你即刻率军向西北逃窜,我来引开敌军!”
  “将军,这…”
  “我自有脱身之法!少废话,晚了我们都得死!”刘植怒喝,一个肘击甩在副将胯下战马屁股上。战马吃痛,迈开四蹄向西北方狂奔。
  官道旁,刘秀清楚地将这一幕收入眼中。他挽弓搭箭,瞄准了那个向西北方逃遁的副将。
  刘秀生性谨慎,这州牧官印牵扯重大,他又怎会放任敌将走脱?
  “咻~”
  一支离弦的利箭,闪电般攒射向副将的后背。刘植大骇,一个闪身到副将身前,挥剑意欲将那箭矢霹落。
  可惜,他的宝剑,已经断为两截。刘植无从适应,未能将这箭矢霹落。
  “噗!”
  锋利箭尖穿透皮甲,狠狠刺入刘植胸膛。余力不减,那箭矢自刘植的胸膛射入,又从刘植的背部贯穿而出。刘植只觉喉中甘甜,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以半截宝剑抵在雪中,强撑着不使自己栽倒。
  “呜…咳咳…咳咳咳咳…”
  刘植将喉中血液咽下,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如灌了铅般,根本无法动弹。被箭矢射穿的胸膛已经由剧痛转化为冰冷,继而麻木。他强撑着睁开双眸,却遏制不住脑中昏沉。
  我…要死了吗?
  还真是…不甘心呐…
  刘植嘴角嚅嗫着,艰难地自怀中取出一枚玉镯,苦涩一笑。
  李青山说,这枚玉镯,是他母亲生前留给他的,珍贵无比。
  这玉镯之上,刻有一只对月嚎叫的狼王…
  随着身体的一阵抽搐,世间的一切,俱都变得索然无味。
  一代名将刘植…就此陨落!
  刘秀本还想招降刘植,眼见刘植身死,不由心生惋惜。他紧盯着斜系刘植身前的锦缎,冲不远处的邓禹大喊道:“仲华,此地不宜久留。速取州牧官印,我们撤!”
  “诺!”
  邓禹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策马赶至刘植尸体旁。他抽出腰间佩剑,一剑将刘植肩上锦缎割裂,抱进自己怀中。
  “哈哈哈哈哈!”刘秀眼见州牧官印到手,不由仰头大笑。
  他却不知,邓禹手中那锦缎中,不过一个空盒而已。静躺其中的,乃是两块破石头。
  刘植用自己的生命,为李青山换来了宝贵的州牧官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