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敢不敢赌一把?

  人要是着急上火了,脑子就犯抽,刘凤仪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不会看不出来三位主考官已经对孙五郎青眼相加了。
  刘凤仪花费了高达百贯的巨款,没捞到好不说,估计还有可能成为笑柄,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
  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火的刘凤仪,越想越是来气,瞧见晏公子在那居然和一个穷酸书生,互通姓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刘凤仪粗鲁的推开身边的几名年轻士子,指着孙五郎的鼻子,本来想大声呵斥,看见赵舜那张似笑非笑的笑脸,只能偃旗息鼓的说道:“过来参加樱桃宴的士子。”
  “基本上都是带着花草过来的,敢问这位士子,你带的花草在哪里?”
  孙五郎考了十来年都没考中举人,哪里会觉的自己能在樱桃宴上出风头,过来就是见识见识,开阔一番自己的眼界。
  谁能想到,这些所谓大户人家出身的士子,身份再高一点的,就像刘凤仪这种名门望族出身的士子。
  玩的东西这么简单,就是考验一些诗词歌赋,早知道这样,就带着花草过来了,以三个哥哥对孙五郎的宠溺,就算是金子做的花草,也能弄来几枝。
  听到刘凤仪的话,在场的其余士子们,看向刘凤仪的眼神出现了一丝鄙夷。
  文人相轻是没错,但是大家又不是粗鲁的武官,什么都要摆在台面上争来争去。
  文人之间的相争,讲究个规矩二字,其中一个规矩就是面子上要能过的去,明知道孙道夫出身贫寒,还拿这个攻讦他,也忒不要脸了。
  坐在东坡亭里面的三位主考官,同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技不如人没事,可以再去求学,直到赶上别人。
  刘凤仪这么做分明就是死缠烂打,大家都是与皇帝共治天下的士大夫,又不是那些撒泼打滚的市井无赖。
  刘凤仪像是抓住了孙五郎的致命缺点,还想再乘胜追击,站在旁边的死对头张孝祥都看不下去了,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刘衙内,适可而止吧。”
  刘凤仪现在正在气头上,又和张孝祥不对付,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这货明显已经开始不要脸了,赵舜哪里会惯着他,从孙五郎身后走了出来,似笑非笑的说道:“想要见识孙哥哥的花草?”
  “行啊,别说你作出一首诗了,如果能说出来花草的名字,孙哥哥就自愧不如。”
  人穷志短,说的是一般穷苦人家见识浅薄,心胸狭隘。
  好不容易捞到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肯定会死死的攥在手里,尤其是孙五郎这样考了好多年都没考中举人,急需证明自己的读书人。
  现在已经十拿九稳的能坐上主桌了,别说是跟着赵舜冒险了,就是听到赵舜说出这样的话,也会立刻翻脸不认人。
  出身市井的孙五郎,倒不是很在意这个东西,乐呵呵的说道:“大官人说的是。”
  三位主考官再次高看了孙五郎一样,学识这个东西可以学到,但是心胸可是学不来的,就算是有人身居高位了,还是一样的心胸狭隘。
  晏公子更是有了结交孙五郎的心思,想着这次樱桃宴过后,邀请孙五郎去自己家坐坐,见见自己的母亲。
  赵舜要是知道了晏公子想法,一定会大吃一惊。
  升堂拜母。
  古人交情最好的一种行为,不是说一个头磕在地上拜把兄弟,而是升堂拜母,就是说带着自己的朋友,去拜见自己的母亲。
  当年的孙策和周瑜就是这种关系。
  赵舜要是真的知道了,保准会买上一大堆美容养颜的补品,给孙五郎带着,总不能失了礼数。
  赵舜和孙家的关系也差不多到了这种地步,拜母是没拜,倒是拜见了孙家老爷子。
  因为是赵舜开口说话,刘凤仪担心有什么圈套,就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探着脑袋四处观望了一圈,发现赵舜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个很大的青瓷花盆,也装不了多少花草,也就放心了:“行啊,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话说一半,刘凤仪又耍了一回小心思:“干赌多没意思,咱们不如来点彩头。”
  此时此刻,赵舜心里实在是太感动了,刘凤仪还真是个好人呐,主动给自己送钱:“刘衙内想要什么彩头?”
  满脸期待的刘凤仪,见他真的答应了下来,心里激动到把刚才的丢脸,全部给忘记了:“也没什么。”
  “这样吧,我要是能说出来花草的名字,大官人送我一刀嗯十张就行,十张鹅黄虎皮怎么样。”
  赵舜没有说自己的条件,想着先骗刘凤仪答应下来再说:“十张哪里够,这样吧,我要是输了,送给刘衙内十刀鹅黄虎皮,怎么样。”
  鹅黄虎皮?还十刀,在场的士子们听到赵舜的口气,还真是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东坡亭内的三位主考官,包括那位经常能够接触到世道最顶级案头清供的起居郎赵逵,全是面面相觑,心想这个年轻人真是能吹。
  陈御史更是把赵舜划入了不务实的虚浮纨绔队列,可是这个时候,一直老老实实坐在大腿上的儿子,突然跳了下来。
  拿着一卷书籍的陈家独苗,跑到赵舜面前,兴高采烈的说道:“赵叔父,我要吃巧克力。”
  东坡亭内的三位主考官,直接是愣住了。
  大家同朝为官,基本上都很清楚对方的家世,对于陈家的这个独苗苗也是有着很深的了解。
  陈御史为人刚正不阿没错,从来都是对主和派的官吏不假颜色,当初一位同窗好友,还是从爷爷辈开始两家就是朋友的世交,投靠了秦桧的主和派。
  陈御史就在朝堂上,在大庭广众之下,一点脸面也不给权势滔天的秦桧,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和那名世交好友,割袍断交。
  这么一个刚正不阿的人,唯独对儿子疼爱的很,没办法谁让儿子是陈家的单传独苗。
  陈御史培养儿子的方式,非常的与众不同,对于儿子的课业没有多大的要求。
  反倒是经常不让儿子读书,把这些时间省出来,带着儿子经常参加一些私人性质比较浓的宴会。